第三百零五章第二人格
從那漆黑的眼底不斷湧出的黑暗……這樣的眼神叫江晴媛打心裏莫名升騰起懼意來。
“還看什麽，還不給我上！”
被打腫一邊臉的男人恨聲道。
察覺到金的意圖，江晴媛下意識拉住了金的手，金隻淡淡掃了一眼，不發一語地甩開了江晴媛的手。
人群紛紛散開，形成一個小小的包圍圈，對方明明有近十個人，看到金的動作後，卻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所有人都被獨自一人站在其中的男人的風采所吸引，江晴媛卻隻覺得冷，縮了縮身子，有些茫然。忽然，身子一暖，江晴媛抬眼看去，對上一張淳樸的臉。
少女的臉紅紅的，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我這裏隻有大毛巾，先蓋著，回頭我給你找件衣服。”
說話間，隻聽幾聲慘叫，眾人私語聲越來越大。
“金！”
蕾蕾推開人群，走到了前方，“金，你住手，再打下去會出事的。”
金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啪”的一聲，蕾蕾一個巴掌打在了金的臉上，金愣了愣，慢慢回過神來。
“醒過來了？還不道歉？”
金挑了挑眉，掃了那群手下敗將一眼，那些人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不用了、不用了。”一瘸一拐地走了。
蕾蕾頭疼不已，“不是讓你不要打架麽？你怎麽又……”伸手要去拉金，金卻避了開來。
蕾蕾愣了愣，猛地抬頭看向金的雙眼……
“你，你是不是……”
江晴媛和金的視線對上，那一瞬間，她的心髒猛烈跳動了起來，下意識地就開口道，“裕……”
金的瞳孔猛烈收縮了一下，隻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
看著金離去的背影，江晴媛的視線漸漸模糊了……
“金、金！”蕾蕾追上金，卻不敢直接拉住他的手。
“我不是金。”男人冷漠地道，沒有回頭。
“你就是金！”蕾蕾一咬唇，上前攔住了男人的去路。
“我不是。”
“那你說你是誰？”
“我……”男人的眼中閃過一抹茫然，隻是很快又恢複了淡漠，“不管我是誰，總之不是金。”
蕾蕾見男人擦肩而過，握緊了拳頭，這種情況，以前不是沒有出現過，但五年來也就發生過那麽三四次，前一次發生這種情況的時候，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
記憶翻滾上來，蕾蕾想起一年前的那一天，金不知道做了什麽事，找到他的時候，他渾身都是水，她低聲斥責，卻發現他一臉無動於衷。
——“金？”
——“金是誰？”
那個時候，他很茫然地仰頭望著天道，“我又是誰？”
後來蕾蕾有去問過這樣的情況，據說有可能是當時車禍的後遺症，車禍……想到那場令她和他都不堪回首的車禍，蕾蕾的呼吸一窒。
現在的她隻有他了啊，隻有他了，她絕對不會讓他離開她的身邊的！
“不管你是誰，你現在的身份是金。”
“金……”他輕聲低語，腦海中卻不知為何出現了另外一個聲音。
那個女人，那個他方才有意識起看到的第一個女人，一個狼狽的漂亮女人。
她叫他什麽？
江晴媛茫然不知所措，被阿瑪帶回了家裏。
“阿瑪，你去了哪裏啊……誒，她是？”
“阿姆，她是我朋友，出了些事情……”
阿瑪推著江晴媛走到浴室邊，道，“現在什麽都不要想，先洗個澡吧。”
江晴媛在浴室裏站了許久，直到打了個噴嚏才回過神來，擰開熱水，溫熱的水從頭頂澆了下來，滑過柔嫩的肌膚，濺落在地上，形成一個個小小的圈。
身體慢慢暖和了起來，可是思緒卻依然是凝滯的。
腦海中不斷地重現著那一雙眼睛……為什麽覺得這樣冷？為什麽會這麽難過？
“不要洗太久了，會感冒的。”門外是阿瑪的聲音，江晴媛打了一個冷顫，回過神來,注意到身上被抓出來的痕跡，厭惡地皺了皺眉，穿上阿瑪準備的衣服。
阿瑪給江晴媛準備的是一套民族服裝，粉色的碎花，上衣有些短了，正好露出江晴媛的小腰。
“唔，冷嗎？再加一件外套好了？”
“謝謝，麻煩你了……”
“嗬嗬，怎麽會。”阿瑪收拾好了東西之後，就竄到江晴媛的身邊，有些誒八卦地問道，“你和金是什麽關係啊。”
“我……”江晴媛苦笑著搖頭，“沒什麽關係。”
是啊，她先找的不是“金”而是“裕正曦”啊。
“怎麽會沒關係。”阿瑪一臉不相信的表情，“如果沒有關係的話，金怎麽會為了你打架，聽說蕾蕾對金可是管得很嚴的呢……”
江晴媛扯了扯嘴角，接過阿瑪遞過來的熱水，喝了一口才覺得心裏好受多了。
這一天江晴媛是阿瑪家過的，“不好意思，我錢包……明天再結算行嗎？”
“嘿，客氣什麽！”阿瑪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反正是和我一起住，又不是客棧，你不嫌棄我就要偷笑了，對了，你下午去看劃龍舟嗎？”
“唔，去吧。”江晴媛就感覺到頭有些暈眩，但看阿瑪這樣興奮的模樣……
“晴，你真的好漂亮，到時肯定會有很多男人盯著你看的……糟了，都這麽晚了，我們得快一點了，再晚就擠不到前麵去了。”
這是穿過小村子的一條河，兩邊用石頭修葺了一道矮牆，如今已經是人山人海。
阿瑪和幾個熟悉的人打過招呼之後，拉著江晴媛竄到了前方。
河上停泊著披綠掛彩的龍船，正好趕上要開賽的時候，幾條龍舟已經蓄勢待發。
阿瑪興奮地給江晴媛介紹，“看，那是上一年獲勝的隊伍！看到那個領頭的人沒有？那是我青梅竹馬！不過啊，他也就是有點力氣，是個頭腦簡單的家夥。”
阿瑪正說著，話題人物正好看到了她們，“嘿，阿瑪，你也來了，等一下看我的！今年一定也拿個冠軍回來！”
“哼，是嗎？那我看著啊，別輸了，很丟臉的。”
號令一響，滿載著水手們的龍船像箭一般往前飛去，頓時整條江上，鼓聲、鑼聲、號子聲、喝彩聲，此起彼伏、聲聲相應。
“加油啊，不準給我輸！”
阿瑪拉著江晴媛的手，舉了起來，“晴，你也來加油啊，加油——”
江晴媛被氣氛感染，也在一邊打起氣來。
忽然間，江晴媛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金，加油啊！”
江晴媛下意識地搜尋了一番，最終在一條船上看到了他的身影。
他的神情很專注，沒有笑意。
江晴媛的心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鈍鈍的痛。
很吵。這是他的想法，鼓聲、鑼聲、號子聲、喝彩聲……他真想丟下槳走人，可是那個叫做蕾蕾的女人說，這是他的任務，他必須做完。
機械地動著手臂，一道白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粉色的服裝是他所不熟悉的，但他就是認出了那張臉，是先前被圍攻的女人，他她沒事了嗎？她……也在看著嗎？
在看著誰呢？
心裏莫名地介意起來。
這個女人是認識自己的嗎？為什麽他卻記不起自己的名字？他到底是誰？這個女人和他是什麽關係？為什麽她要用那樣落寞的眼神看著自己？
“金，你在發什麽呆，快點！”
身後的人這麽說道，他回過神來，抿了抿唇，加緊了動作。
“晴，你在發什麽呆？”與此同時，阿瑪也用手拐了拐江晴媛的手臂。
正是人潮凶猛的時候，又是在比賽最熱火的時候，人們都有些瘋狂了，推來擠去，江晴媛想往後靠一些，身後的一股力量卻推著她往前……
“晴！”阿瑪想要伸手拉住江晴媛，卻還似晚了一步。
“噗通！”
“有人落水了！”不知道是誰驚叫了一聲，江晴媛已經注意不到了。
河水看上去不是很深，但卻還是超過了江晴媛的意料，每次她想直起身子來的時候，水流就將她衝到一邊去。
連連嗆了好幾口水，江晴媛慢慢失了力氣。
“晴！”隱約之間，江晴媛似乎聽見了阿瑪的聲音，“誰來救救她啊！”
有一個聲音往她的方向靠來，是阿瑪嗎？
強有力的臂彎將她緊緊鎖在懷中，江晴媛愣了一愣，這是……
“撐住！”低沉的聲音從頭頂飄來，這一次，江晴媛確信無疑了。
“金，他什麽時候下去的？”一個船員吃驚地問道。
“啊，我也沒有看到……”另外一個原本坐在金的身後的船員也是張大了嘴巴，“就那麽閃了一下，等我回過神來，他已經遊出好幾米遠了……”
失重的恐懼叫江晴媛緊緊地抱著男人的脖子。
“輕鬆點，我快不能呼吸了。”手臂上被不重不輕地拍了一下。
“對不起……”江晴媛轉過頭來，兩人的眼睛正好對上。
“咳……”金不自在地別過臉，低聲道，“抓穩了。”
有一瞬間，江晴媛還以為……悄悄地紅了臉，下一刻就被突然升高的感覺嚇了一跳。
金馱著江晴媛，卻像是感覺不到重量一般，迅速朝著岸邊的台階遊去。
江晴媛努力讓自己輕一些，“抱歉，要做怎麽做你才會輕鬆一些？”
半晌，才聽到金低沉的回答，“不用，你……很輕，這樣就好了。”
兩個人親昵無間，就如同情侶一般。
“蕾蕾，金不是你男人嗎？”
岸上，有個人轉頭看向身邊的蕾蕾。
蕾蕾閉了閉眼，轉過身去，“走吧，我們的節目也快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