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裕母失蹤
回到醫院，裕正曦見母親的表情並沒有什麽異常，心下略微鬆了口氣，隻是心中依然有些奇怪，這些年來，盡管母親的病一直沒有完全好轉過，但也已經好久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了，而且每一次都是因為受了各種刺激。
為了讓母親能夠在一個比較平和的環境中修養身心，裕正曦幾乎讓她處在一個與世隔絕的情況下，避免讓她再接觸到當年的那些人那些事，避免讓她再次發病，誰想到……想到這裏，裕正曦的眼睛黯了黯。
江夜看了看時間，已經到了中午了，“曦，該用午餐了，你看你是要在醫院裏吃還是……”
裕正曦站起身來，“我去買。”
江夜點了點頭，扶著吳雲芬坐下，見吳雲芬一點也不搭理自己，也不在意，擰了熱毛巾幫她擦臉擦手，一邊喃喃道，“芬姨，以後不要這樣突然消失了，曦可是很擔心你呐，我知道，你一定在怨他為什麽不多來這裏看你、陪你，其實你不知道，他隻是不敢看到這樣無聲無息的你……如果你聽見了的話，請醒來和他說說話吧？他一定會很高興……”
醫院的食堂總是帶著些古怪，病人和醫護人員交雜在一起，話題也就多了起來。
在付賬的時候，裕正曦終於聽到了一些可疑的對話。
“誒，知道那XX病房裏的那個女人嗎？”
“嗯，我知道，是那個看起來很有背景的女人吧？”
“是啊，那女人今天跑了出去，害得一群人人仰馬翻。”
“誒，瘋子就是瘋子，不省心啊！”
“那女人其實還好，平常她總是很安靜的，隻是……說來這女人也怪可憐的……”
“怎麽？”
“本來我也不知道這些事情的，也不知道是哪一個缺德鬼，竟然將那些事情給抖了出來，還是用那樣殘忍的方式，我想，那個女人也許是看到了那些紙才病發的。”
另外一個護士正想說些什麽，一個聲音響起。
“什麽紙？！”
兩個護士回頭見是一個高大英俊、氣質不凡的大帥哥，一時忘記了說話，裕正曦不耐地提高了聲音，那兩個護士才有了反應。
隻是，在反應過來之後，她們卻是低下頭，不說話了。
裕正曦眯起眼睛來，周圍的人越來越多，都在指責他的不是，裕正曦沒有理會，抬眼想吼人的時候，卻不意料地看到一雙心虛的眼。
直覺告訴他這個護士有問題！
裕正曦憑靠著傲人的長腿，三步兩步就追上了急欲逃走的小護士，將護士困在食堂的後門處。
雙手撐在小護士的兩側，裕正曦似笑非笑地道，“這位小姐，你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小護士睜大了眼睛，拚命搖頭。
裕正曦盯著她的眼睛，緩慢地道，“她是我現存的唯一的親人了，拜托了……”
小護士絞著衣服，咬著唇，半晌才囁嚅地道，“我有那張紙……”說完，她緊張地四下看了看，又瞥了一眼裕正曦，隨後將手插入衣袋中，翻出了一張紙。
裕正曦接過小護士手中的紙，臉色越來越黑、越來越黑，“除了這個，還有沒有其他的？
此時裕正曦的聲音很輕、很輕，小護士卻從中聽到了什麽危險的氣息，張了張嘴，小護士顫著聲音道，“還有其他的，有很多……”
“很……多？”裕正曦拚命壓抑著即將爆裂的怒火，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是、是的。隻是那時候我負責的是一個偏僻的角落，沒有人知道我將這張紙收了起來。”
“你為什麽這麽做？”裕正曦眯起眼睛，看著眼前的女人，像是要看穿她心中惡毒的想法。
“我……夫人對我很好，我想也許會有用到這個的時候。”
裕正曦看著小護士許久，看得她以為自己會窒息在這種無聲的恐怖中之時，裕正曦卻開口了，“我明白了，謝謝。”頓了頓，裕正曦道，“你叫什麽名字？”
直到裕正曦離開，小護士才從牆上滑落下來，“太、太可怕了……”
伺候著吳雲芬睡下，裕正曦對江夜道，“出來一下。”
江夜看了一眼床上的身影，點了點頭。
門外，接過裕正曦手上的紙，江夜隻看了一眼，臉色也沉了下來，“是藍銅幹的。”
“嗯。”裕正曦隔著門上的玻璃，看著房內的人的身影，“換個醫院吧，這裏已經不能待了。”
平靜無波的聲音，卻讓江夜產生了一種想要哭泣的衝動。“是的。”
裕正曦將那小護士的事情也告訴了江夜，“去查一下這個小護士的底，如果可以的話，就把她安插在身邊吧。”
“我明白了。”
裕正曦的動作很快，隻是幾日的時間，已經將吳雲芬接到了另外一座醫院。
“例行檢查之後，差不多就可以了。”江夜闔上文件，對裕正曦道，“對了，方才芬姨剛醒來，你要去看看嗎？”
原本埋首於文件中的人，聽到這話，身子一僵，“我……知道了。”
裕正曦當然明白江夜的意思，這些年來，吳雲芬雖然精神狀態一直不太好，可是有時候也會清醒過來，在她清醒的時候，她會記得她有個丈夫有個孩子，隻是她永遠也不相信，她的丈夫已經死去了的這個事實。
看著病房中，那個美麗的女人溫柔地看著陽台上的水仙花，裕正曦的眼睛黯了一黯。
裕正曦還記得第一次治療之後，當時尚且年幼的他坐在母親的身邊，母親伸出了手，撫摸著他的頭發，微微笑起來，像聖母畫裏的母親一樣美麗，然後她輕輕吐出了那麽一句話，“可愛的孩子，你的媽媽在哪裏？”
經過了這些年的治療之後，吳雲芬總算能夠記住他就是她的孩子，可是裕正曦卻不敢再出現在她的麵前。
那段記憶對她來說實在是太痛苦了，如果忘記了那還好，可是如果是因為他的緣故，讓她本已經開始結痂的傷疤又開始滲出血來……
沒有人能傷害到她！再也沒人能夠這麽做！哪怕是自己！
想到這裏，裕正曦抬起腳，離開了。
“夫人，您看起來很喜歡這盆花啊。”出現在病房中的，儼然就是那個被裕正曦問話的小護士。
“是啊，它美麗又純潔，大家都會喜歡美麗純潔的事物吧。”
小護士原本的微笑頓住了，“是，是嗎？也許吧。”
聽到吳雲芬的話，小護士不由想到了那些紙張，這麽美麗的夫人，卻……到底是誰這麽狠心，要陷害夫人呢？
“夫人，您想要喝水嗎？”見吳雲芬起來，小護士連忙上前。
見小護士一臉緊張的模樣，吳雲芬樂了，“別那麽緊張，我隻是精神病，不是手斷腳斷了……給我水壺，我想澆花。”
看著吳雲芬溫柔的笑容，小護士不由癡癡地道，“夫人真好啊，長得這樣美，心地有這麽好。”
“哪裏好，我現在可就要凶你了。”
“咦？為什麽？”
“我不是說過很多次了嗎？不要叫我夫人了，你又不是我們家的傭人。”
“那我要叫你什麽好呢？”
“就叫我芬姨吧，看你的樣子，應該比我那不成器的兒子要小上幾歲吧。”
不成器的兒子！？小護士抽了抽嘴巴，雖然心裏覺得，夫人這個詞更適合眼前這個溫柔美麗又帶了些憂鬱的貴婦人，看著吳雲芬嘴角的笑容，小護士還是不由得點了點頭。
“那……芬姨。”
聽到小護士的聲音，吳雲芬微笑起來，伸出手撫了撫小護士的頭發，忽然，她的動作頓住了。
“怎麽了？芬姨。”
江夜看著裕正曦離開，本想追上去，吳雲芬卻已經發現了她。
“芬姨。”見小護士離開，江夜開口道。
“嗯，小夜，你又瘦了。”
聽到這話，江夜的眼睛紅了紅，“芬姨，您總算醒來了。”
吳雲芬微笑著，拍了拍江夜的手背，“辛苦了。”
“不辛苦，最辛苦的是……”
江夜沒有說出來，吳雲芬卻明白，“又換醫院了？”吳雲芬換了個話題，眼中似有別樣的光芒。
江夜點了點頭，“檢查很快就出來了。”
“嗯，小夜，能不能幫我保守一個秘密？”
“什麽？”
……
從吳雲芬的病房中出來，江夜愣愣的站在門口，像是失了魂一般。
小護士見江夜走了出來，本想走進去，卻見江夜站在門口，不由開口道，“可以……讓我進去嗎？”
江夜聽了這聲音，像是被蜜蜂蟄了一下一樣，回過神來，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看著小護士，“你是……曉紅對吧？”
“唔，是的。”
“曉紅。”江夜深吸了口氣，“好好照顧好芬姨。”
直到江夜離去，曉紅心裏還是有些怪異。
“芬姨，剛才那個人，是你的親人嗎？”
“唔，是的，她是我的大女兒，漂亮嗎？”
“嗯，漂亮極了……”
吳雲芬微微笑著，臉色雖然有些蒼白，眼神卻歡快極了，“是啊，我有一個不孝的兒子，還有兩個漂亮的女兒，有時間的話，讓你們見麵……”
江夜走到醫院之外，冰冷的晚風毫不留情的吹在她的臉頰之上，這個時候，電話響了起來，聽到裕正曦專屬的鈴聲，江夜想到芬姨的話，連忙打起精神，“曦……”
“給我兩天時間。”
電話那頭，有風呼呼的聲音，江夜忽然就明白了過來，“我知道了。”
掛上了電話，裕正曦一踩油門，將車子開了出去。
安靜的山路上，隻見一輛銀灰色的凱迪拉克如同流光般滑過，眨眼，不見了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