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楊樹柳木紋的餐桌工藝亮得光可鑒人, 餐桌邊是一圈納帕真皮單坐沙發。餐廳頂的暖光撒在兩個用餐的人身上。

其實用餐的隻有一個人,時承景用勺子往施樂雅嘴裏送著魚湯,傭人李姐局促地站在沙發以外。

“行了, 我喂, 去忙吧。”

“……但是,您還沒吃呢。”

時承景對著施樂雅說話, “不要緊。”

李姐隻好答應了,自己回了廚房。

其實就算李姐喂, 時承景也省不了什麽事,沒有他坐在一邊一再地讓施樂雅張嘴,讓她好好吃, 施樂雅甚至連硬送到嘴巴裏的食物也不能咀嚼和吞咽。這幾天時承景親手喂,還省了許多麻煩。

沈遠和餘北從外邊回來,一起進了門廳, 雖然這種畫麵已經不是第一次見, 兩個人還是同時愣了一下,而後才進來。

“董事長, 醫院裏的事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一早就可以過去, 病房也準備好了,如果有必要隨時可以住院。明天醫院裏的流程已經發您手機上了。還有, ”

喝湯的人嘴角溢出一滴湯汁,時承景從善如流地抽了張紙巾替她擦, 女人纖長的睫毛幹淨地閃了一下。

時承景沒出聲, 肉眼可見, 他心情不錯, 向來清冷的麵孔上布著難得的陽光。沈遠繼續:“之前您說要找個合適的看護, 醫生推薦了幾個不錯的人,醫護經驗都很豐富,履曆也不錯,您明天要不要見見,挑一個?以後您可以輕鬆點。”

沈遠抬眼睛,餐桌上喂湯的手頓了一下而後還是繼續,最後隻是嗯了一聲。

“吃了嗎?”時承景突然問。

“吃了。”沈遠跟餘北異口同聲回答。

“去忙吧。”

兩個人離開餐廳,沈遠出了公寓,餘北將今天飛回江城取回來的東西送到時承景的臥室。

勺子一碰施樂雅的嘴唇,她就會張嘴,不論塞給她什麽,她都會吃。但不是任何人遞來的勺子她都會張嘴,這不是一次試出來的。

所以時承景索性自己親自上手還省了許多口舌。

時承景從沒有親手喂過動物,他這樣的人也不用照顧誰,也還沒有養過孩子,一輩子沒有受過任何如此的依戀。沒人知道這樣一天三頓的投喂,一天不計數的喂水,喂水果,於他是如何的一件事。

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半碗軟米飯,若幹蔬菜,少許瘦肉,一點蝦肉,半碗海魚湯,施樂雅的肚子吃下這麽些東西,肉眼看上去倒還是癟癟的。時承景拿了紙巾擦幹淨手,探向安靜的人包裹在薄毛衫下的肚子。

也不知道該摸什麽位置,也什麽都摸不出。有點像隔皮挑西瓜,連種瓜的人也摸不準,何況挑瓜的普通人,聊勝於無罷了。

時承景隻摸到衣料的柔軟,衣料下溫熱的身體。

施樂雅身上穿的衣物是時承景滿意的。因為是他讓人送來的。要求:當季女裝新品,顏色素一點,質地柔軟一點,透氣,穿脫方便。

時承景收回手,握著一掌心的體溫抬眼,乖乖的人目光低低地落在他們之間的空白處。

時承景不自主地揚了下嘴角,搖了搖頭。

吃軟不吃硬,大概是人的天性。

就是施樂雅這樣溫順的人當初也不肯吃下時承景的硬,而時承景這樣的人,麵對如今連吃飯也需要勸導的人,他不自覺地收起了生來鑲嵌在身上的刺,變得柔軟。

餐桌上的飯菜已經涼得差不多了,時承景也懶得再讓李姐熱,不好吃就隨便吃了幾口。施樂雅的臉在從削尖變得圓潤,時承景的臉是從冷硬變得更加凜冽。

他自得其樂,沒人敢跟他提,也沒人能管著他,要他注意。

傭人不敢,身邊的人不敢,趙長平勸了,他隻會嫌趙長平婆婆媽媽,讓他閑事少管。

入夜,施樂雅洗漱幹淨被李姐交給時承景,時承景領著人坐到臥室裏的沙發上。臥室也有一扇寬闊的落地窗,施樂雅坐在窗前,略側著臉,安安靜靜地看著海城的夜,眼皮會時不時地眨一下。

像一個無所事事的孩子在發呆,黑亮的眸子裏印著如繁星的萬千燈火。

時承景進了浴室,很快又出來,施樂雅還乖乖坐在他安排的那方。

寬鬆的睡衣袖子撩在小臂上,右手腕上是兩排難看的牙印。深色的痂掉了,留了下了兩排與周圍皮膚不相容的顏色。但此時此刻,他心情好得很,沒工夫計較這個,他走到窗邊把人領到**。

拜這個糊塗了的人所賜,向來吹毛求疵的人最近吃了不少冷東西,睡眠也不好。施樂雅剛生病的那幾天,時承景不停地做一個夢,不同的臉湊在他跟前說施樂雅死了,就像那天,他突然接到電話,那頭就說施樂雅自殺了。

“好端端的為什麽自殺?”

“好端端的怎麽會死?”

每一張臉都有一個答案,醒來時承景隻記得施樂雅突然連呼吸都忘了,就把自己憋死了。

第一次把施樂雅從城中村接回家,他隻是離開一趟,她們就能把人看丟。那天他隻是回了一趟海城,她們就能把人看到自殺。

現在他把人放在身邊,半夜無數次伸手探她的呼吸。

時承景睡眠不好,房間裏向來不留夜燈,但是現在他的房間裏燈光徹夜不滅。夜深人靜,寬大的**兩個人各躺了一邊,這段時間以來每夜都是這樣度過。

半夜的時候時承景一如往常伸手探施樂雅的鼻息,手指卻摸到一團濕,迷迷糊糊的睡意瞬間去了一半。

昏黃的燈光裏,施樂雅閉著眼,但臉被眼淚泡著。外眼角的淚滑向太陽穴,浸進鬢發,內眼角的淚滑到鼻翼就是時承景摸到的。

時承景坐起來仔細看人,疲倦的臉上睡意已經沒了,高大的影子把人照了一半。施樂雅放在被子上的手指緊攥著,鼻翼輕輕翕動,眼角還在流淚,攥在手心裏的手指指節已經用力到泛白。時承景趕緊動手,強行把施樂雅的手指推開,施樂雅白嫩的手心裏已經掐出深深的指甲印。

“施樂雅?施樂雅,你在做噩夢……”

那雙被推開的細手指隻是軟了一瞬就一把反過來抓住了他的手,掌心緊緊貼住。時承景低眼,手掌裏的手指細得像再用力就能折斷,但她還在拚命地用力捏緊。

像抓救命稻草。

施樂雅薄薄的鼻翼仍在不停地在煽動,眼淚還在流。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夢,會讓一個人害怕成這樣。

救命稻草抓住了,但是似乎無用。

時承景費了好一會兒工夫才把施樂雅的手指從他手上扒開。那手指一落空,就開始四處亂抓,像從懸崖下伸上來求生的。時承景將它摁著讓它抓了自己腹前的衣襟,才空出一雙手臂把人攬進懷裏。

“好了,好了,別怕。”

時承景躺下,抱著人才感覺到她身上細細的顫栗,他一雙手臂收緊,把人更深地埋進他胸膛裏,空著的手指有節奏地拍著施樂雅的背脊。

時承景是盡了所有可能在安撫,懷裏的人總算一點點平靜下來。

房間裏安安靜靜的,夜燈靜靜地照著施樂雅剛剛躺過的那方她留下的壓痕。

施樂雅的身體先是繃著,後來一點點軟下去,呼吸也均勻了,算是又睡了過去。時承景看著空枕頭,再睡不著,直到黎明才迷迷糊糊起來。

施樂雅身上一股輕輕的馨香氣,不仔細聞,它就繞在鼻息裏,想仔細聞聞,又不容易找到。有一個地方最濃,她衣服的領口,脖子縫裏。

窗外天光一點點提亮,嬌小的人睡得踏實,窩在時承景懷裏,時承景的臉埋在她脖子邊,眼皮輕合。

*

醫院裏各項檢查做下來,醫生唯一的要求還是要了解病人生病前的生活狀態,精神狀態,有什麽深刻的憂愁,有什麽深刻的顧忌,對誰有怨恨,跟誰最親近,最喜歡的是什麽,最害怕的是什麽。

時承景什麽都能百分之百提供,唯有這些事他比一知半解還要一知半解。醫生說病人最好有最親近的人在身邊照料,他認為施樂雅現在最親近的人就是他,她隻認他,還要什麽親近的人?

時承景來醫院,院領導早打過招呼,沈遠也早安排好了一切。醫生與牽著病人的這個特殊家屬見麵,對方不能提供的,醫生隻能盡力說明,不好強求。

最後開了服用的藥,心裏治療還需要輔助。

醫生離開的時候,時承景在一道窗前站了半晌才叫了餘北,他讓他回一趟江城,想辦法拿到醫生要的東西。那些於他比一知半解還要一知半解的事,要拿來又有什麽難。

餘北走了,沈遠把看護帶過來,時承景把施樂雅留下,出了病房。

病房門有一道玻璃窗,時承景隻是站在門前沒有走,隔著玻璃看病房裏的中年女人搬張凳子坐到了施樂雅的麵前。

沈遠也沒有走,就站在時承景身邊。倆人看了一會兒,沈遠小聲道:“她經驗非常豐富,我看太太好像願意跟她相處,要是能行,您也可以輕鬆點兒。”沈遠帶著不明顯的勸。

時承景臉上意味不明,一雙手臂撇開大衣衣擺插在西褲口袋裏,認真看著病房裏的情況。

沈遠恍然像看到了一個第一天送孩子上學不放心老師的家長。

隻是大概沒人會像他這樣臉繃得像鐵板。

時承景對施樂雅的態度算是180度大轉彎了。沈遠跟了時承景這麽多年,最清楚的就是能讓這個人掛念的永遠隻會是“一件事”,而非“一個人”。

沈遠感慨,順著老板的目光看著病房裏。

看護是個30來歲的女人,人幹淨幹練,一片清新的顏色裏,那女人邊和施樂雅說話,邊給她按摩手指,施樂雅似乎在看著她。

沈遠覺得或許能行,更專心地瞧,沒注意到身旁的人眉毛一點點皺起來。

那女人從桌上拿了水杯,嘴巴裏在說些什麽,樣子極溫和,把水杯遞到施樂雅麵前。沈遠長伸了脖子,似乎脖子再伸長一點就能聽清裏麵在說些什麽,他沒注意到時承景正仔細盯著施樂雅的眼睛,看她似乎真在看那女人。

臉卻越發的沉。

最終在施樂雅被一口水嗆到後時承景立刻就推門進去了,奪了女人手上的杯子。

“行了,出去吧。”

施樂雅咳得一張臉通紅,睫毛上沾著點濕。時承景拍背,擦臉,對看護揮手,看護要解釋什麽,時承景已經不耐煩。剩下的事不需要他再費口舌,自有人處理。

時承景的態度衤糀再明顯不過,沈遠無奈隻能將人好言打發走。他再回來,施樂雅已經平靜下來,時承景自己在喂她喝水,沒有一點不耐煩和不高興。

似乎這才是他最滿意的結果。

沈遠站在門口沒有進去,剩下的看護他也不用安排了。

*

一個心裏有太多愁,腦子裏有太多思想的人自然會吃不好,睡不著。

反之亦然。

此時此刻的施樂雅沒了愁,沒了思想,一日三餐受著細致的照料,臉上有了血色,消瘦的身體也得到了充足的營養,人自然看著是好的。

所以醫生說的某些話,時承景認為是危言聳聽。醫生可以再找,不計代價了,沒有治不好的病。

所以沈遠問時承景是否要回江城跟周姨溝通溝通,讓她過來配合治療,時承景連考慮的可能也沒有。

從醫院回來,時承景將人放到臥室睡午覺,李姐坐在房間裏守著,時承景去了公司。施樂雅睡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做了噩夢,整個人從顫到渾身明顯的發抖,眼淚止不住地流,李姐嚇得趕緊把人叫醒。

施樂雅睜開眼睛,眼睛懵懂地看人,喉嚨裏還是止不住地發出嚶嚶的聲音,像小動物發出的聲音,也像在哭。

李姐從江城的時家到如今海城的這個家,自然知道時家是什麽人家,也知道了時承景是什麽樣的人。被這樣的人精心嗬護著的太太,太金貴,出一點事她都擔待不起。時承景讓她守著,她就連眨眼也不敢。

李姐趕緊推開門,找了被時承景留下來照看的保鏢,保鏢立刻給時承景去了電話,沒一會兒工夫時承景果然回來了。

“先前一直都好好的,睡著睡著太太的手就抖了起來,沒一會兒時間就渾身一起抖……您看看,手都掐成這樣了。”

人醒了,但還躺在被窩裏,閉著眼睛,喉嚨裏是細細的抽泣聲。

李姐事無巨細的匯報,時承景低眼睛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轉身朝浴室去。

“行了,出去吧。”

李姐無措地出去,輕輕帶上門,時承景已經洗幹淨一雙沾著香煙味的手回來。

他坐到床沿邊,伸手握了施樂雅此刻握著被子的手推開,手心裏果然掐了很多指甲印。他伸手擦了施樂雅臉上淚,輕聲說他回來了。

趙長平問他這些天都在幹些什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麽。

施樂雅手裏沒了抓握,胡**索間,一把拽住了時承景沒來得及脫下來的大衣,時承景被她無意識的蠻力拽得一伏。

施樂雅一雙手緊緊吊著人,時承景慢慢伏下身去,將人攬進了懷裏。

任何人都拿著沒辦法的事,隻一人可以。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這種事於時承景不陌生,但這是一件事。而現在是一個人,誰都不認,誰勸都沒用,就隻認他,隻依賴於他,這種事於時承景太新鮮,太奇怪。

時承景這種眼睛裏揉不得沙,除了雷厲風行,就是令行禁止的人,才會被人編出什麽胸膛裏沒有心髒的笑話。

而此時此刻,他胸膛裏和任何人一樣的心髒像被什麽輕輕掃過。

是難得的柔軟。

他閉了眼睛,任憑在心髒上掃動的力量滋生,泛濫。

一下午,時承景都沒再離開。吃過晚飯,他打開了許久沒工夫進的健身房,將跑步機打開,把施樂雅帶上去,教她在機器上慢走。

機器不知疲勞,施樂雅也像一台機器。像吃東西定量一樣,時承景握著施樂雅的手盯著腕上的表盤計算時間。

施樂雅的手指一根一根細得像春天雨後抽條的筍,又細又長。時承景從未有過的百無聊賴,他低著眼睛,玩起了放在他手上的手指。這五根手指太不經折騰,他沒用什麽力,隻是揉著玩了一會兒就紅得像要滴血。

時承景好笑,嘴裏不自主地發生一個短促的笑。還是老實把那手整個輕輕握在手掌裏,搖了下頭,轉臉間看到了餘北的臉。

餘北從江城回來了,也已經進來了好一會兒,隻是他把人給忘記了,這下倒似乎怪餘北怎麽突然就冒出來了。

時承景收了笑,輕咳一聲,瞧向落地窗外已經黑成一片的天空,“事辦到什麽地步了?”

“明天應該就有結果了,東西很快就能拿過來。”

時承景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時間差不多,時承景才把施樂雅領下跑步機,放在一張皮質的長凳上,要她看著他和餘北練拳。

健身房向來隻有他們兩個,這下多了一個人,雖然糊塗了,但餘北還是覺得不自在,像在給人表演,時承景還時不時看看施樂雅有沒有在看著他們。

餘北不在狀態,完全心不在焉,被時承景一拳撩翻過去。餘北滾了一圈,索性躺地上不起來了。

時承景心情好得要死,再明顯不過,就算眼睛下附著睡眠不良的淡青。餘北躺著不起來了,他伸腿踢了踢人,“行了,出去拿兩瓶水進來,讓李姐洗點水果。”

時承景伸著手,餘北知道不用陪著表演了,瞬間解脫,帶著拳擊手套的手勾住時承景的手腕從地上起來。

餘北離開,時承景將拳套摘下,去櫃子裏拿出一副新的拳套,幾步到施樂雅跟前。施樂雅目光似乎落在他手上,時承景低眼看看自己的手,將還綁著護手帶的手伸到施樂雅麵前給她看,施樂雅的視線又好像錯開了。

時承景蹲下,施樂雅似乎在看著他。

他扯開唇,英俊的臉上拉出一個笑。他難得笑,更難得笑成這種滿麵陽光的樣子,陽光到即使對著糊塗著的人,他也自己都有些不自在地收斂起來。

時承景把新拳套扣在施樂雅手上。“你也試試?”

當然沒有回答,甚至連睫毛也沒有動一下。

“走吧,會喜歡的。”

時承景伸手握了施樂雅的手腕,在她胳膊上稍稍用力,施樂雅就起身了。人雖然糊塗著,好像已經習慣他的這些簡單指令。人牽到沙包前,時承景自己站在施樂雅身後,分別握了她的一雙手腕,像大人教小孩兒學步,他握著她的小臂帶著她的手打在沙包上。

“一二,一二。”

“不高興,得這麽發泄。”

“不是張嘴咬,那是狗的發泄方式。”

隨著喊出的節奏,施樂雅一雙手臂被時承景拎著在沙包上輕擊。施樂雅白色運動衫領口傳出一陣陣帶著體溫的馨香氣,都朝身後的人鼻腔裏躥。時承景低眼,施樂雅頭發是李姐綁的,柔柔地垂在脖子後,從頭繩裏滑出來的碎發淺淡地貼著她白嫩的皮膚。

兩個人貼得很近,是躺在**相擁的距離,味道也是這段時間早已熟悉了的味道。

恍然,時承景抱著人滑了一跤,在倒地的一刻,他用自己的身體作了肉墊,倆人跌倒在沙包後的墊子上。

不知道是因為運動了還是被時承景一著擁著烘的,施樂雅額邊有一層細汗,在明亮的白色燈光下看得很清楚。

時承景抱著人翻身,把施樂雅壓在了墊子上,後者還是睜著一雙木納的眼睛看著他。眼睛很漂亮,眼皮薄得讓人心癢,睫毛幹淨的一根一根。

時承景綁著白色護手帶的手握上了施樂雅的脖子,讓她的臉仰起來。

從布著細汗的額角吻起,時承景親施樂雅木訥的眼睛,親她頂著燈光的鼻尖,吮上她柔軟的唇瓣。

餘北拿水回來的時候晃眼瞧見這一幕,立刻退了出去,他站在門邊沒敢出聲,頭皮發緊。他跟了時承景幾年,從來無法想象他這樣的人跟女人親近是什麽模樣,今天看到了。

他聽見屋裏時承景聲音溫和地喊了一聲小雅,他叫她好了以後就別折騰了,好好的,跟他待在海城。

作者有話說:

時狗上癮了怎麽辦。

但是美夢快醒了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