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九十四、心裏有數

李星洲回到家後十分不爽,心裏還在想剛才的事,去找起芳卻發現她已經安頓下來了,幫她的居然是詩語!

見他目瞪口呆,詩語有些嗔怒,“你莫以為我是那種不識大體的女子麽,我看不慣她,可自家醜事哪有自己外揚的道理,自要遮掩。”

李星洲尷尬:“我和她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

“哼,我還不了解你。”詩語吃醋道,隨即又小聲:“你就是喜歡女人,也找良家女子啊,哪有玩弄別人家妻的.......”說著氣哼哼掐了一下他腰間軟肉。

“額.......”李星洲無語,怎麽就沒人信了,“真不是.......算了,辛苦你了。”

隨後李星洲見了起芳,跟她說了路上的事,並告訴她在京城也要小心了,估計不出幾日,南方官員參她的本子就會送到皇帝案頭。

“看來這個中秋不會好過了。”李星洲在心裏暗暗道。

這件事隻要在朝堂上他就有辦法,隻要不捅出去,他就能保護起芳。

第二天,朝堂上果然有了大量奏折,都是參起芳的。

有人說她濫用刑罰,有人說她公報私仇,有人說她貪贓枉法,不過還沒人敢將事情扯到他頭上。

禮部一些官員也連忙趁機慷慨陳詞,力挺這些南方來的奏折,有意無意將矛頭往他身上引,起芳是他任命的,還是頂住禮部反對任命的。

起芳的父親是中書舍人,此事也在人群中嚇得瑟瑟發抖。

等他們說得口幹舌燥之後,老皇帝緩緩看他一眼:“真有此事?”

李星洲站在所有人前麵,拱拱手道:“子虛烏有,皇上,那些被整治之人都是罪有應得,起芳此番正好借著中秋佳節回京敘述,皇上若有疑問可召見她當麵詢問。”

“殿下此言差矣,一個小小市舶司分差使,哪能見皇上,何況還是小女子!”程禁道,他出列上前一步。

在集權帝國中,一個人的政治權利幾乎取決於他能不能和皇帝說上話,而這程禁和孟知葉本來隻是官身,沒有差遣,沒有實權,可去年起,皇上讓他們代天子修書立,能輕易和皇上說上話,頓時便覺得自己深得龍寵,如日中天了。

“皇上至尊之軀,理天下大事,思萬民冷暖,哪會誰都見,若小小芝麻官也親見,那皇上豈不要累.......累得傷了龍體。”

“再者,那起芳耐陰穢女子,皇上見了豈不染汙濁,不吉利!”

李星洲看著他,笑道:“照程大人這說法,後宮皇後貴妃也是陰穢女子,也不吉利?”

“這.......這,殿下強詞奪理,不講禮數,後宮乃按古禮製所立,合乎禮法,自然.......自然就不汙穢.......”陳禁結結巴巴道。

李星洲嗤笑一聲:“那大人呢,大人母親也是女子,按這說法也是穢物,穢物生出來的東西時不時也是汙穢啊。”

“你!”程禁氣得手指發抖,手足無措,口齒不清,結結巴巴,“這是.....這是胡言亂語,這是汙人清白........”

周圍有人掩嘴笑,有人幹脆笑出聲來。

“好了,肅靜!”上方皇上突然道,眾人連忙安靜下來。“此事就此揭過把,往後不必再奏。”他淡淡的對此下了定論,頓時無人敢反駁,程禁等人咬牙啟齒也沒辦法。

李星洲也鬆口氣,這就是他為何要把這件事在朝廷上解決而不能捅出去,隻要在朝堂,皇上肯定會袒護他的。

散朝之後,德公默默跟上來,開口就問:“你準備如何處理此事?”

李星洲想了想:“先拖過去吧,不過也不能妥協,起芳暫時不去南方,換到京城附近。”

德公滿意點頭:“我就怕你性急,分不清輕重緩急,如今看來老夫多慮了。準備那麽久,布局那麽久,天下人都看著呢,要以北方為重。

南方那些人事老夫先幫你周旋周迅,畢竟我也是當朝宰輔!”德公一揮衣袖道。

“多謝德公!”李星洲感激道。

德公沒多說,而是與他分道揚鑣了,結果才出午門,對麵又走來兩人,一聲紫服的薛芳,還有滿臉堆笑胖乎乎的湯舟為。

薛芳站得筆直,拱拱手道:“殿下,客套話我不多少,從今日早朝臣便知王爺難處。

其實我們度支司和戶部也與沿海那些官員豪門有些過節,他們年年都會私藏大量關稅海水中飽私囊,我們知道卻又沒辦法。”

“沒錯,走多少船,那些船能走都是他們私底下交易,不知吃了多少黑錢!”湯舟為的胖臉上難得都是怒氣:“我們戶部稅收不上來,派人下去查,當地都是沆瀣一氣,根本查不出什麽東西來........”

李星洲點點頭:“多謝二位!”

車一路慢慢駛回王府,李星洲心中卻輕鬆了很多。

到王府後,他又找起芳商量,說了準備將她調到京城附近衙門的事,起芳不肯認輸,堅持要去南方,他隻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最後他太在乎起芳性命的理由打動了她。

中秋前,他和禮部,沿海官吏的齟齬都被悄悄壓下去,李星洲不再提,其他人也不敢提。

他的精力重心再次轉移回北伐部署上。

就在這種心照不宣又暗流湧動的氛圍中,中秋佳節到了,遺憾的是北方的魏雨白和她的大軍沒能趕回來。

李星洲夾在詩語和起芳中間又享受起了極致的陰陽怪氣,兩個女人一台戲,他腦袋都大。

中秋這天,王府擺了大宴,還在詠月閣改的學堂裏舉行盛大詩會,皇上皇後,朝中要員百官都到場了,小姑慶安公主也從南方趕來,這次陪同她的是那姓焦的護院頭子。

李星洲也和小姑私下談了許多,從家長裏短,一直談到改革,氣氛有些不對,但小姑最終還是答應下來,站在他這邊。

這次中秋詩會,李星洲沒抄什麽詩,也沒技驚四座的操作,但意義卻遠遠大於那些。

老皇帝作為最尊貴的人在詩會上說賀詞,說些場麵話,話到一半,卻說風大,讓他上去說幾句。

這種舉動讓在場之人都心撲通直跳,皇上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所以再看那高高在上說賀詞的年輕人,心裏都有了數。

“不過王爺是想先北後南。”薛芳拱拱手:“那南方之事就由我們幫殿下應付吧,殿下大可放心,不過希望殿下將來處理完北方,不要忘了臣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