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詩會前

詩會幾乎每年都有,但大多都是年節之時,比如元宵、中秋等時候。

各地大商會出資合辦,籠絡才子,為的就是搏一個名聲,沾一點才氣。可別小看這才氣,本朝崇尚文治,士農工商,商人地位最低,雖有家纏萬貫,衣食無憂,但也引人覬覦,如此一來這才氣很多時候都是保命的。

對於讀書人來說,在各種各樣的詩會上嶄露頭角不止可以博得才名,還能為自己的前程鋪平道路。

而在京都卻有著微妙的不一樣。

這裏朱門林立,豪門無數,商人就算有錢也是說不上話的,這裏的詩會更加高端大氣上檔次,一般都是有名大儒,大學問家或者才名遠揚的人物才能舉辦詩會,光有錢是不行的,不然別人也不會賞臉,賞臉就是掉身份。

對於讀書人來說京都的詩會想要拔得頭籌幾乎難如登天。天下學子,名流大家匯聚的京都競爭絕不是尋常地方州府可比,但競爭也意味著機遇。

在京都任何一個詩會能夠名列前茅帶來的名聲也是難以想象的,若是地方州府的詩會頂多也就局限於當地傳揚,再厲害出了州府就不會有人知道了,但京都可不一樣。天子腳下,全國上下人們的目光總是匯聚於此,隻要有風吹草動轉瞬就會傳揚千裏,也正因如此,若是能在京都揚名,基本也就相當於四海皆知。

而且京都達官貴人無數,朝廷大員眾多,要是詩會上表現亮眼正好被誰看中,也可以博一個好前程。

因此隻要是詩會,無數讀書人擠破腦袋想往裏鑽,而那些名門之後也想盡辦法要嶄露頭角,在長輩麵前留下好印象,與其說是詩會,也可以看做是社會上流的交際舞會,不過在這人們不會看你跳舞好不好,看的是詩詞寫得好不好。

京城一共兩個有名的詩會,一個詠月閣詩會,因為舉辦者是當朝翰林大學士,判東京國子監,桃李滿天下的儒學大家陳鈺。

另外就是怡華園,或者稱作梅園詩會。

怡華園地處北城郊,因為種滿梅花故而又稱梅園,梅園很奇特“梅園花開早”一般會比其它梅早半個多月開放,所以後來也就有了吟詩賞梅的梅園詩會。並非每年都舉辦,但一舉辦也會轟動全城。

一是因為這個時節錯開了所有詩會;二是梅園乃是當朝太傅、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明德公王越的園子。明德公可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宰輔之重,執筆判江山。光這個名聲和地位擺在那,不管梅園詩會到底辦得好不好,招待周到不周到,評判公平不公平都會有無數人擠破腦袋想要往裏鑽。

“小惠,詩會準備得如何?”阿嬌對著手心吹氣,搓搓手道,四周嶙峋山石中梅花盛放,幽香侵徹冬寒,冷峻中自自有一番令人迷醉的意韻。

她向來喜歡這些花,雖然她更喜歡潔白的蓮花,但每年梅開時節她就會搬到梅園小住,小臉經常凍得紅撲撲的,也熱情不減穿梭其中,沉浸其裏,有時偶得兩句便馬上寫下,一時間詩意盎然,心中快意,妙不可言。

跟在她身後的丫頭道:“小姐放心吧,梅園錢總管已經安排妥當,我今早還特意去問了呢。”

阿嬌點點頭,詩會明天就要開始了,到時來人眾多,爺爺說會來很多朝中同僚,都是大人物,可不能怠慢了。

“小姐這次想寫什麽詞呢?”小惠好奇的問,又笑嘻嘻的道:“每次看到小姐寫詞嚇得那些才子不敢下筆我就覺得高興又好玩。”

寫詞?阿嬌愣了一下,然後輕輕搖頭:“這次我不寫詞。”

“難道小姐要寫詩?”

阿嬌微微一笑再次搖頭。心中忍不住設想起明天的事情,世子會來,世子不懂詩詞到時候會很尷尬吧,若她這時候還寫詩作詞,世子豈不是會更尷尬了,所以想來想去她覺得自己不寫也好,這樣一來世子就會少幾分尷尬,自己可以陪他賞梅飲酒不也很好,世子最喜歡她溫的酒了......想著想著阿嬌臉也開始紅了。

“小姐,你凍壞了嗎,臉都紅了,要不我們進去吧。”小惠在旁邊道。

“啊,我沒事,小惠我們回去挑衣裙吧,你幫我看看明天詩會穿什麽樣的好.....”阿嬌道。

“可是小姐,晚上再試也來得及啊,現在還早呢。”

“是嗎......我的的衣服很多的,還是現在去吧,到時萬一時間不夠呢。”

“哦......”小惠答應一聲,跟在身後,總感覺今天小姐好奇怪啊。

李業頭大的被秋兒和月兒拉著試各種衣服,忍不住扶額:“我就不能明天再試嗎,詩會明天下午才開始的!”

“那怎麽行,世子威儀怎麽能臨時起意,一定要精挑細選才成呢。”月兒叉腰道,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李業忍不住點了她腦袋一下。

對於兩個丫頭來說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之前李星洲是不可能去參加這樣的詩會的,而且也沒人會請他,畢竟他雖然名揚京都,可都不是什麽好名聲。

見兩個丫頭都這麽興奮,李業幹脆由著她們折騰,看著在他身上忙碌的兩個丫頭,李業第一次正視一個問題,這李星洲的個子是真的高,秋兒差不多到他下巴的樣子,而小巧玲瓏的月兒隻到肩膀。這身高估計都一米七八左右了吧,他下可才虛歲十六,不愧算將門之後,基因確實好啊。

忙碌一個多時辰,反複廢案重立之後,兩個丫頭終於挑好了行裝,黑色金邊書生裝扮,外加紫色裘袍,他肩膀比較寬,所以黑色能夠顯得衣服不那麽寬鬆,又有威嚴之儀,李業對著黃銅鏡轉了一圈,其實也看不大清,但還是點點頭誇獎道:“很有眼光嘛,本世子很滿意。”

兩個丫頭都高興得不行,就好像做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其實對於李業而言,明天的詩會無非就是給德公一個麵子,禮物他都不想準備,等蒸餾酒出了送那老頭半斤就是,反正他是李星洲,別人愛怎麽說怎麽說吧。去也是吃吃喝喝罷了,有何芊在也不會那麽寂寞就是,到時熬上幾個小時,找個借口去廁所就能開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