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三十九、有貓膩的成都府路

不對的地方就是:成都府路的糧草行進十分緩慢!

李星洲在眾多密密麻麻的文字中察覺這個信息,不因別的,隻因為回報中路線地名是在鹽泉,鹽田,梓州一帶,從梓州道鹽泉三天,從鹽泉到鹽田五日。

別人可能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畢竟川蜀之地太遠,地名龐雜細碎,遠在京中的官吏怎麽可能知道。

可巧了,李星洲偏偏知道,他去過。

當然是後世,梓州出過很多狀元才子,所以算個小有名氣的地方,他去遊覽過。

所以他知道鹽泉、鹽田、梓州這三地根本就是個三角形,按這走不等於走了一圈沒有前進嗎?

不過這麽多密密麻麻的文字之中,若不是他對這些地方有印象,隻怕也根本看不出什麽端倪。

出梓州,到鹽田,再到鹽泉,就相當於出梓州城後往東北,再走南,繞著走了一圈,根本沒有北進。

搞什麽飛機?

李星洲心裏不解,問了旁邊一個樞密院官吏:“成都府路的轉運使是誰?”

官吏恭敬回答道:“王爺,是吳正清吳大人。”

李星洲馬上就想起來,就是那個皇後的侄兒。

他皺眉,他不明白吳正清為什麽讓人在梓州周圍轉圈,可是有八九不是好事,連忙以樞密院的名義起草書信,讓流星快馬加急送成都府路,督促吳正清盡快進軍。

從京城到成都府路,如果走陸路,少說也要半月以上,這還是快馬加鞭的情況。

可如果走大運河轉大江,隻需要十日之內。

李星洲一連派書信三封,他不知道吳正清到底搞得什麽名堂,但有種不安的感覺,所以一下派三封。

三封書信也帶有警告意味。

當天傍晚他才回到家中,阿嬌和月兒已經從康王府回來,順帶的把拖油瓶何芊也帶來了。

桌上已經擺滿了何芊的傑作,她得意的向自己炫耀著,不過她所謂傑作的意思就是——她負責點菜,然後廚房給她做好。

李星洲剛洗了把臉,秋兒也回來了。

然後大家圍著飯桌嘰嘰喳喳邊說邊吃,在相府裏確實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所以才來的時候也不習慣王府吃飯的時候下人和主人一桌,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不過很快她就適應了。

阿嬌和月兒配合,開始說起學習琉璃吹製術的一些趣事。

“學得這麽樣了?”李星洲問。

“差不多了,周奶奶說我們已經快出師了。”月兒高興的道。

何芊啃著羊排,然後舉手道:“我也學得差不多了。”

“才怪!”李星洲接著道。

“明明就已經學習會了。”何芊不服氣。

“那你說說第一步?”

“用管子吹?”

眾人一下大笑起來,氣得小丫頭臉色紅潤。

她知道才怪......

晚上,李星洲累了一天,趴到**就睡著了。

朦朦朧朧中,他隱約見到詩語給他蓋被子,然後又出去了。

男女之間的事,日子一久,濃情蜜意就會轉換為平凡中的默契和心有靈犀。

而不懂得生活之人,濃情蜜意隻會轉化為枯燥和煩躁,慢慢毀了婚姻。

所以有人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也有人說婚姻滋養愛情。

其實不同之處在於,他們懂不懂生活。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李星洲剛剛起床,月兒和阿嬌已經為他準備好稀疏用具,洗漱之後李星洲朦朦朧朧的告別兩個小姑娘,後院的雞開始打鳴。

快上朝了,他才慢慢悠悠出門,街上還沒半個人影,突然見遠處拐角朦朧中有人影向著他衝過來,李星洲嚇了一跳,大早上的突然衝過來個人,確實怪嚇人的。

可慢慢等人近了一看,是個人,隻是有些眼生。

那人見他,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王爺,嚴管事去了,嚴管事去了!”

李星洲先是一愣,腦子還沒轉過來,隨後想到王府管事姓嚴的隻有嚴昆和嚴毢,嚴昆在江州呢......

腦子裏嗡了一聲,一把拉起那地上的人:“快帶我去!”

嚴毢在王府外有寨子,離開王府不遠,家中也算子女眾多,不過隻有兩個女兒在王府做事。

他為王府做事一生,可自家寨子卻極其普通,並不是麽高門大戶的大院,隻是石頭砌的圍牆,還長滿雜草,裏麵一棟木質屋子,有兩層。

以前他是有大院子,後來王府沒落那些日子裏賣了,貼到王府那邊去了。

李星洲到的時候,門口已經擠滿人,大門前掛上白色綢布,裏麵傳來來隱約的哭泣聲。

他還沒進去,同行的人已經匆匆到“王爺來了”話很快在人群中傳開,大家紛紛讓開條路。

等走到裏屋,嚴毢的靈柩已經擺放在那,前方放著火盆,子女披麻戴孝,淚眼婆娑,圍著燒紙錢。

見他進來,連忙跪下,李星洲讓他們起來,然後問了嚴毢的兒子什麽情況。

這幾天嚴毢因為身體不適,就回家休息,李星洲也沒太在意,年紀大了有些毛病很正常,可沒想到沒過幾天就成這樣。

經過幾個子女的描述,李星洲大概知道的事情經過。

嚴毢回家休養後沒幾天突然倒地不起,一開始還能見人,隻是難說話,叫了郎中來看,開了藥石,起初沒事,結果昨天半夜喘不上氣,喘氣困難,郎中也沒辦法,天快亮的時候走了。

李星洲心裏悲歎,這種突然倒地就站不起來的情況,應該是年紀大了加之血壓高導致的腦充血之類的,以目前的醫療水平確實沒救。

隻是他千萬沒想到,嚴毢居然就這麽去了。

他為王府操勞半生,詩語也是他教出來的,詩語沒來之前,大大小小、瑣碎麻煩的事一直是這個老人在幫他辦。

李星洲給靈柩磕了頭,然後就暫時離開,他要是在這待著,他的身份會給人家添麻煩,眾人是來拜嚴毢的,可不知拜他。

他上完早朝回來後,整個王府都知道嚴毢去世的消息了。

府中很多人都十分傷心,因為當初王府最難的時候,瀟親王去世,王妃病薨,小王爺浪**無為,就是嚴毢撐起大梁,帶領整個王府渡過難關的,那時候他連瀟親王在世時賞賜他的大寨都變賣了補貼王府這邊。

小院裏,詩語也很傷心,嚴毢比較古板,詩語初到王府時,還十分不滿,以為他又被女色懵逼,居然找個女人來當家,簡直荒唐。

但慢慢見識過詩語的才能之後也承認了她,還是教她各種管理的方法,慢慢將王府的大小事交給她主理,而自己輔佐。

對於詩語,嚴毢既是老師,也如父輩,因為最早也是嚴毢向李星洲提出要給詩語一個名分。

詩語想去拜拜嚴毢,李星洲同意了,不過和她說完晚上一起去,因為白天嚴毢家的親戚朋友都在,他們去反而不好,會讓人家不自在,晚上人少的時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