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六、勝利的消息

“張兄,此言差矣,我可不敢苟同,在下雖沒上過戰陣,可也心生向往,往往想效班超之誌,所以自小數讀兵書,看了許多古今戰陣,頗有研究。

依我看,這事沒戲,不想想完顏烏骨乃起兵不過幾千,過關斬將,到破上京後到如今,陸續擊敗遼軍幾十萬,在下自然也希望我景國將士能擋,可若金人真南下,如何擋之?

依我看隻能盼著結盟,若能結盟和談,就是上交歲錢也無妨,免得生靈塗炭。”

話音才落,就有聲音響起。

“王兄,話雖有理,可我景國將士也非如此不堪啊。金兵或許悍勇,可我景國物產豐富,錢帛充足,軍士甲具兵器齊備,糧草充足,都不是金軍可比,真定、太原兩處都有堅城,據險而收,我看大有機會。”有人反駁。

“哈哈,真是可笑,依張兄所言,莫非遼國上京不固?莫非中京不險?金人破中京用幾日?破上京又用幾日?”

“這.......可中京敗於郊野,上京金國出其不意,臘月出兵,遼人可能有粗心大意之嫌疑。”張姓書生還在狡辯,周圍已圍過來大批人看熱鬧。

“張兄說得真是自欺欺人,即便取巧,結果已是如此,事實就在眼前,張兄還要否認?這豈不是另一種膽小心虛,連事實都不敢麵對?

再者,我景與遼多年交戰,勝敗如何?諸位想必心裏有數,大抵就是五五開,可這樣的遼國,如今不過一年,隻剩南京、西京兩道而已,如此金國,如何抵擋?”

姓張的書生還要說,卻被王姓名書生打斷,“好,就算張兄還認為可以一戰,蓋以何人為帥?”

張姓書生抬手,笑道:“我朝塚道虞大將軍,平白夷,戰西夏,伐遼國,平吳王,戰功赫赫,久經沙場,以他為帥,必能遏止金人兵鋒。”

王姓書生笑起來,也搖搖頭:“塚大將軍戰功赫赫不假,可他年事已高,力不從心了,最近聽說都已告病在家,不理朝事,哪還有餘力掛帥出征。”

“那殿前指揮使楊洪昭楊殿帥,他也跟著大將軍久經沙場,之前南方之亂,還掛帥出師。”

“楊洪昭或許懂兵事不假,可他一生隻有小勝,沒打過打大勝仗,怎麽可能是完顏烏骨乃的對手,再說上次南征平亂,若不是平南王,楊洪昭早就栽跟頭了。”

“對了,還有平南王,平南王可在南方有場打戰,千人敗十萬!若平南王掛帥,定能與金人一張!”張姓書生興奮的道。

“哈哈哈......”這下不止和他辯論的王姓書生,就連周圍人也笑起來。

王姓書生招手又讓下人上兩碟花生米,然後才道:“張兄一看就不懂兵事,這掛帥出征可不是鬧著玩的,平南王即便厲害,但也隻打過一次仗,經驗,資曆都不如許多人,如何能掛帥?

即便掛帥,平南王年紀輕,不過十六歲而已,打過一場仗,除此之外毫無大仗經驗,如何能將幾路大軍交到他手中,如何能服眾?”

張姓書生被說得啞口無言。

這時有人插嘴道:“哈哈哈,平南王要掛帥,除非幾路大軍都被打沒人了。太原楊家軍統帥楊文廣;關北節軍關北度使魏朝仁;京城禁軍殿前指揮使楊洪昭,侍衛軍馬軍指揮使趙光華,還有被貶謫的侍衛軍步軍指揮使童冠說不定也會起用。

除非前麵這些人都敗了,否則平南王可沒掛帥的資格......”

姓張的書生聽完目瞪口呆。

“就是就是,他懂什麽軍事......”

“書生談笑爾,不必在意......”

“張兄也不過隨便說說。”

眾人不斷爭論,時不時傳來“看來隻能議和.......”“無論如何也要議和”之類的話,話正好落入回廊邊的塚道虞耳中,隔著屏風,沒人知道他是誰,無非垂垂老矣的老人罷了。

他輕歎口氣,放下酒中,背上,腹前還有腿部、膝蓋開始隱隱作痛,每逢陰雨天就會如此,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老了,若是再年輕十歲該有多好。

趙光華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將軍.......”

“別說了,回去吧。”塚道虞輕聲道,他剛想起身,卻漲紅臉也站不起來,趙光華連忙過來扶他起身。

兩人無語,穿過人群喧囂,讀書人們還在爭論,但說到現在,口徑大體統一了,景國無帥,隻有議和一條路可走,這條路也是最令人不甘的.......

無論書生們如何試圖說得體麵,屈辱就是屈辱,掩蓋不去,每個人都言辭閃爍,目光飄忽,誰甘心?誰都不甘心。誰敢反抗?誰都不敢反抗。

正在人影錯落,聲音嘈雜之時,幾個書生滿臉笑意衝上樓梯,差點和正準備下樓的塚道虞撞個滿懷,幾人見是老先生,連忙作揖然後繞開。

這時卻聽背後書生們激烈的議論一下停住,似乎不敢相信的竊竊私語起來。

“怎麽可能.....”

“假.......假的吧。”

“怎麽可能是假的,消息剛從江州來,江州一帶來往客商說得也一樣......”

“天呐,斬首兩千餘,俘虜九百七十六,無人陣亡!”

塚道虞聽得疑惑,就讓趙光華扶著自己過去問問,書生們見是老先生,也十分客氣的告知剛從江州來的戰報,結果一看整個人呆住了。

“皇上,那叫劉旭的死不鬆口,南京及其往南五城,再多便不與我盟。”長春大殿,燈黃酒冷,一聲紫金官服的德公無奈向剛剛從江州回來的皇上稟報,因為他年紀大,皇上賜座,準許他坐而奏報,不必起身。

他身後還跟著包拯,此時包拯還是鴻臚寺同知,因與金人談判乃為鴻臚寺之職,所以他也來了。

皇上剛從江州會來,舟車勞頓,神色不太好,眉宇間還有憂色,隻是緩緩點頭,也沒太過驚訝。

“上京一破,朕就想到會是這樣局麵,所以才會倆萊.....隻是沒想上京破得神速,朕先前忖度,覺得少說能守兩年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