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九、太子嗬

據說眾多大臣和皇上在坤寧宮側殿一議一夜,沒人知道說了什麽。

李業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中午,是昨夜值守武德司徹夜審查亂黨的季春生告訴他的。

一聽到詞消息他整個人頭瞬間大了三圈,說到政治地位,他不過是個判開元府聽用的世子,這種層麵的決策他根本影響不了什麽,甚至具體內容都不可能知道。

最壞的是,看這陣勢皇帝是真的想打仗了。

仔細想想也是,當今皇帝名為李喆,年輕時候打過西夏,打得西夏國君親自到開元求和,後來又南伐白夷,北征遼國,之後平了吳王,今年他又想打遼國,仔細想想他出兵似乎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李業有些不忍,先不說小姑一家,安蘇和淮化兩府那麽多無辜百姓的遭殃也不是他想看到的,以他現代人的道德觀,他很難做到像皇帝那樣,殺數萬人眼都不眨......

可惜的是,這種層麵的事情他無法左右,因為皇帝確實是個清醒的皇帝,他分得清建議和決策的區別。

這讓李業哭笑不得,想到當初初來這個世界時,他希望皇帝是個有能力的強人,如此他能安然度日,不憂外患。

現在他反而希望皇帝能昏庸一點了,這樣他至少好忽悠,可惜事與願違。

李業隻好匆匆寫一封家書,讓嚴申找人帶給瀘州的小姑一家,說明其中利害,但沒說皇帝要出兵的消息,事情輕重他分得清,若是不小心透露風聲,他這就是賣國罪了。

信中反複提及瀘州危險,希望她們一家能想辦法盡快來京城。

經曆昨天的事,如今整個京城依舊風聲鶴唳,雖是初三,燒門神紙,穀子生日,卻蕭條寂靜很多,街道上也幾乎見不到人。

李業傷口已經不流血了,可還在持續的疼,右手活動依舊不方便,好在有秋兒和月兒在。

中午,沉沉睡了一天何芊終於醒來,一醒就詢問李業的情況,李業親自到床邊告訴她沒事後,她放下心來,開始叫肚子餓,知道餓說明她真的沒事了。

李業讓人超規格的給她準備一大桌菜十二個菜,算是給她壓壓驚,初三是穀子生日,不得食米麥,所以隻能單單吃菜。

何芊吃得很香,李業也跟她說了京城現在的情況,讓她安心,小姑娘卻先臉紅了,捏著手指扭動肩膀:“我......我自幼習武的,昨日......昨日,你別看我昨日我那樣.....可我自幼習武,能......”

說著說著她自己都解釋不下去了,低頭羞愧的捏著手指,李業差點笑噴,沒想到堂堂何芊也會如此啊,於是道:“好好好,我知道你自幼習武,能打十個,昨天隻是發揮不好,對不對。”

“你,你嘲笑我......”小姑娘氣衝衝的道,說著想伸手去打李業,可見他肩膀有傷,又忍住了,哼了一聲開始吃她超規格的十二菜宴。

在王府她還從來沒有那麽高規格的禮遇呢,這家夥太吝嗇。

邊吃邊偷偷看他一眼,心裏卻有了異樣的感覺......

如果不是保護她,這家夥也不會受傷吧,在自己最危急害怕的時候,他卻擋在自己麵前,每次回想,那幾乎將她淹沒的安全感都撲麵而來,讓她心跳加快,難以喘息,又想到自己在他懷裏來到王府,又睡他的屋裏,還吃他家的東西.......

越想越羞,小腦袋越埋越低,小姑娘突然覺得不敢見人了......

“你要喝湯嗎,臉都快捂盆裏了,我去給你拿把勺子吧。”

“不用,你給我滾開!”何芊紅著臉道。

東宮,太子府中一片喜慶氣象,掛滿紅色燈籠,貼滿窗花窗花,可卻一片寂靜,無人敢高聲說話,氣氛凝重。

方先生此時神色不好,滿臉倦色,坐在正堂,手邊的茶早就涼了。

昨天城中傳來有人刺殺天子的駭人傳聞,隨後太子長子李環在禁軍保護下狼狽回府,才知道事情居然是真的,真有人在天子巡城時意圖刺殺天子!

他和太子都被嚇得手足冰冷,太子匆匆忙忙想去見天子,又聽說城中賊多,出門恐傷及自身,就想到帶太子府私兵前去麵聖,如此一來說不定還有救駕之功。

方先生差點被他的異想天開嚇死!

連忙手忙腳亂拉住太子,城中局勢混亂,賊子來曆不明,不知多少,來自何處,此時帶私兵去尋陛下很可能會說不清道不明啊!

若是陛下危急之中一時多疑,情急之中起了疑心要出大事!

太子聽了他的話也恍然大悟,可一個人又不敢出府,思來想去隻能一麵派人去宮中問候以示擔憂,一方麵緊閉太子府大門,在太子府中老實等待,再也不敢妄動。

直到夜裏被皇上召入宮中,至今未歸。

所以方先生憂心忡忡,也整整等了一夜。

直到太陽升起之時,太子才頂著黑眼圈回來,可臉色似乎不好看。

方先生連忙走過去,才靠近就聽見太子喃喃自語:“李星洲、李星洲,又是瀟王父子,瀟王,瀟王!為何你人死了還陰魂不散!”

“殿下!”方先生作揖:“何事憂擾。”

太子點頭示意,並未回禮,先屏退下人,然後看四周無人,才悶悶不樂道:“昨日在街市之上,李星洲那孽種走了狗屎運,在刺客手中救父皇一次!”

說著他不滿的錘了一拳旁邊案桌:“當時環兒也在場,他怎麽就不能救父皇呢?如此功勞非要讓給李星洲......還有方先生,昨日若非你諫言,吾帶私兵去尋駕,說不定救駕之功就是吾的。”

方先生聽完這話目瞪口呆,張張嘴想說什麽,搖搖頭最終還是忍住了。

“父皇查實此事與蘇州知府有關,懷疑安蘇府謀反,意欲出其不意,直接走水路,出兵安蘇府。”太子接著說。

方先生一聽立即瞪大眼睛,嘴裏輕聲念著:“安蘇府,安蘇府......”

“那殿下的意思呢?”

“這自然是好事。”太子大笑:“安蘇府未設邊軍,隻有廂軍,如何與禁軍爭鋒,父皇若定下主帥,到時吾便請命為副,既有功績服人,安蘇一代還是富庶之地,也可以趁機撈取好處。”

方先生渾渾噩噩的點頭,似乎在想什麽,心不在焉,於是問:“就無不啟戰端之策嗎?”

太子想了想:“王越建議先遣欽使問罪,讓安蘇知府自行入京述職認罪,他若不來再發兵,可吾覺得何須如此麻煩,反正安蘇府怎麽也不可能抵擋禁軍。”

方先生不說話了,他似乎很慌亂,匆匆辭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