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來宛縣,青漓要留在家裏處理瑣事,銀穀那丫頭雖提了大丫頭,不過依舊是以前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這樣的事情自然不會爭取,主動要留下來幫青漓,於是宜兒隻帶了綠芙和藍蕎二人。

在來宛縣的路上,車顛簸得凶了一點,藍蕎竟有些暈車不適應,身子不大利索,休息了一晚,到第二天的時候,人依舊厭厭的,提不起精神。

因為要去戴府赴宴,宜兒索性就留了藍蕎在客棧裏養著,隻帶了綠芙一人出門。

由於戴府處在城中繁華地帶,不用擔心安全的問題,李氏就隻要了一輛馬車,兩名護衛,貼身侍候的隻有知畫綠芙兩個丫頭跟徐嬤嬤三人,隻此寥寥數人往戴府去了。

馬車上,李氏抱著小杜昱,麵上似有些不高興。

宜兒心中有數,故意纏了過去,道:“娘親有什麽事要教女兒的,開口說就是了,女兒還巴不得娘親能多教教女兒,讓女兒變得再聰明一點呢!”

李氏瞪了宜兒一眼,道:“就你是個沒心沒肺的,你說說,那藍蕎到底是怎麽回事?嬌滴滴的,倒似比你這主子還矯情了,不就坐了兩天車了,倒是一副病美人的樣子了!”

宜兒嘻嘻笑道:“女兒就知道娘親是為了這個,其實藍蕎也不錯啊,人乖巧,也懂事,身子是弱了點,不過也不當事,女兒原也沒指著她能幹什麽粗重的活計!”

“你就寵著她吧!照娘說啊,這丫頭嬌弱成這樣,哪裏還能在主子麵前好好的當差了?”

宜兒道:“哪有娘親說的這麽嚴重?再說了,女兒身邊就這一個長得最好的丫鬟了,留在身邊養養眼也不錯啊!”

“要說這丫頭啊,是生得不錯…”頓了一下,李氏忽然道,“鳶兒,你不會是……”

宜兒有些奇怪,睜大了眼睛看著李氏道:“不會是什麽啊?娘親,你怎麽不說啊?”

李氏咬了咬牙,幹脆說道:“藍蕎這丫頭,你不會是為將來你出閣後準備著的吧?”

宜兒一臉呆滯,好半天才明白了李氏的意思,不僅有些好笑,道:“娘親啊,您在想什麽呢?女兒留著藍蕎,怎麽會是為了那個?”

李氏卻道:“這要說起來啊,這丫頭的皮相到是個不錯的選擇,要是她再能和你一條心就更好了!”

宜兒的頭搖得像個撥浪鼓,道:“娘你別說了,不管是藍蕎綠芙,青漓銀穀,還是下麵的那些個小丫頭,女兒將來都會給她們好好的指個人家的,女兒從沒想過,以後也不會願意讓她們去幫著女兒固寵的!”

“你這丫頭,怎麽這麽倔呢?這自古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常事,與其將來他從外麵抬進來一大堆女人,還不如將身邊的人讓他收房呢,畢竟知根知底,手裏又有她的身契,也不怕她翻上天去!這可是正理,你可不要聽不進去!”

宜兒皺了皺眉頭,伸手搖了搖李氏的手臂,道:“

好了好了,娘為女兒好,女兒都知道,今天我們就不說這個了,女兒這不還小嗎?那個,等將來女兒再慢慢考慮!”

李氏無奈,自然知道宜兒根本就沒聽進去,便歎了口氣道:“還小?過了年馬上就要給你準備及笄禮了,及笄之後可就是大姑娘了,接著娘親就該好好給你相戶人家了!”

宜兒道:“娘親也是,哪有當著女兒麵說這些的?”

“怎麽?我鳶兒害羞了?我可沒看出來!”

“娘親……”

李氏嗬嗬笑道:“為娘想過了,翻了年到你及笄禮的時候,我們該是早到了京師,到時候娘一定將滿京城的勳貴權門,夫人小姐都請來,好好的為娘親的鳶兒過這個及笄禮!”

“哪用得著這麽隆重?”

“怎麽用不著了?這姑娘的及笄禮一輩子也就這麽一次,若是全福人,禮者,讚者能請來德高望重,身份尊貴的夫人來主持,對你將來的閨名婚配,那可都有很大的好處!”

宜兒就歎了口氣,喃喃的道:“娘親啊,你就可勁的折騰吧,反正女兒算是看明白了,娘親這就是絞盡了腦汁,一心一念的就是想早一點將女兒嫁出去!唉,都怨女兒,嘴又笨,人又不乖,不討娘親歡心了,才讓娘親這般不待見女兒,隻想早點將女兒打發了了事!”

李氏大笑,有些寵溺的將宜兒也攬進了懷裏,道:“你這小鬼頭,娘親為你做這麽多事,敢情都是吃力不討好,反落得你的埋汰了!”

那小杜昱本被李氏抱在懷裏,哪裏聽得懂這母女倆在說些什麽,正無聊呢,突然就見李氏將宜兒也攬了過來,和他抱在一起,以為宜兒和他鬧呢,頓時就樂了,咯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馬車到了戴府,從側門進,直到二門才停了下來。

一個婦人領了兩個十來歲的姑娘早已從門內迎了出來,這婦人是戴府三房的三夫人盧氏,也是李彥雪要嫁的戴文清的生母,而那兩個姑娘大的叫戴允文,十五歲,小的叫戴依文,隻有十二歲,都是盧氏的女兒!

戴府共三房,二房戴從禮因為在京為官,所以在京師另置了宅子,並不住在宛縣,是以宛縣隻有長房和三房居住,李彥雪要嫁的戴文清,就是三房的獨子,向來得家中的看重寵溺!

李氏是知府夫人,又是汀南李家人,既是貴客也是遠親,盧氏自然不會怠慢,她留了戴允文姐妹倆繼續在二門迎客,她親自將李氏等人迎進了府內的落花樓上。

落花樓上都是些早到了的老夫人,夫人之類,李氏領著宜兒上前一一拜會了之後,就有個身穿刺繡妝花裙的婦人笑著道:“我們這都是些上了年紀的夫人太太們,說些聊磕的煩瑣事,杜夫人就別拒著杜小姐了,讓她去找那些皮猴們作耍去!”

這說話的人是戴家二房,戴從禮的夫人雷氏,戴家三房娶媳,前幾日,雷氏特地帶著女兒戴心妍從京師趕回來

的。戴家三房裏,隻有二房戴從禮在京做官,是以二房在戴家地位超然,順帶著,二夫人雷氏一回來,也是被戴家以眾星捧月的姿態捧著,所以,戴家長房的大夫人孟氏尚沒開口,她已脫口就說出了這番話來!

李氏便笑著看向宜兒道:“既如此,你便去尋小姐們作耍便是,隻是別太皮了就是。”

宜兒福身應是。

當下大夫人孟氏就喚了個叫燕兒的丫鬟,領宜兒去小姐們作耍的風儀亭。

經過一片花卉園的時候,宜兒見那一片蟹爪蘭開得正好,花香撲鼻,不由頓足賞看,深深的吸了幾口氣。

適時她立在花卉園的台階上,到沒看到台階下麵的園地裏有個丫鬟正在除草,那丫鬟顯然也沒看到台上有人,在用土鍬撬土的時候用力過猛,竟啪的一聲,掀了一片泥沙上來,正打在了宜兒的身上!

燕兒和綠芙都嚇了一跳,綠芙直接就吼道:“你怎麽回事,不長眼睛麽?”

那鋤地的丫頭顯然是被嚇懵了,慌不著地的就在園地裏磕起了頭來,嘴裏嘀咕著,卻說不出話,最後直接就邊磕頭邊哭了起來。

燕兒自然認得這小丫頭,是花房的粗使丫頭小葉,她不由得暗暗擔心,當下就嗬斥道:“小葉你怎麽做事的,杜小姐站在邊上你沒看見嗎?還這麽大力的刨土,你是想死不成?而今衝撞了杜小姐,小心回頭夫人剝了你的皮!”

那土潑在身上到是不疼,隻是髒了衣服,還有些土屑濺上了臉,汙了麵!本是宜兒自己大意了,沒注意到台階下有人,宜兒也沒想著要追究什麽,如今聽那燕兒說話,雖然激顏厲色,可是話裏著重透了一個不小心,沒看見,宜兒又哪裏不知道燕兒雖在責罵小葉,實際上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本是不小心,就念著宜兒能大事化小,不要去追究一個粗使小丫頭的過失了!

燕兒對一個粗使丫頭如此維護,到讓宜兒高看她了幾眼,當即就對怒眼圓睜的綠芙道:“好了好了,你去將馬車上我那套備用的衫裙拿過來,我找個地方換了就是了!”

綠芙還要再說,宜兒瞪她一眼,語氣重了幾分,道:“還不去?”

綠芙就嘟了嘟嘴,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轉身而去。

燕兒感激宜兒寬宏大度,連忙道:“這位姐姐對府裏不熟悉,一進一出的難免多費功夫,就讓奴婢引著她去吧。小葉,你帶著杜小姐到前麵的鬆石亭裏先坐一回,小心侍候著,別再犯錯了!”

燕兒領著綠芙去了,宜兒也在小葉的指引下進了鬆石亭。

這鬆石亭是個八角亭子,外麵有一顆翠鬱的青鬆,亭子的角落裏堆一奇石,細看之下,竟像極了群猴倒掛,下井撈月的場景,一鬆一石,想必鬆石亭這名的由來,便在於此。

亭內有石桌石凳,凳子上尤墊了軟墊,想是常有戴府的主子過來作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