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宥也從屋裏走了過來,道:“他府上出了點事,要他回去處理一下,是正要回了。”

楊銑皺了皺眉,有些悻悻的道:“翻來覆去,也就是那起子窩心事,爺早是不勝其煩了,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今日還真不想回了。安和你回去傳爺的話,就說她們要鬧騰就自個鬧去,實在無法開交了,自己投了帖子往宮中找母後去。”

安和苦了臉,道:“爺……”

楊銑回頭就踹了安和一腳,道:“爺讓你去,你磨嘰什麽?”

安和為難的看了看楊銑,道:“爺,真要是驚動了娘娘,怕是娘娘又要禁爺的足了,爺還是……”

楊銑狠狠的瞪了安和一眼,厲聲道:“爺的話,你是沒聽到還是怎地?是不是還要爺給你重複一遍?”

宜兒也聽說了,襄王府裏本來有一名正妃,兩名側妃的,而且論得寵,當日裏還數範側妃最得襄王爺的寵愛,隻是後來範側妃突然就遭了襄王爺的厭,雖說名義上沒有廢黜,可是襄王爺幾個月來再沒踏入過範側妃的院子,冷落至此,比起當初,已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說起這範側妃,宜兒當初襄王府到是見過一麵,正所謂明眸善目,光彩照人,是個少有的美人坯子。要說這人因何失了襄王爺的寵,宜兒卻是隱約覺得和當日這人存心陷害,故意誆她去了宜藏館那事有關,宜兒從沒去細想過這事,也不願意襄王爺當真是因為她的緣故才如此對待範側妃的,隻是對照範側妃失寵的時間,卻恰是在她去了襄王府,宜藏館的事情之後,若說隻是巧合,就太是巧了點。

範側妃失寵,後來石側妃生產之時又血崩而死,這一主兩側的妃位就等於是隻剩下襄王妃袁氏了,而襄王對這個正妃,向來也就是麵子上的情分,皇後娘娘看在眼裏,便又替楊銑納了幾個如夫人進府,卻不想這下襄王府就消停不下來了,那幾個女人成日裏是吵得不可開交,因有幾個都是皇後娘娘親自選的人,有些靠山依仗,楊銑是提不上興趣,懶得去應付理會,襄王妃袁氏見楊銑都不願管,她也就待在主院裏,躲個清淨,這下沒人壓著,那幾個如夫人更是變本加厲,前不久是連皇後娘娘都給驚動了,招了楊銑進宮狠狠將人訓斥了一頓,還禁了足,是以今日安和才在旁邊苦勸。

薑宥眼瞧著楊銑是倔脾氣上來了,不禁沉聲道:“阿銑,你那後院的糟心事還是要理一理才是,驚了皇後娘娘是小事,若是傳進皇上的耳裏,可並非是什麽好事!”

楊銑哼了一聲,道:“父皇知道便知道,左不過是罰我去跪晏書樓,能頂個什麽事?那幾個女人都是母後為我抬進府的,她們鬧騰個不休,就該讓她們去煩煩母後,這些個亂七八糟的事我才懶得去理會呢。”

薑宥皺了眉,宜兒就跟他使了個眼色,當即住了口,沒接話,就見宜兒對楊銑道:“王爺今日過來可是來看小殿

下的?”

楊銑道:“爺就非得是為了那小東西才能來國公府麽?爺來找你和阿宥不行麽?”

宜兒笑道:“王爺和我家爺是打小的情分,與我也算是患難的知己,王爺什麽時候來國公府我和爺都是歡喜的,隻是我想著小殿下與王爺已有些日子沒有看到了,到底是父子情深,血濃於水,若王爺能時常過來看看小殿下,對小殿下來說,也是大有好處的。”

楊銑喜道:“你也望著爺能時常過來……看那小東西麽?”

宜兒點了點頭,道:“要不,現在我讓人將小殿下抱過來,爺……”

楊銑擺了擺手,歎了口氣道:“起先爺已經去看過他了,罷了,府裏鬧騰得厲害,爺還是先回去看看吧,改日再過來看他。”頓了一頓,又道,“對了,爺已經向父皇母後奏請了,母後說,下個月十六,那小東西就滿四個月了,日子也好,正好讓他給你奉茶,正式認了這門幹親。”

讓小殿下楊奕拜了宜兒作幹娘,這事早已說定,宜兒原以為怎麽著也得捱到年後去了,到不想皇後娘娘竟選在了年前的臘月裏頭。

楊銑領著安和走了之後,薑宥才看向了宜兒,道:“這個阿銑,到真真讓人省心不了。”

宜兒走上前來,頓時皺了皺鼻頭,嗔道:“爺又喝酒了?”

薑宥輕輕一笑道:“夫人這鼻子到靈,中午的時候爺就沾了一點,夫人也能聞得出來。”

“沾了一點?”宜兒嘻嘻笑道,“爺少誆我,爺這一身的酒氣,也敢給我說隻沾了一點。”

薑宥伸手牽了宜兒的手,左右看了一下,道:“夫人今日回來得到早,事情可都還順利?”

宜兒惱道:“爺少跟我顧左右而言他,我聽丫鬟說,爺今日在院子裏接待了名貴客,中午還留了飯,爺有客人,應酬之下,喝些酒也正常,可是我早對爺說了,酒最傷身,爺即便是要喝,也應有個節製,能少喝就少喝一點。爺到好,盡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大中午的也能喝成這樣。爺我問你,今兒我們院子到底來了什麽貴客,竟勞爺陪酒陪到這個程度?”

宜兒話剛剛說完,薑宥還沒開口,門口突然有人高聲喊道:“屬下裘武拜見世子妃!”

這一乍然響起的聲音聲若洪鍾,直將宜兒給嚇了一跳,回身看去,就見一個約莫二十多歲的彪形大漢半跪在門口,行的是標準的軍中禮儀,她愣了一下,有些沒回過神來。

薑宥笑道:“夫人可還記得當日萬州籍田大營的武擔子?”

“武擔子?”宜兒想了起來,當日外號為武擔子的籍田大營總旗裘武的夫人被守備徐容侮辱了,武擔子一怒之下,斬了徐容,事情鬧大了還差點引起兵變,最後還是薑宥遠赴萬州,平息了此事的。

隻是籍田大營的事情過後不久,宜兒也出了事,身份叫破後被逐出了青湘侯府,之

後到也一直沒有詢問薑宥這武擔子最後是如何處置的,但武擔子畢竟是殺了長官,攤上了人命,在宜兒想來,雖是情有可原,卻也難逃一劫,怕是早已經在萬州就被處了極刑了,哪裏想到忽然見這人就站在麵前,還對她行禮叩拜,宜兒到是愣了半天才緩過神來。

薑宥道:“武擔子,這裏是爺的國公府,不是軍營帥帳,你這一驚一乍的,聲音這麽大,要是驚了爺的世子妃,你看爺饒得過你?”

其實不消薑宥提醒,裘武見宜兒回過身來,一身嬌滴滴的,弱不禁風,明豔恬靜卻明顯有些被嚇了一跳的模樣,他就有些汕汕的,很是不安,當即有些尷尬的嘿嘿了兩聲,卻是不知該如何回話。

宜兒見這人生得五大三粗,看似行止粗魯,卻像小孩子一般竟還有些靦腆,人到是顯得憨傻可愛,遂笑道:“快起來吧,我又不是你軍中的長官,巴巴的過來給我行這軍禮,我可是不敢受的。”

裘武一怔,剛看見宜兒容貌之時,他還在想這世子妃生得美則美矣,不過柔柔弱弱的,和那些京中貴女小姐沒什麽兩樣嘛,世子爺是英明神武,勇冠三軍的人物,卻不想在擇妻上麵,眼光也不怎麽樣,稀鬆平常!他這想法才剛剛升起,宜兒就開口讓他起了,偏這話說得半真半假,有幾分玩笑,卻又不失親近,他這呆了一呆,忽然就覺得這世子妃似乎和他想象中的京中貴女又有些不一樣的。

當日籍田大營事後,薑宥也從來沒在宜兒麵前提過武擔子的事,今日將這人忽然領進府來,還特意避了人,不用想,宜兒也知道當日籍田大營裏,怕是薑宥耍了手段,保了這人下來,這般來看,這人到的確不宜見光,也難怪薑宥會將人帶進內院來了。

剛剛匆匆一眼,宜兒還沒發現,等到這人進了屋,宜兒才見他醉眼惺忪,一股酒氣,臉上紅暈未退,卻像是酒勁都未退過,不僅皺著眉問道:“武擔子,你老實告訴我,中午的時候你和你們爺到底喝了多少酒,一個個都渾身酒氣的?”

裘武一怔,偷偷向薑宥看去,卻見薑宥微微搖了搖頭,還悄悄的伸了左手出來豎了一根指頭出來,裘武會意,道:“世子爺和屬下沒喝多少,也就一壇燒刀子。”

“一壇?一壇少說也是七八斤的量,就你們兩個,還少?”

薑宥搖著頭歎了一口氣,道:“武擔子啊武擔子,你說你就不能給爺長點心?還是這幾年越活越蠢了回去?爺記得以前在北漠,爺一個眼神你也能準確無誤的捕捉到,今兒咱們的默契都死哪去了?爺說的是一杯,你張口就是一壇,爺是要被你給害死了。”

裘武瞪大了雙眼,脫口道:“一杯?爺也太誇張了點,還是爺說咱們中午意思意思就行了,一人幹了兩壇就收了,沒盡興的話等晚上再來,再說了,世子妃英明神武,屬下若說隻喝了一杯,世子妃也不會信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