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華陽郡主身邊的胡嬤嬤就道:“老奴聽說今日白馬寺可是出大事了,也不知道是哪裏冒出來的賊人,在白馬寺埋了炸藥,就整座福通山都給炸平了。世子爺就是從白馬寺回來的,所幸菩薩保佑,沒出什麽事。”

華陽郡主道:“他那還叫沒出什麽事?唉,那一身的血啊,我是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我這宥兒又是個好強固執的,非得強著不讓禦醫看一看,他到是說得輕鬆,可是我怎麽能夠不擔心呢?”

胡嬤嬤就道:“夫人也別太過擔心了,世子爺是有大福報的人,您看在北漠戰場上曆經了那麽大的陣仗不也沒事不是?您沒聽外人百姓都稱我們世子爺是大輝的少年戰神麽?那是神,一般的魑魅魍魎,牛鬼蛇神哪裏近得了我們世子爺的身,所以啊,夫人你就別再擔心了,總得還要顧惜一下自己的身體,也隻有夫人您的身體好了,才能更好的照顧世子爺嘛。”

華陽郡主歎了口氣,道:“你說得對,這孩子啊,要不是我在旁邊看著,你說他,這日子要怎麽過啊?”

胡嬤嬤笑著說:“世子爺都長大了,有些事情他自己會想了,再說了,以後還有世子妃幫著夫人照顧他呢,到時候啊,夫人隻需成日裏含飴弄孫,盡享天倫就是了。”

華陽郡主在軟榻上斜靠著,胡嬤嬤就上前輕輕給她揉著肩。

華陽郡主眯著眼睛養了會神,道:“你說得到輕鬆,這孩子馬上就十八歲了,可連個親事都沒有定,要說含飴弄孫啊,我還不知道要等上多少年呢!”

胡嬤嬤道:“那慧光禪師不是說了嗎,世子爺這是天喜星尚未歸位,到時候天喜紅鸞相衝,好事就成了,夫人就把心放進肚裏去吧,指不定用不了多久,夫人這杯媳婦茶是定能喝上的了。”

華陽郡主搖了搖頭,隻有氣無力的應了一句:“真應了你這話就好了。你說慧光禪師不是得道的高人麽,能掐能算,可是這次白馬寺出這麽大的事,事前他都沒算出來?”

胡嬤嬤道:“這世上的事啊,有些是定數,佛家都稱之為劫,老奴是覺得,白馬寺當是合該有此一劫,慧光禪師就是能預先算出來,怕也是無力回天。”

到寧國公薑沛從宮裏回府,已是傍晚酉時時分了,在華陽郡主的服侍下換了官袍官衣,就聽華陽郡主絮絮叨叨的說著薑宥回府的種種情形。

薑沛看了華陽郡主一眼,道:“夫人就沒問問,他今日為何要上白馬寺?”

華陽郡主一怔,這才意識到蹊蹺,以薑宥的性子,怎麽可能會去逛廟會,

湊這個熱鬧?她有些愕然的看向了薑沛。

薑沛輕輕一笑,道:“我在回來的時候,就在前院問過了跟著宥兒的那兩個小廝,宥兒的性子你也知道,沒經他的同意,那兩小廝哪裏敢多說什麽?不過經我旁敲側擊,大致上已斷定,宥兒今天之所以會去白馬寺,是和哪家府上的小姐有關!”

華陽郡主足足呆愣了半響,這才反應過來薑沛話裏的意思,頓時全身一震,繼而大喜,道:“老爺的意思是,他有中意的姑娘了?”

薑沛道:“小廝們雖沒說,但我想是八九不離十了。”

華陽郡主猛然站了起來,麵上喜不自勝,連連道:“是哪家的姑娘啊?不知道我見過沒有?老爺你說,我們是不是得準備一下,幹脆早點上門去把親事先定下來可好?這孩子,有中意的也不跟我這做娘的說,這…”

薑沛見華陽郡主那副激動的模樣,真不忍心再打擊她了,可他向來看事看得透徹,有些事,有些疑惑華陽郡主可以不用想,他卻不能不想,於是他輕輕的道:“到底是哪家的小姐我也不知道,不過夫人,你可知道,今日白馬寺的賊人是什麽人?”

華陽郡主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薑宥的事,其他的哪裏還有心思多想,聽薑沛發問,就隨口道:“是什麽人?”

“是智罕國的餘孽。”

“智罕國?”華陽郡主明顯第一時間沒有反應出哪裏來的智罕國,可脫口念出來之後,就猛地回過神來,“老爺是說,前幾年,北漠大戰,被宥兒斬了可汗的那個已經滅國的智罕國?”

薑沛點了點頭,道:“這幫人領頭的叫托昔,曾經是智罕國可汗撒木錯的貼身侍衛,其餘的都是智罕國軍中幸存下來的餘孽。”

華陽郡主心中尤自有些後怕,道:“這幫賊人都抓住了麽?”

“托昔是被宥兒當場擊斃的,餘下的人或死或被抓,應該沒有漏網之魚。”

“抓住了就好,抓住了就好!”

薑沛又道:“北漠大戰,宥兒先是斬殺了智罕國可汗撒木錯,後又親率大軍攻破了智罕王城珂昔城,可以說智罕國的滅國,便是宥兒一手主導的,所以這幫餘孽才不惜潛入京城,在白馬寺搞出這麽大的動靜。”

華陽郡主這才有些後知後覺,顫聲道:“老爺的意思是他們搞了這麽大的動靜,目的其實是宥兒?”

薑沛道:“不然夫人以為他們是想幹嘛?”

華陽郡主深吸了一口氣,道:“這幫殺千刀的,心思竟如此歹毒?”

薑沛

道:“夫人就沒想過,連我們這做父母的都不知道宥兒會去白馬寺,那智罕國的餘孽又是怎麽事先料定的呢?”

華陽郡主完全懵了,睜大了眼睛呆呆的看著薑沛。

屋裏的丫鬟早被遣了出去,隻有薑沛夫婦二人,薑沛眼見華陽郡主甚至無法自禁的輕顫,便輕輕將人擁進了懷裏,撫慰性的拍了拍華陽郡主的背。

華陽郡主道:“老爺是懷疑,宥兒中意的那女子,她,她……”

薑沛道:“這些也隻不過是我的猜測罷了,你也不要胡思亂想。待會兒我過去找宥兒談一談,這孩子脾性是強,不過在大事上卻從來都是清楚的,你先放寬了心。”

華陽郡主點了點頭。

到薑沛到了宜睿院,侍候的小廝卻說薑宥去了三羊亭,再到三羊亭的時候,天色已有些昏暗,三羊亭外掛了幾盞燈籠,亭內的石桌上卻擺了一桌酒菜,薑宥就站在桌邊向薑沛施禮,道:“孩兒知道父親會過來尋我,所以,略備了些酒菜。”

薑沛便大笑著入了亭,端起桌上的酒,滿飲了一杯後,才坐了下來。

薑宥揮手將周圍侍候的下人都趕了下去,親自執了酒壺為薑沛斟了杯酒,這才在薑沛的對麵坐了下來。

父子兩人隻靜靜的吃喝,薑宥執了酒壺倒酒,接連三杯下肚後,薑沛才輕笑道:“你小子,長這麽大,親自給老子斟酒,不厭其煩的,這怕還是頭一回。”

薑宥不答,自顧自的又端了一杯一口飲盡,這才道:“府裏那麽多下人奴婢,孩兒自想在侍候人上麵比不了他們,所謂各盡其才,所以孩兒隻能甘拜下風,退位讓賢!”

薑沛一愣,隨即大笑,道:“好你個臭小子,明明沒理的事竟然也被你說得如此振振有詞,你說以前我怎麽就沒發現你還有這個口才呢?”

薑宥道:“父親來宜睿院,有話就問吧。”

薑沛斂了臉上的笑容,盯著薑宥看了半天,道:“你自己可是也發現了問題?”

薑宥毫不退縮,對視著薑沛的目光,搖了搖頭,淡淡的道:“不是她!”

薑宥這句“不是她”說得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到令薑沛頗為意外,他當然知道薑宥這話裏的意思,於是更多了一份好奇,脫口問道:“你這麽肯定不是她?”

薑宥道:“這不是肯定,而是本來就不是她。”

“那你可想過,若不是她,今日白馬寺的事情該如何解釋?”

“我不知道,但是這事和她是無關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