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chapter 83 “我會想你”

柳依楠遠遠的走過來,看到並肩而坐的兩個人,第一眼就認出了,“誒?這不是當初那個照片中角落裏的男生?”

“什麽照片?”榮義問,思繆搖搖頭,一時也沒有會意。

“思繆,就是那個,徐雋餘去你們學校的時候裏麵的小帥哥呀,你們?”柳依楠看著兩人的親密舉措,心下了然。

思繆這才想起來,在男生的新一輪詢問聲中,又從網盤裏把那張遙遠的照片翻了出來,隔上七年,一切都變得越發的模糊了,隻能看到一個輪廓,他站在角落中中,在張望。

“你那時在找誰?”思繆問。

“你猜。”

“亓歡?”女生還在似有若無的微微較勁。

“綦思繆,是你啊,除了你能還有誰,”榮義說。

“不過這是什麽時候啊……”老實說,思繆並不是很能記起這個場景。

“應該是散場之後了吧……我在找你,去送嘉賓離場,”他倒是很快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那……那晚的亓歡真的過敏了嗎?”突然想起了這樣的問題。

“我和她說散場後沒什麽事,她就早走了,說要睡美容覺,”他的偏愛早早就開始呈現了。

“我工具人實錘了唄?”思繆不忿。

“笨蛋,我還不是,隻想和你一起,”榮義說,引得身邊兩人不住的發出“嘖嘖”聲。

榮義送他們過了安檢之後,也就回學校準備論文了,耽誤了這許多天,導師已經在那邊連環催了好半天。

女生的身影逐漸遠去,在消失在他視線中的前一秒有轉過身,跳躍著和他揮了揮手,算作告別,榮義也抬起手,朝著她在的方向揮舞。

一切都開始變得不一樣。

思繆坐在飛機上,沒有急著入睡,隻看著所有的建築逐漸縮小,像是樂高玩具一樣拚接在地平線上,繼而飛機衝上雲霄,一切被嚴實的遮擋住。

她嚐試在地麵上找尋他學校——或者此刻是他們的學校的位置,當然,這一舉動基本是徒勞的,地麵上的方格子錯落無序,思繆手指著窗,眼看著一切越來越遠。

同過往日子的逃離情緒不再相同,她不再恐懼這一切。

飛機盤旋到最高點,她還在回味,他走前在自己耳邊說,“我會想你。”

整個五月,室友們都悶在寢室裏做著畢設,思繆感覺自己的用大學四年的知識並不足以完成這樣一份畢業論文,每天都在桌子前愁的頭發眉毛一把把的往下掉。

想來,和那人在一起兩個月,卻仍滿是不真實感,思繆從未想過和他在一起會怎樣,過去的日子裏,她總覺得他並不喜歡自己,所以從沒有想過當夢想照進現實,故事會以什麽樣的狀態發展下去。

榮義回消息仍舊很慢,好在思繆本身生活也忙碌的要命,更多時候壓根沒想起來自己多了個男朋友,這反倒引得榮義開始更粘人了些。

兩人的感情一開始就是異地戀,雖然時間算不上長,但相處起來還是有些難處,榮義能想到的最簡單的對她好的方式就是給她買上些好吃的一股腦地寄到寢室去,臨近畢業,快遞點每天都和打仗一樣熱鬧,畢業生們都忙著把東西寄回家,隻有思繆時不時的就從快遞點倒騰點吃的回來。

“雖說寫論文這事到也是真的費腦子,但同學,你給我寄了這兩大桶芝麻糊來,我什麽時候才能吃完啊?”當晚,思繆和榮義打電話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吐槽。

那些他送來的小零食,思繆自己根本吃不完,陸陸續續的送給了隔壁幾間寢室的同學,也在最後的這段日子,又因為這些小零食,多交了許多朋友。

直到思繆上稱發現自己又胖了許多,才不得不和榮義喊停,“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要成豬了!”

男生在那邊輕笑,“繆繆,你這樣說,我倒是還真添了幾分成就感。”

“什麽成就感?”思繆問。

“最近豬肉還挺貴的。”

“榮義!”思繆一直覺得,榮義這個名字可真的是太賺了,他從小到大罰寫名字的時候應當很省力,另一方麵,每次自己生氣的時候,喊他的名字都喊不出氣勢來。

隻聽他的名字,就覺得溫柔,喊完之後,自己也就泄了氣。

“別擔心,等你畢業的時候,我去幫你整理,”男生在那邊好言好語的回答了思繆前一個問題。

思繆見過榮義的整理能力,高中時期那個小小的儲藏間,盡管每人都隻有一個小櫃子,但利用率卻全然不同。

思繆的櫃子打開的時候,永遠是和將要吐出來一般;他卻不同,櫃子裏整整齊齊卻好像永遠塞不滿一樣,還不算完,思繆某次和他一起吃飯的時候,他連用完的餐巾紙都折疊的整整齊齊白在一旁。

“是哪裏來的強迫症,你好像不去當服務員就可惜了,”吐槽他,當然,亂說話總歸是要付出代價的,思繆被他敲了敲頭。

最後一個學年,在校基本上沒有太多的事,思繆每周要去和導師匯報兩次自己的論文進度,餘下的日子裏大多在走街串巷,將長沙這座小城逐漸刻畫在自己的腦海中,和在校時候的朋友們聚會,聊天,喝酒,畢竟與許多人的交情,都會終止於這匆匆的最後一麵。

說不上是誰薄情,不過是因為成年人更會趨利避害,更會權衡得失,許多費力維係的關係並不能帶來足夠多的效益,相較之下倒不如放棄。

這也是思繆在臨近畢業,才悟到的新的人生準則。

她這四年生活的都很邊緣,沒有和人形成過分密切的關係,另一座城市的夏果卻不同,她把自己的熱情揮灑的太過真誠,導致臨近畢業,反而和在校時的“好友”鬧得不歡而散。

她給思繆打電話,講述這其中的彎彎繞,內容倒也沒多複雜,隻不過是她將對方當作知交好友,對方卻和旁人隨意編排她的人生。

“你知道嗎,其實如果隻扯上了我,倒也還好,可她偏要把趙胤也拉下水,給他安排了個負心渣男的角色,而我要靠打胎和拍**之類的事來挽留他,旁人又都知道,她是我‘很要好的朋友’,自然也會相信她說的話,我之前曾一度想不通,為什麽大家看我的眼神多有怪異,如今看來倒是都有了答案。”

夏果的“好朋友”給她編排了複雜的故事,而她卻在兩年後才知情,這期間真誠的和對方分享著自己的生活,卻全被她歪扭著添油加醋的講給了別人聽。

臨近畢業,有人和那個女生在網絡上,翻起了舊賬,一時間牽扯進來了無數的人,夏果也在其中,她原本是個穩穩當當的吃瓜群眾,卻沒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頭上,看著那長長一篇關於自己“好朋友”的罪責,隻覺得頭大。

可惜,一切都有期限,不隻鳳梨罐頭會過期,連吵架這事,錯過了最佳時效,再挑起事端的人都會是更小心眼的那一個,夏果去找對方辯證,卻碰到了變臉大師,對方一會兒在以好朋友的角度示弱,一會兒又開始居高臨下的指責她,這一通轉換,也讓夏果措手不及。

“繆繆,你說,是我做錯了嗎?”夏果給思繆打電話的時候,仍在這樣的反思著。

思繆在電話另一端歎氣,自然,錯的不是夏果,隻不過,不管是什麽樣的安慰,都很難讓人從“被背叛”這件事中掙紮著走出來。

“繆繆,好在,你要來陪我了,”夏果最後這樣說,算是一份美好的期許,也是對自己的另一種安慰。

一時間,竟也不知該說,到底哪種交友方式才更應當被認作成年人的交友準則,我們究竟要怎麽做,才能讓我們既能擁有快樂,還能保護好自我?

2017年6月11日

臨近畢業,思繆去校本部提交了畢業有關的材料,一切搞定後,蹲在公交車站旁邊躲太陽等回寢室的公交車。

挑著甜豆花的大爺從身邊走過,思繆想起了初來南方時總要卷入的無聊的甜鹹之爭,覺得好笑。

路邊的豆花一般都一兩塊錢一杯,甚至老人都不配備二維碼,思繆翻遍了整個書包,才找到了兩枚硬幣,遞過去,老人在桶裏舀上了兩勺到塑料杯子裏,又打開糖罐,用不鏽鋼的勺子挖了一大勺出來均勻的撒在豆花上,之後插上一個管,遞給了思繆。

“謝謝您,”思繆道謝,她在感謝這碗豆花的香甜,全然不顧在等待的過程中,錯過了三趟自己應當上的車次。

畢業的任務在此刻已經全部完成,她隻需要再參加一場畢業晚會和畢業典禮,就和這座城市再無瓜葛了。

一碗豆花隻在思繆的手中停留了三分鍾,每一口的糖和豆花的配比都恰倒好吃,思繆無數次的感慨勞動人民智慧的味道,在喝完後,她跳上了返回寢室的公交車。

才在寢室裏坐下,手機就彈出了新消息,“繆繆,下樓,”思繆沒想到,在學校也會收到這樣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