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chapter236 很多年

“所以……”思繆舔了舔上嘴唇,“所以你們已經在一起很多年了?”

“隻能說,她是這些年才重新變得柔軟下來的,但沒錯,我喜歡她很多年了,”徐雋餘說。

徐雋餘和秦浩藍重逢後,發現她還是帶著刺的,或許是小時候受過太多的苦難,也不知這期間失聯的許多年,她又經曆了什麽,總之徐雋餘再見到她的時候,時常會被她身上的“刺”傷的體無完膚。

盡數都忍受下來了。

盡管這些並不是他應當承受的,但是徐雋餘隻想著,能分擔一些也好。

他原本以為這樣的生活可以一路平淡的過下去,卻沒想到,大四的時候,他去秦浩藍在外麵租的房子裏找她時,發現這人在嚴重酗酒,那段時間她剛結束了新一輪的瘋狂工作,接連進了五個劇組,盡管都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角色,但是最近半年基本上沒有什麽空閑時光,大多時間都在奔波。

還要被打上“軋戲”的名號。

徐雋餘這半年基本上沒有見到她,秦浩藍這段時間,不是正在天上飛,就是正在劇組裏忙碌著。

偏偏角色又都不算討喜,罵聲陣陣。

徐雋餘看著心疼,卻又不知道能幫她些什麽,自己學校裏已經開始在準備畢業大戲了,偏偏公司又開始催他去練唱跳,說最近這兩年唱跳全能的藝人比較吃香。

上一條路還沒有走通,新的一條路又開鑿了。

其實徐雋餘公司一直都算很包容他了,剛開始是個毫無經驗的新人,若說長得好看,那好看的人要比他多,更別提毫無演藝經驗了,成績再好,娛樂圈也不是看著你語數英的成績說話,隻能說這樣的新人,相對來說更好被擺布而已。

徐雋餘清楚地認識到了這一點,隻不過如果聽話,那就不是他了。

倒是有在老老實實的去練舞學唱歌,隻不過他發現自己還是更偏愛演戲一些,所以總會偷懶。

這時候,他和秦浩藍已經建立了戀愛關係,隻不過是地下戀情,盡全力沒有讓任何人知道,兩人實在是太過不搭噶,沒人會想多,沒人會把他們聯係到一起。

隻不過他沒想到,再見到秦浩藍的時候,會是這樣的一副場景,她半躺在沙發上,桌子上是一瓶喝空了的洋酒,地上還散落著一些啤酒瓶子,不知道那些酒,有多少是喝進了她的肚子裏,有多少灑到了地上,屋子裏酒氣陣陣。

“瘋了吧你!”那是徐雋餘第一次和她生氣,隻不過秦浩藍已經失去意識了。

她的假期很短,隻有兩天,徐雋餘隻知道她是早上到的家,但他忙完趕過去已經是下午了,滿打滿算五六個小時,她一人能喝掉這許多,擺明了是奔著不要命去的。

徐雋餘起身去廚房給她熬梨湯,等她稍微清醒之後,逼著她喝下去讓她醒酒,沒想到一股腦都吐了出來,又帶去廁所吐了個沒完。

徐雋餘歎了口氣,把這殘局收拾好,然後把自己帶來的食材一樣樣放進了冰箱裏,原本他想的是能好好的和她聚上一陣,一起吃一頓火鍋,卻沒想到看到的會是這樣的場景。

他扶著秦浩藍在房間裏睡下,那個時候的秦浩藍,已經遠比同齡人有錢了,盡管離著學校有很遠的一段距離,但她還是毫不猶豫的在市中心租了一套房子,也就是現在她名下的那一套。

房間很大,徐雋餘給她擦拭好,讓她在主臥睡下,自己在客廳裏沒開聲音看電視,隨意吃了一點東西,鍋裏熬著粥,想等著她稍微緩解過來一點再喝,總之,不要傷了胃才是。

卻沒等到她晃晃悠悠的從房間裏出來,倒是聽見臥室傳來“咚”的一聲,徐雋餘慌忙趕進去,發現屋子裏的鮮血已經淌了一地,她不知哪裏弄來的小刀片,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劃了深深的一道。

徐雋餘感覺自己的頭疼的要炸開,上前緊緊握住她的手腕,然後打電話叫救護車,情急之下也不知道還能求救誰,盡管已經開始接觸各式各樣的人,但說白了也才脫離孩子氣沒多久,想了半天,隻能打電話給Elly。

Elly到的很快,最終是她陪秦浩藍去的醫院,聯係的秦浩藍的經紀人,徐雋餘被Elly逼著躲進了房間裏,來的醫生護士都沒有看見他,隻說包紮做的實在是不錯,隻不過這段戀情也就因此而曝光。

Elly聯係到了秦浩藍的經紀人,公司老板——也就是秦浩藍的叔叔也趕來了,他們表示有理由懷疑Elly想要撬牆角,徐雋餘不知道她是怎樣應對的。

秦浩藍會這樣做,一方麵是因為網上惡評實在太多,另一方麵是因為劇組導演在殺青宴上,一直逼著她讓她陪酒,雖然沒有什麽過激的動作,但是秦浩藍還是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回家之後越想越難過,越喝越多,最後一時想不開,就做了這樣的傻事。

徐雋餘在房間裏躲了很久,他身上沾滿了血,然後逐漸結痂,但更難過的是,他感覺自己心都要碎了。

他不知道要怎樣挽留她,讓她在這人世間再多停留上一些時間。

等她出院回到家的時候,徐雋餘待人都走了之後,趕來看她,秦浩藍在沒開燈的房間裏,從輪廓看上去,隻有小小的一隻。

“那個學姐跳下去的時候,像個天使,”秦浩藍和他說,“可我還是覺得,或許是我最後說的話給了她跳下去的勇氣……這世上那會有絕對的自由,但也不知道,現在的她是不是真的擁有了自由。”

後來的事,徐雋餘跳過不談,或許是因為他的悉心照顧,又或者隻是她單純的想開了,她的性子開始慢慢轉變,公司也開始不再給她接那些不討喜的角色,雖然說不上什麽人盡皆知,但是也開始陸續站穩腳跟。

徐雋餘開始能夠演上一些男二的角色,若是劇裏都是新人的話,偶爾還能得到個男一的位置,日子怎麽看都好像是在慢慢變好,秦浩藍也在大學畢業之後,買下了當今這棟房子。

徐雋餘也在畢業之後搬到了她家樓下,這個小區裏的名人很多,沒人會在意,又或者說,他們兩個人在的公司本就各自有著八百個營銷號,自家人不打自家人。

徐雋餘後來被公司丟去參加比賽的時候,手機是完全沒收的狀態,很長一段時間聯係不上秦浩藍,他也無法收獲到外界的消息,隻能寄希望於Elly能多費心,私下照顧秦浩藍一點。

“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你……你們的?”Elly常這樣質問他。7問小說

決賽前幾天,徐雋餘開始能夠和外界聯係,給思繆要來了決賽票,然後就是長篇幅的給秦浩藍講自己的日子。

沒想到她會出現在決賽現場。

徐雋餘隻知道思繆會來,給她要的那一圈都是贈票位置,原本隻是想要看看自家妹妹,給自己一點自信心,卻沒想到在思繆她們的位置附近,看見了秦浩藍的身影。

她就那樣大大方方的坐在那邊,沒有太多的粉飾,穿的很簡單,雖然不起眼,但是徐雋餘感覺她才是那時候最為光芒萬丈的存在。

她在台下朝著自己笑,徐雋餘也就看著她笑,隻看到主持人開始提問,旁邊的選手碰了碰他,才緩過神來。

沒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和她再相見,她好像是自己的一個小粉絲,眼睛裏閃著光,看著自己。盡管前幾天聊天的時候,徐雋餘感覺她對自己的生活並沒有多感興趣,但他卻在這一刻,無比確定她的心意。

隻不過散場的時候,她緊跟著人群就散去了,沒有多停留一分。

“晚上一起吃飯嗎?”徐雋餘問。

秦浩藍給他回複了一張坐在飛機上的照片,表示自己沒空。

後來的徐雋餘才知道,那天的她是從劇組裏偷跑出來的,誰都不會發現的那種,需要連夜趕回去。

“你看,她那個時候的落跑能力就很驚人,”徐雋餘說。

後來的徐雋餘再度經曆了一輪雪藏,平時沒事的時候,他要麽在練舞,要麽在拍戲,要麽就躲在自己租的房子裏,等著秦浩藍結束拍攝回家,給她做一點吃的。

經濟上不成問題,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問題。

徐雋餘感覺自己的人生路就沒有這樣坎坷過,原本從小就是所謂的“天之驕子”,偏偏自己不知死活,走上了這樣一條路。

秦浩藍的人生倒是一如既往的平淡,雖然一直都不算大火,但是接著一些小角色,演繹著別人的人生,或許也就是她想要過的生活。

徐雋餘再翻身,其實也有秦浩藍的一份功勞,不知是她說了些什麽,在各方麵動了動嘴,大家對徐雋餘的束縛也就少了許多。

原本那樣內向的人,如今竟然也能學會一些圓滑,徐雋餘不知道這究竟算不算好消息。

現在的秦浩藍,平時在外麵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南方妹子,溫婉又適時潑辣,隻有和徐雋餘在一起的時候,才會有些曾經的影子,徐雋餘發現,自己是這樣格外的珍惜這影子。

徐雋餘後來也有回去參加過高中同學聚會,班上的同學都是很好的人,隻不過大多都在專心搞科研,對他在的領域並不算了解,一起聊過幾次之後,徐雋餘就已經知道,自己已經不再適合和他們建立起聯係了。

之後的聚會就再沒有參加過。

事業稍顯起色後,徐雋餘的最初願望就是,能夠公開這段戀情。

隻不過秦浩藍並不同意,給出的借口總是什麽擔心會影響徐雋餘的事業發展,拒絕將他限定在一個框框裏。

之後那次被拍到,也是徐雋餘私下找人幫忙的,聯係了關係好的媒體,抓拍了兩張照片,原本想著是趕鴨子上架,就此機會直接公開關係,卻沒想到秦浩藍早就做好了備案,“你不是有個妹妹嗎?”

這才有了思繆後來參與的那一係列故事。

故事講到尾聲,思繆感覺兩人的形象這樣才開始完整起來。

天色已晚,思繆點上了一隻香薰蠟燭,房間裏瞬間被檀香充滿,她看著徐雋餘,發現這人此時有些神色迷離,思繆突然感覺,徐雋餘沒有了當初的那種銳氣。

“你覺不覺得,你沒有當初的那樣自信了?”她想了想,還是覺得應當提醒他,那曾經意氣風發的小少年,不知有什麽在從他的體內悄悄流走。

“老啦,”徐雋餘避而不談這件事,輕輕歎了口氣,好像在那一刻,時光的痕跡突然在他的身上體現出來了。

“我原本想著,三十歲一到就結婚呢,”徐雋餘說。

思繆沒再說什麽,隻是覺得生活不就是這樣,哪有什麽事能是絕對的稱心如意,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生活永遠都是瞬息萬變的,驚慌失措手忙腳亂,或許才是真正的所謂的生活。

思繆看見,徐雋餘的眼角竟然多了幾絲皺紋,過往的日子裏,她一直都當徐雋餘是同齡人,卻沒想到這幾歲的年齡差,竟然讓自己這般率先的在他身上看見了一絲歲月的痕跡。

她突然覺得自己剛剛有些多管閑事了。

“我覺得,她總會回來的,就像之前那兩次一樣,隻要我不換掉我的手機號碼,隻要我還留在我們的‘家’,隻要我能夠讓她時刻感受到,我還在想念她,她就總會回來的,”徐雋餘說,“其實她就像隻受了驚嚇的小刺蝟,在受到刺激之後總是需要去躲避,去逃避,去留她自己一個人清醒上一陣,等她想明白了,總會再回來的。”

“一切都好,隻不過,你身上也已經被她的刺紮的千瘡百孔了,”思繆這樣說,畢竟徐雋餘在她心中,還是最總要的哥哥,也是真正的親人。

隻不過徐雋沒有再接這個話茬,隻是搖搖頭,給自己又倒了一杯熱水,沒再說什麽。

光影灼灼,房間裏並沒有風,燭影卻在牆上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