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何謂力量？
“有意義嗎？我活著的世界就是真實嗎？那麽什麽是真，什麽是幻？”
“我追尋的究竟是什麽？”
“為何我感覺我所求的是那麽可笑？”
他再次重生在一個高等科幻世界，他又一次施展各種手段攀爬，在餘生盡頭那一刻，他瘋狂地引爆了一顆恒星。
恒星的光芒籠罩於他，巨大的力量撕碎毀滅他的身體，對他來說，肉體的疼痛毀滅已對他沒有多少意義。
他的思維陷入了冰冷黑暗的虛空，沒有時間流逝，沒有空間間隔，無風動，無蟬鳴，除了空蕩蕩黑漆漆的虛無，什麽也沒有，唯有他的意識還在不斷閃爍波動。
將一個人長時間扔在孤島還好，如果將一個人扔在黑暗隔絕的小屋子裏，保證過不了幾天，那人就會崩潰。
就算人們眼中意誌強大的特種兵，也僅是持續時間長短的問題。
白夜此刻就麵臨這種狀況，不知外界何處，不知時光何在，唯一人茫茫，如在混沌。
在或漫長、或短小的光陰流逝裏，白夜的意識漸漸模糊，他的意誌在動搖，他在絕望，在否定自我的存在。
他意識魂魄中央，那把黑紅交替的長劍裏發出一聲長歎。
外界，藍蓮位麵，白夜的軀體在一點點地消失，這不是簡單的死亡，而是意識被磨滅，他將在任何時空，任何緯度，都不複存在。
是最徹徹底底，最幹幹淨淨的死亡！
常人存在，消滅了肉體等於消滅了精神；高等存在，唯有消滅了精神才算徹底消滅。
而且，常人被消滅掉肉體。他們的精神仍舊可以在特定環境下存在。
那些高等生命，肉體被毀滅，精神重創。隻要未完全消失，那就可能再複蘇歸來。
這也是修真玄幻小說裏。那些遠古大能神魔能隔著無盡歲月回歸的原由！
精神不死，意識不滅，我將永生！
白夜的意識像黑暗中行走的一抹燭光，隨時可能被冷風熄滅，如狂暴大海中的小舟，稍不慎，便是舟毀人亡。
可在這時，他的記憶裏出現了一個不和諧的點。十分堅固，像一層護罩護住了燭火，像一根鐵錨牢牢固定住了小舟。
任風再大，浪再凶，黑暗再虛無死寂，仍不能動搖他分毫。
一點微弱的靈光翻看那不和諧的點，那是他曾經截取到主神空間的記憶。
藍蓮虛空外，光球察覺到白夜僅剩的最後一點思維在翻看它投影下的意誌，很人性化地震動了幾下，若它是人。此時一定在苦笑咒罵，“嗶了狗了，老子當年抹除藍蓮星關於輪回者的記憶。今天惹下了大麻煩，還特麽不知道是福是禍？！”
“咦，這是什麽？這是主神空間，原來叫晨光空間啊！挺有趣的！”
“唔，我是誰啊？我為什麽在這裏？”
“我好像叫白夜，要跟一妞打架。”
“那妞好凶啊，把我關在了這裏。”
“這裏好黑啊，救命啊，有沒有人？”
“嗚嗚。沒人來救我，我好可憐！”
亂七八糟的聲音在漆黑的空間裏響起。他時而像個小孩玩鬧，時而正經說話。
逐漸地。他的意識開始回歸，虛無的空間裏響起了數數聲。
他一邊思考，一邊數數，“一，二，三，……，三十億六千五百一十二萬零九千八百六十一，三十億六千五百一十二萬零九千八百六十二，……，n，n＋1，……”
他一直數著，從一開始，清晰數到了一個天文數字，這麽枯燥乏味的事情，要是你我，可能早就放棄了。
可是這數數，卻是支撐他能明確自身仍舊存在的唯一標誌，在不知時間、不知空間的環境裏，孤獨寂寥的數數聲一直在持續。
無限孤獨，無限寂寞！
在數數中，他的意識越發清晰，越發壯大，直到某一天，他的意識探測到空間有一縷極小極小的微隙。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沒有是無限的物質和世界，隻有思維沒有邊際，漫長而無邊。”
“你想要困住我，是要讓我一次次失望，再然後絕望癲狂，以此消磨我的意誌。你製作的世界無限趨近於真實，如果思維程度不夠，我永遠發現不了那一抹微小。”
“而現在，我手中的這抹光，就是那一把打開前路的鑰匙。我可以說，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話剛落，“轟”的一聲，漆黑的空間爆碎開來，白夜的身軀在慢慢地還原，他重新回到了藍蓮世界，從瀕死拉回到了真實。
女子在他身邊不遠處，她依舊美麗無匹，無神的眼中光芒紊亂，像一台計算機出現了邏輯錯誤，渾身顫抖，整個人形態在崩散，漸化成一縷縷光輝消散。
沒有多動人心魄的戰鬥，沒有多宏大的神通法術轟擊，在思維上的戰爭，更為可怕。
白夜意識魂魄中的那把劍也斷了，隨女子消失也消失了，護著他走過了兩方位麵，終於也到了盡頭。
白夜立在星辰殘骸之上，藍衣黑發，一個算不得強壯，很渺小的人影立在星空下。
以亙古的星辰為背景，反而突然之間看去，白夜竟要比星辰更偉大。
真仙之境，他在這一刻終於是明悟！
不是修真玄幻裏的仙，而是人們最初始意義下的仙人，雖然還做不到全知全能，但已經有了雛形。
“什麽是力量？”
白夜負手在行星廢墟上自問！
“思維、手，和知識！”
他自己又快速回答！
“思維是什麽？手是什麽？知識又是什麽？”
他又提問！
“思維是智慧，是生命對未知事物的好奇和渴求的源泉，是智慧生靈對無窮世界奧秘產生的情緒波動，是生命希望改變世界的原由。”
“手是思維探索世界，改造世界的工具。它可以是我們的軀體，是我們的雙手雙腳，也可以是一把刀、一把劍，可以是機械，可以是殖裝在我們體內的納米機械人。”
“知識是我們認知世界的程度，是力量來源的本質，是我們對於大千宇宙神奇的理解。刮風下雨、打雷閃電，這些都是知識。它是物質與物質、能量與物質、能量與能量之間相互作用的關係！”
“力量的本質就是思維、手、知識。
思維決定用手運用知識的快慢，對世界奧秘認知的速度；手決定操控能量的數和精度；知識決定對於物質、能量、法則的理解。三者合一，即為真仙！”
白夜閉眼，又輕聲回答，無論你是魔法鬥氣也好，修仙法術也罷，不管那種，終會歸結法則理解和能量應用上來。
白夜回想起當年，以科技和武學探究世界，如今武學發展成了他的手，科學成為知識，這些都是可以有限的。
唯有意誌強大，思維計算能力的無限！
強大的思維，能完全自主操控的身軀，透知能量轉換和物質變化的性質，才是最完美的仙人。
可惜，白夜如今不是！
他由衷地慶幸，自己當年選擇了這條路，沒有放棄，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強大，那種所學知識盡數可被應用的狀態，比雙子恒星係的真神更強。
早些年，他已具備真仙之態，電磁波可以傳遞信息，他便能從無數的電磁波裏選取到自己所要的信息；葉綠體在陽光下，能將和二氧化碳和水轉化成有禮物，他便能自身模擬出植物合成有機物；他通過空間石洞徹了部分空間原理，他便可以初步穿越空間。
簡而言之，諸如很多的知識，他都能親手做到，他的思維在瞬間能判斷選擇的信息量，已經超越了普通生命的想象極限。
而思維強弱的影響是什麽？
就好比兩個人同時研究一個未知事物，思維強大的人能在更短時間內研究出來，思維弱小的人甚至會在不斷挫折下放棄。
“程攀所說的人是變量，倒不如說智慧是最終的變量。有渴求了解的心、有敢於去追逐世界的意誌，即使凡人，也可登仙。”
“世界並非無限的，隻是我們的眼光還太小，知識不夠，才認為是無窮的。”
白夜想起了各種棋類遊戲，如象棋、圍棋，都是有局限的，隻是圍棋的計算數量級別太大，大到我們難以想象，才認為是無限的。
可是，萬一有生命能做到這一步呢？甚至更進一步呢，透過龐大的細微計算量影響世界呢？
那麽有這等生命，在一定程度講，未來不一定不可以被安排，宿命不一定全是假，隻要有這樣強大的生靈能計算到這龐大的量，通過細微更改，足以製造出他們想要的世界。
白夜望向藍蓮星空，有種明悟，那裏說不定暗中存在並不是人，而是一台高度發達文明的機器，它的計算量太大太大太大，輕微改變幾個數據，便能造成既定的結果。
有人要是現在跟白夜下棋，下不了多少步，白夜便可直言對方已經失敗，因為他能計算到的步驟超乎想象。
洪荒小說裏，聖人知天下事，明萬物。
白夜有種猜想，如果聖人不是憑借天道之力的話，那聖人的計算能力已經到達覆蓋一個時空，那是多麽可怕的數據量？
無法去想象，去理解，跟那種存在戰鬥，你的所為所動，全如透明，不是聖人之下皆螻蟻，又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