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路銘心沒心沒肺地睡了一個好覺,第二天一大早起床時,才發現顧清嵐已經起床了。

他沒有出房間,隻是在靠窗的沙發上坐著看報紙,麵前的桌子上擺著一杯茶。

聽到她起床發出的聲音,他就抬頭看著她,微微笑了:“銘心,早。”

路銘心昨天晚上本來是硬起心腸,準備好好跟他冷戰幾天,徹底治治他這種什麽都不愛說的毛病的,但今天看到他在逆光裏的笑容,她突然就紅了眼圈。

顧清嵐看著她略愣了下,還以為她怎麽了,輕聲開口說:“銘心……不舒服?”

他不問還好,一問路銘心就再也繃不住了,連鞋子都沒穿,就從床上滾下來,跑過去抱住他的腰。

顧清嵐見她把頭都埋到自己懷裏了,有些驚訝之餘,隻能放下了報紙,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銘心?突然這是怎麽了?”

路銘心抬頭握住他的手,不意外果然是微冷的,她的眼淚就快要下來了,抱著他說:“對不起,清嵐哥哥……我不該埋怨你的……明明你還病著呢……”

見她隻說了這些,顧清嵐才輕舒口氣,笑著說:“你這麽一驚一乍的,我還以為你又怎麽了……”

路銘心抬頭看著他,又用臉在他手背上蹭了蹭,神色是十分的委屈:“清嵐哥哥,你臉色太不好了,手也冷。”

顧清嵐對她笑了笑,隨口找了個理由:“沒事,天氣涼了而已。”

路銘心默默瞥了眼窗外的明媚驕陽,秋老虎明明正肆虐。

顧清嵐注意到她的目光,隻能再次開口說:“空調太涼……”

路銘心又等了一陣,看他再沒有試圖再找其他理由,也真服了他這種敷衍了事的本事,有些嗔怪地看著他:“清嵐哥哥……”

顧清嵐幹脆已經放棄解釋了,就那麽微笑著看她,路銘心也隻能泄氣:偶爾想要傲嬌那麽一下,結果不到一天就自行潰敗,她也算認命了。

抱著他撲到他懷裏,她抬頭在他淡色的薄唇上輕吻了下:“清嵐哥哥,心疼也是病啊!”

顧清嵐目光微閃動了下,幾乎要以為她發覺自己心髒最近出了問題,仍是淡笑著:“怎麽說?”

路銘心輕哼了聲:“每天為你心疼,我肯定會短命的!”

她說的煞有介事,顧清嵐不由笑了,抬手輕點了下她的鼻尖:“不會的,銘心會長命百歲的。”

路銘心敏銳地發現他沒把自己算進去,不依不饒地說:“那你呢?不是要跟我白頭偕老嗎?”

顧清嵐無奈,隻能又笑著說:“我也會常伴在銘心身邊,你滿意了?”

路銘心這才笑起來:“這才對了嘛!”

熱戀中的人,似乎一整天從多麽甜膩的情話中開始,都不嫌累贅。

他們早餐幹脆就在房間裏吃了,路銘心又抱著顧清嵐說了好一通沒營養的膩歪廢話,這才作罷。

顧清嵐身體還沒好,雖然已經出院,但還需要吃藥,也要輸液。

上午任染就拿著藥袋進來,看到他們還抱在一起,就挑了下眉說:“路小姐也是時候讓顧先生清淨下了,他的病煩不得。”

路銘心立刻就長大眼睛去看顧清嵐:“清嵐哥哥,我在你身邊會吵到你嗎?”

顧清嵐當然笑著搖頭:“怎麽會。”

路銘心就又拿了金牌律令一樣,得意洋洋轉頭去看任染:“看吧,清嵐哥哥說不會吵。”

高冷如任染小哥,也隻能無奈地摸摸鼻子,表示:“好吧,是我多事,我待會兒就出去燒死情侶。”

他說話一直頗具古意,路銘心還是第一次從他嘴裏聽到這種網絡流行詞匯,就哈哈笑起來:“任小哥,你不是穿來的古人嗎?上網好玩嗎?”

任染不得不說,最近路銘心真是太嘚瑟找打了,對於這種猖狂的小女子,他隻能無奈抬頭去看她的飼主:“顧先生,管管你家女兒。”

顧清嵐微笑著摸摸路銘心的頭:“銘心乖,別欺負任先生,還要留著他治病。”

路銘心連忙頓悟地拚命點頭:“我知道了,武俠小說定律……得罪誰都不能得罪神醫,我錯了清嵐哥哥!”

麵對這麽一對堅持不懈秀恩愛的死情侶,任染能幹嘛,他隻能在給顧清嵐紮針的時候,下手格外穩狠準一些。

兩天的時間很快過去,顧清嵐期間還處理了一些公司的交接事務,期間顧盛自然是努力推動幫忙。

路銘心看著短短幾天內,就像老了好幾歲的顧盛,不免有些感慨。

其實她也有煩惱的,那就是袁穎潔是她媽媽吳燕秋的閨蜜,袁穎潔出了事被關在看守所,吳燕秋不免打了好幾通電話問她是怎麽回事。

為了顧清嵐聽到為難,她每次都是躲出去接的,她不敢跟媽媽說,是自己報的案,隻能盡量解釋下現狀。

她采取的,當然是顧家現在對外界的統一說辭:袁穎潔患了抑鬱症和精神分裂,所以才會下毒害顧清嵐。

吳燕秋搞了半輩子科研,人雖有些頑固迂腐,大是大非上還是拿得準的,聽完後沉默了許久,才有些自責地說:“真沒想到阿潔的精神問題這麽嚴重,我都沒發現……清嵐多好的孩子,現在不知道該多難過。”

也許是顧及到路銘心和顧清嵐的感情,害怕他們傷心難做,吳燕秋問過兩次後,也就不再提這些事了,再打來電話,就是關心顧清嵐身體,問問他們那邊的情況而已。

後來她爸爸路之遙也給她打了電話,聽語氣,還是特地避開了吳燕秋給她打的。

電話裏路之遙也沒多說,隻是說:“銘心,你雖然嫁入了顧家,但你始終是獨立自主的女性,沒必要跟他們家的恩怨牽涉太深。”

路之遙畢竟是男人,看得也比吳燕秋清楚很多,顧家內部的矛盾,路銘心身為一個兒媳,的確是應該置身之外,不應該插手過多,容易兩麵不討好。

他這麽說,也有給女兒撐腰的意思:那就是假如顧盛和顧清嵐因為袁穎潔和吳燕秋的關係,遷怒給路銘心,讓她太難過,大不了還可以回娘家。

路銘心知道爸爸的意思,忙安慰他:“沒事,現在顧叔叔和清嵐哥哥都沒有要怪我的意思,吳阿姨也是精神出了問題才會這樣,他們是親人呢,會互相體諒幫助的。”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也忍不住心虛,顧清嵐雖然沒對她明說自己和袁穎潔並不是親母子,但在她看來,袁穎潔和顧清嵐之間的問題真的有點嚴重。

不過為了讓父母安心,她也隻能這麽說了。

路之遙也表示讚同:“我覺得老顧和清嵐也不像那麽不通事理的人,總之有什麽事,你不方便跟你媽媽說,盡管告訴爸爸。”

路銘心忙說:“爸你放心吧,我又不是藏得住的事的人。”

掛了跟路之遙的電話,她不免又想到自己和顧清嵐這一世的遭遇差距。

前世她跟父母的聯絡也不太多,反而因為路之遙常年駐守邊關,對父親的畏懼是遠遠大於親昵的。

今生父母的工作都很普通,他們的家境也算普通,就算父母自小對她要求嚴格,但也讓她得以享受到了不少平常的親情。

這些卻是顧清嵐兩世都沒能得到的,自古豪門多薄情,他能養成那副什麽事都不愛說的性子,跟家庭也不無關係。

總之,想到最後,路銘心還是覺得心疼顧清嵐,又跑過去趴在他身邊不離開。

她已經徹底陷進去了,現在哪怕隻是握著他的手,陪他說些無聊的笑話,她都覺得樂趣無窮。

回西部之前的一個晚上,她躺在顧清嵐身邊,握著他的手入睡,卻又夢到了前世的事情。

這次她夢到的,跟以往不同,是他們還年少時的事。

那時她十四歲那年,長夏裏母親將她送到顧府常住,她還是個貪玩的少女,顧清嵐卻已經是初具風華的青年。

偌大的院子裏,除卻侍女仆人外,就隻有他們兩個,雖然院中有曲水流觴,荷塘蓮香,但四麵高牆圍著,她難免覺得無聊,每日裏就想盡辦法找點樂子。

顧清嵐雖然並不言語,卻仿佛怕她闖禍一般,每天都在不遠的地方,看著她上樹掏鳥,下池捉魚,鬧得不亦樂乎。

偶爾玩的累了,她抬起頭,總能看到他自書本上投來的淡淡目光。

並不見得有多少溫度,卻總是柔和無比,隻用看上一眼,就能看出其中濃濃的愛護和守候。

她有一天就看著他的目光,呆呆地愣住了,而後她挽了挽袖子,趁著四下無人,悄悄想他靠近。

拉住他的袖子,她看著他微微一笑,長睫微垂,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偷偷將一直藏在袖子裏的東西遞給他看,她邀功一般說:“清嵐哥哥,這是有個侍女不小心留下來的,會響哦,還會唱歌……你看神奇不神奇。”

她攤開的掌心裏,是一支長條形狀的銀色小盒子。

如今在夢裏回顧,她看得非常分明,那是一個十幾年前款式的mp3,不大的電子屏幕上,還一遍遍地滾動著正在播放的歌曲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一個羅生門式的故事: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真相到底是怎麽樣的……哦也……神展開來了,要抽不要抽臉,疼!

【小劇場】

路花瓶:清嵐哥哥,我撿了個mp3!

顧先森:乖,要告訴老師,還給失主。

路花瓶:哦!

某謝:你們都沒發現古裝劇出了個大bug麽喂!

堅果那那扔了一顆手榴彈

多謝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