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上午見過了卓言,跟他約好了時間,路銘心回去的路上就打電話給何秋雙,告訴她事情搞定了。

何秋雙聽後當然高興,她也不是那麽小心翼翼的人,非要確實跟卓言見過麵後,才會開始下一步行動。

她也知道路銘心著急,掛了電話,就打給了公司,讓他們先打電話通知合作方,然後再幾邊協調下,給曹葉陽擬個聲明,擇日讓他宣布退出《山河踏碎》劇組。

曹葉陽出了這麽多事,本來按照她跟東越還有顧清嵐的協商,他們公司需要補償給劇組的損失,也很可觀,快要趕得上曹葉陽出演這部戲的片酬了,所以對她來說,也沒什麽經濟損失。

至於曹葉陽本人會不會不滿和有意見,何秋雙在業內混了這麽多年,如果連旗下的藝人都約束不了,她也算白混了。

更何況他們公司之所以這麽力捧曹葉陽,是因為她和曹葉陽還有另一層沒被媒體爆出來的關係,曹葉陽其實是她姐姐的兒子,她的親外甥。

她多年來打拚事業,一直未婚未育,對外甥也算寄予了厚望,幾乎是當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培養的,現在他年少成名,又這麽胡鬧,她還是希望能借這件事,給他一個教訓的。

對於路銘心來說,總算安排好了後顧之憂,她中午回家時,笑容都燦爛了許多。

顧清嵐照舊等她一起用餐,看她笑得這麽開心,不由說:“你出去見誰了,這麽高興?”

路銘心尾巴有點翹,又開始不知死活地作死,得意洋洋地說:“前緋聞對象啊,清嵐你有沒有吃醋。”

顧清嵐淡看她了一眼,隻說了一句話:“總歸跟你牽涉不清的男人那麽多,吃醋的話會吃不過來。”

路銘心的氣焰頓時就被打壓了下去,眼淚汪汪地看著他拚命表白:“清嵐,我隻愛你真的!”

顧清嵐還是淡笑著:“是嗎?有待考察。”

於是路銘心小姐的午飯,就在一邊吃東西,一邊不停的表白和表忠心中度過了。

何秋雙那邊行動迅速,下午顧清嵐就接到了杜勵的電話,告訴他曹葉陽準備正式辭演這部戲了。

原本在曹葉陽連累路銘心工作量更大後,顧清嵐就拿定主意要換下曹葉陽了,隻是礙於網絡的視頻事件,才沒有立刻對外公布。

當視頻事件出了後,杜勵那邊為了平息事端,還采取了拖延戰術,一直將新人選的事情懸而未決。

杜勵當然也知道顧清嵐說過的話不會反悔,她隻是抱著幻想,希望能拖就拖,拖到無可奈何的時候,再拿出個幾方都能接受的結果。

現在曹葉陽居然主動提出要退出了,她自然是喜出望外,絲毫沒考慮到這居然是一直廢柴著的路銘心一手操作的,喜出望外,沒等一分鍾,立刻就給顧清嵐打電話報喜。

顧清嵐雖然沒有杜勵那麽喜形於色,聽完她的通知後,心情也好了些,表示自己知道了,希望新人選盡快就位。

他跟杜勵打電話的時候,路銘心一直在房間裏偷偷看他,看他眉頭稍稍展開,就知道是杜勵那邊通知他了。

她看到顧清嵐掛了電話,顏色稍霽,立刻就想上去趁熱打鐵,告訴他自己的打算。

可她畢竟還是心虛,怕自己表現太積極,會在他麵前露陷。

她一下午很辛苦忍著,忍到晚上吃過晚飯後,才吭吭哧哧說:“清嵐哥哥,我請了這幾天假,回去就要開工,有點怕找不到狀態……你能不能幫我對下台詞啊。”

顧清嵐今天的精神比昨天略好了些,又不舍得拒絕她的要求,就點了點頭:“也好。”

路銘心讓他坐在靠窗的躺椅上,然後交給他一份打印好的台詞,自己拿著另一份跟他對詞。

劇本都是顧清嵐親自過目的,台詞他其實並不需要看劇本,隻不過這段戲正好是沐亦清和陸青萍的對手戲。

當時的場景也是軍營中沐亦清和陸青萍就戰事在討論,按照劇本上寫的,這時候沐亦清手中應該有一卷兵書做道具的,所以他拿著台詞本,也權當是道具了。

路銘心先開口說:“這次出兵遼城,為何隻讓左路軍前去?遼城兵力五萬,左路軍隻有十萬,圍城兵力必十倍兵力於敵方可,左路軍前去,不過是送入敵方虎口的羔羊而已。”

顧清嵐目光垂下看著台詞本,並沒有抬頭看她,沒有開口,就先咳了幾聲。

路銘心聽到他咳嗽就緊張地不得了,台詞瞬間就扔開了,連忙說:“清嵐,哪裏又不舒服了?”

顧清嵐無奈地抬眼看了看她:“這是劇本上寫的,沐亦清這時風寒未愈,要咳幾聲……”

路銘心“呃”了一聲,突然覺得顧清嵐這樣的性格也挺可愛的:明明她隻說了讓他對台詞而已,旁邊也沒有攝像機,他隻用隨便把台詞念一念,完全沒必要連咳嗽都演進去,但他卻認認真真地按著劇本走了。

她又想起來那次讓他幫忙搭戲,他也是很認真準備了,連給他化妝,穿那些累贅的戲服,帶著厚厚的假發套等等,都沒有反對。

她看著他在燈光下溫文如遠山的眉眼,頓時又不想演戲了,前世說出的這些話,她其實已經記不得那麽清楚了。

在軍營中,她其實幾次跟他起過爭執,雖然事後總能證明他的安排是對的,大部分時候,連莫祁都會選擇聽他的計劃,但她卻依舊愛對他的決定提出質疑。

現在回頭去看,不過是因為她心中始終對他不信任,而且還總對他有種莫名的敵意吧?

前世的他,也一定是對這種不信任和敵意有所感觸的,要不然最後他也不會選擇一個人默默扛下一切,守口如瓶地在獄中服毒自盡。

也許在別的知情人眼裏,前世的他死得太不值,不過是一個誤會而已,說出來不就好了?

她卻知道,逼他死,讓他對塵世毫無留戀的人,正是她。

看她一直緊盯著自己,完全沒有接著說台詞的意思,也知道這戲是對不下去了,顧清嵐隻能看著她輕歎了聲:“怎麽,又走什麽神?”

路銘心回過神來,她害怕自己的目光泄露更多的情緒,忙對他笑了笑:“清嵐哥哥太美了,看著就忘詞了嘛。”

顧清嵐搖搖頭輕歎了聲,不願跟她一般見識。

清清嗓子,試圖找幾句閑話來緩和氣氛,她就說:“哎呀這個沐亦清真是太難找人來演了,溫文儒雅的公子好演,但是又溫文儒雅,又病弱的美男就難演了。能把病弱演得入木三分,讓觀眾一看就心疼,不但考驗演技,還考驗演員的臉和氣質啊。”

她這麽說,無非是想千方百計地告訴顧清嵐,能演沐亦清的人實在太少,最好他能親自出演,那就棒棒噠了。

可顧清嵐聽完,笑了笑說:“不過是一個反派而已,不用太討觀眾喜歡也可以……而且你不是說過嗎?男人總是病歪歪的惹人討厭。”

這句話當然不是今生的路銘心有膽子說出來的,更何況她從來都沒這樣認為過,又怎麽會這麽說。

會這樣說的,肯定隻有前世的路銘心,在刻意挖苦他的時候,而會說出來的。

她幾乎要下意識辯解,說她這樣說的時候,並不是真的覺得他討厭,無非是想找幾句話來羞辱他而已。

幸好她反應快,生生忍住了突如其來的心疼,繼續裝作毫不知情地說:“我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我對著這麽美的清嵐哥哥,哪裏忍心說這麽惡毒的話,真是的!我隻說過病弱的清嵐哥哥美是美,但我看了就心疼好嗎?”

顧清嵐不在意地輕笑了下:“那看來是我記錯了。”

路銘心暗地裏都快哭出來了,顧清嵐段位實在太高,看樣子他也並不確定她已經想起前世的事了。

可這無處不在的語言圈套又是什麽?她隻要稍不注意就要著了他的道好嗎?

非演技派的路大明星,真是默默地在腦內哭昏了一次又一次。

對詞對了一半,就這麽泡湯了,精心設計的說辭,又被他用有心無心的試探給擋了回來。

路銘心咬了好一會兒小手帕,連精神都低迷了不少。

顧清嵐則放下了台詞本,笑著對她說:“沒事,害怕沒有狀態的話,就別在家裏多留,早點回影視城再努力也不遲。”

言下之意,不過是她在b市賴著不走,天天出去見這個見那個,那邊的劇組分分鍾都在燒他的錢,她還是識相點早日回去為好。

路銘心無力的“哦”了聲:“那好吧,我後天就走。”

他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她還是連“明天回去”都不肯說,非要推到後天,好像晚走一天就能怎樣似得。

顧清嵐對她這種拖延症簡直沒有辦法了,輕歎了聲搖搖頭。

這一晚,路銘心還是铩羽而歸,毫無斬獲,她也不敢再勉強顧清嵐陪自己,很快就勸他早點上床休息。

她多賴一天,無非也是想著多一天時間,也許她能想點別的辦法,說動他出演沐亦清而已。

但睡了一整天,第二天焦頭爛額地醒過來,她也還是一籌莫展。

路大明星裝傻還可以,藏話就真的藏不住了,看她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吃早飯,他終於還是歎息了一聲,開口問她:“銘心,有話就說吧,別忍了。”

找到一個台階,沉不住氣的路銘心哪裏還有忍得下去的氣魄,連忙緊盯著他的眼睛:“清嵐哥哥,我想……我有個想法啊,說出來你不要罵我。”

顧清嵐微笑了笑:“先說了再說。”

看他還是這麽滴水不露,路銘心幹脆就破罐子破摔了:“我這個想法有點大膽啊,我是看過那個視頻後才有的想法。就是……就是覺得為什麽你不能親自出演沐亦清啊,明明你外形和氣質都那麽符合!”

顧清嵐還真沒想到她憋了一天,就是為了這個,頓時有些啼笑皆非:“我又不是專業演員,而且哪裏有編劇和投資商親自演戲的?”

路銘心忙說:“有好多戲,都是演員自己投資自己寫劇本的!還有親自做導演的!”

顧清嵐還是笑著搖頭:“那要先是個演員。”

路銘心無話可說,隻能不斷強調:“可是清嵐哥哥你這麽美,比好多演員都美!”

顧清嵐淡笑著:“我沒受過專業訓練,隻是做個男花瓶的話,我應該可以。”

路銘心都顧不得他話裏出現媒體常諷刺她的“花瓶”了,她總不能直接說,我都想起來前世了,沐亦清就是你自己,自己演自己哪裏需要演技,著急地說:“反正你合適嘛!”

從上次她提出讓自己去片場陪她演戲,又在片場被偷拍,顧清嵐就有種落入什麽圈套的感覺,不過他相信以路銘心的謀略,還是沒有能力策劃這麽一個圈套的,隻能說她隻無心而為。

他笑了笑說:“你求我演戲,肯定還有別的原因,說出來聽聽吧。”

路銘心幹脆又把編出來騙何秋雙和卓言的話搬出來了,反正謊話說過三遍自己都會信以為真,當她又說出來害怕父母以結了婚為由,讓她息影,所以要拉他一起演戲的說辭時,連自己都要相信這就是她全部的考慮了。

她父母的態度,顧清嵐上次已經見過了,他也知道雖然顧盛沒有說,但依照他對父親的了解,待他和路銘心的婚禮舉行之後,父親也一定會以家庭為重這個理由,提出讓路銘心息影的要求的。

前世她想上戰場殺敵,戍衛邊疆,路家和顧家就一致反對,這一世她希望活躍在演藝界,兩個家庭又還是不支持。

不得不說,有時候他真覺得,一切皆是宿命。

這麽想著,他就又對她笑了下:“所以你準備拉我下水了?這樣即使他們怪下來,也是先怪我?”

看他又要把父母的責怪全都承擔下來,她連忙搖頭反對:“不是的,怪也還是怪我,我會說都是我強迫你做的!”

顧清嵐笑:“於是呢?既然決定了要自己麵對來自父母的壓力,這樣你讓我陪你演戲,還有什麽意義?”

他的邏輯太清晰,相比之下路銘心那個理由根本站不住腳,她無計可施之下,幹脆俯身過去抱住他的腰,說出了一句很久之後,她想起來都要給自己點讚的話:“可是,這麽好,這樣閃光的清嵐哥哥,我想讓更多的人看到,想讓清嵐哥哥最美好的一麵,能留在更多人的記憶力啊。”

某謝:拍馬屁的技能神馬時候點滿的!

路花瓶:與生俱來!

顧先森:嘴巴倒甜了許多。

路花瓶:清嵐哥哥我還可以更甜噠233333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