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說完了顧清嵐,郭靖和黃蓉夫婦回過神來,黃蓉略帶嗔怪地看著路銘心:“還站在顧先生身邊做什麽,還不快來跟你爹爹賠罪!”

顧清嵐既然說了以後隻有“顧清嵐”沒有“楊過”,又說了自己精通醫術,所以黃蓉就按照慣例,稱他為“顧先生”了。

路銘心這才想起來就算顧清嵐把他自己摘出去了,她還是得認郭靖和黃蓉這一對爹媽,而且郭靖那種爹,一個搞不好真會打她屁股,當著顧清嵐的麵被爹爹打屁股,這種事情也太沒麵子了!

想到這裏,她馬上換上一副特別委屈的表情,側邊一路小跑,躲到黃蓉身旁,挽住她胳膊:“媽媽,你看我都帶了清嵐哥哥回來,你跟爹爹說說情,將功抵過好不好?”

這一套撒嬌賣萌,她跟自己的媽也經常做,簡直手到擒來毫不費力。

原著裏黃蓉就很寵愛這個大女兒,現在也還是,擔憂好久,見她安然無恙,就已經滿足了,哪裏還舍得讓丈夫打罵她,伸指頭在她額上彈了一下,笑罵道:“你倒會給自己開脫,你爹爹再罰你,我可不攔著。”

而郭靖本來是準備找到人後好好罰一下她的,隻不過他現在滿腹心思都被失而複得的“過兒”占去了,黯然傷神,哪裏還顧得著罵路銘心?

跟郭靖和黃蓉解釋清楚了,他們當然就要跟著一起走,回房收拾行李的時候,路銘心總算抓住機會,悄悄跟顧清嵐咬耳朵:“清嵐哥哥,你身體怎麽樣?”

顧清嵐笑笑帶些無奈:“可能和現實中差不多?”

和路銘心一樣,他也接到了一些“訊息”,方才他跟郭靖和黃蓉說的,也是部分事實,在這個故事設定裏,他從全真教逃出後,確實經脈俱斷,命懸一線,隻不過卻沒有遇到古墓派和小龍女,而是被一個隱士所救。

隻不過那隱士並不叫顧清嵐,救回他後也隻是傳授了他醫術,更不是為了救他身亡,而是自己走火入魔身亡的,死前自然也沒有說要他以“顧清嵐”的名字行走天下。

現在他的身體狀況,的確相當怪異,不但幾乎沒有江湖人說的“內力”,而且經脈薄弱,無法修習任何武功心法,連心髒也不是很好,放在古代,就是“心疾”。

所以郭靖和黃蓉才會在試探了他的經脈後那樣表現,無法練武就不說了,“心疾”在現代還是很難治愈的頑疾,在古代幾乎就是必然英年早逝的絕症。

現實中他身體就不好,路銘心再清楚不過,馬上擔心地拉住他:“那清嵐哥哥你什麽都不要做,養好身體,其他的都交給我!”說到這裏,她才忍不住開心嘚瑟,“我的武力值很高哦,隨便把你公主抱起來都沒問題。”

顧清嵐輕笑了下:“是嗎?那以後都要多仰仗路女俠了。”

路銘心踮腳在他唇邊印下一吻,有些得意洋洋:“那當然,連自家美人都罩不住,還當什麽大俠。”

末了她又想起來,跟顧清嵐強調說,既然顧清嵐拿回了自己的名字,那不管人前人後,也不要再叫她“芙兒”,一定要叫她“銘心”或者“阿心”,至於怎麽蒙郭靖夫婦,就直接說這是她在外麵給自己取的化名。

回房各自收拾了東西,路銘心發現自己有一包袱的各種衣服和胭脂水粉,外加長劍一把。顧清嵐則是一襲月白長衫,還有一隻藥箱,幾本書,還有一根通體潔白的白玉笛。

出去見了郭靖夫婦,一起出發去距離此地不遠的陸家莊參加英雄大會,路銘心最先提出來的,因為顧清嵐的身體狀況不能騎馬,所以要雇一輛馬車給他乘坐。

郭靖正滿懷愧疚,怎麽會拒絕,馬上就去雇了一輛頗為豪華舒適的馬車,安排顧清嵐乘坐,就連黃蓉也沒對這種破格待遇提出什麽異議。

顧清嵐沒理由跟自己過不去,趁著行程,在馬車裏靠著軟墊,將隨身帶著那幾本醫術再細細看了一遍——所以說有種人,天然有一種讓別人小心翼翼對待的氣場。

路銘心是很想也鑽到馬車裏,關上車簾趁著機會跟顧清嵐醬紫釀紫,狠狠吃點豆腐的……可惜黃蓉拽她到外麵騎著那匹小紅馬,她隻能含恨騎著馬在車窗邊狠勁兒轉悠。

一路上路銘心這種表現,黃蓉都看在眼裏,到了陸家莊,大家安排了客房住下時,她還特地將路銘心的房間跟顧清嵐的隔開了,讓路銘心又默默咬著手帕嚶嚶了好久,後來想到夜襲清嵐哥哥根本不用在隔壁,才平靜下來。

回到陸家莊,當然也就見了傳說中郭芙的兩個小跟班武修文和武敦儒。

兩個暗戀著美麗青梅竹馬的小夥子,先是看到了被尋回來的夢中情人,接著看到夢中情人看都沒看自己一眼,下馬就飛快跑到那輛馬車前,扶著從裏麵出來的年輕男子下車,那模樣一改往日的嬌蠻大小姐氣,要多狗腿子有多狗腿子。

這也還沒什麽,畢竟那個年輕男子一身簡單的月白長衫,墨色長發用玉簪輕挽,麵容俊秀出塵,連笑容都溫文儒雅到隨時能拉出去當世家公子的楷模,通體就跟帶了仙氣一樣,讓人看了就不由自慚形穢。

可不到一刻鍾,他們就從師父那裏得知,這個仙人一樣的人物,竟然就是小時候他們的玩伴,那個滾泥裏跟自己打架的楊過!幾年不見出落得如此人摸狗樣,簡直閃瞎了狗眼好嗎?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他們也不敢再去找人家打架,被那個氣質震懾了暫且不說,師父還憂心忡忡地跟他們表示,楊師弟已經失憶了,不但失憶,還沒了武功,不但沒了武功,還有了心疾……這幾日人多手雜,讓他們師兄弟二人務必一天十二個時辰小心保護楊師弟,千萬不能讓他被那些粗俗的武林人士弄傷了。

說得整個人就跟琉璃做的一樣,哪怕摸一下碰一下,都會不得了了。

大武小武從師父房間裏被耳提麵命了一頓後出來,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恰好抬頭看到顧清嵐打開了自己房間的窗子,正靠在窗邊翻開了一本書。

大武小武默契地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一起走過去,先是依照師父的吩咐,假惺惺叫了句:“顧先生。”

顧清嵐方才和他們見過互通了姓名,知道這兩位是誰,聞言抬頭對他們笑了下:“何事?”

雖然現在的皮相也不過十幾歲,但顧清嵐畢竟是做過教授的人,看這些十幾歲的青少年,就像看自己的學生一樣,說話間不自覺就帶了些隨意的態度——要知道他在學校時也經常被學生纏住打招呼,好多都是為了提問的。

那邊大武小武卻結結實實被噎了一下,叫他“顧先生”,本來就是存著諷刺的意思的,沒想到他真這麽輕描淡寫又理所當然地應了。

這跟一拳出去,打到棉花裏一樣,憋得人隱隱內傷啊。

事已至此,智商稍高一些的武修文先反應過來,壓著火氣皮笑肉不笑地說:“聽聞顧先生學富五車,在下不才,想向顧先生討教一二。”

顧清嵐見過多少這種中二期的少年,這時看他們的表情,還猜不出他們什麽來路?不過也隻是又輕笑了笑:“請講。”

他態度太淡然,如此一來,武修文也隻能就坡下驢。

他們本來也就是來試試顧清嵐的深淺的,看他一副以文士自居的樣子,當然就努力憋了一些經史子集方麵的問題。

可惜他們本身學問也不深,又碰上造詣能和當世大儒相對論道的顧清嵐,簡直就是自投羅網。

顧清嵐聽他們連提問都顛三倒四不著正道,不禁微微皺了眉,幹脆將手中的醫書半扣在桌上,先將他們言語之中的疏漏一一指出,接著又深入淺出地講解了一番。

講完後,他看武修文還稍微有些頓悟開竅的意思,武敦儒就完全懵掉般呆呆看著自己,不由輕歎了聲,仍是對他們溫和笑笑:“若還是不明白,修文可以先試著寫篇論述給我看看,敦儒就先看看修文的論述吧,待能看懂後再說。”

不經意間,完全就是以前上課時給學生布置課下作業的架勢。

武修文和武敦儒都答應了各自轉身回房間,準備做功課,等他們一直走回去,才有些回過味來……他們不是去找茬的嗎?怎麽真的變成請教了?剛才他們一定是中了什麽妖術了吧,絕對的!

黃蓉在自己的廂房內目睹了全部過程,覺得兩個徒弟簡直蠢到丟人……接著她就看到了自己的女兒,穿了一身紅衣像小蝴蝶一樣飛撲過去,膩到人家身邊拉住人家袖子撒嬌。

顧清嵐則微微垂了頭,唇邊帶著些縱容寵溺的微笑,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隔得有些遠了,黃蓉聽不到他們說的是什麽,她本來可以用內力偷聽的,但她覺得不用聽也能猜出來女兒一定不會說了什麽聰明話……總之是又給她丟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