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再貪戀在他身旁的日子,工作還是需要做的。

過了幾日,路銘心不得不出發去新劇組,臨別時顧清嵐帶著司機送她去機場,下車前她還拉著顧清嵐的手不鬆開:“清嵐哥哥,要照顧好自己啊,你生病了我會心疼的。”

顧清嵐對她微微笑笑:“我在家不會有什麽問題,你還是關心你自己好一些。”

路銘心一本正經地搖頭:“我就算在劇組也不會輕易生病,你哪怕在家也不保險……因為嬌弱的美人是你不是我!”

對此謬論,顧清嵐也隻能失笑加無奈了,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頂:“乖,到了劇組別這麽說話了,這次我和莫先生他們都不在。”

這倒是,除了《山河踏碎》劇組外,還真沒有其他劇組能讓她毫無顧忌的耍寶,在其他劇組裏,她也就是和在鏡頭前一樣保持女神的姿態。

越想越舍不得,路銘心都恨不得把顧清嵐打包帶上飛機,但她也隻能俯身過去摟著他的腰不撒手:“清嵐哥哥,要等我回來哦!”

就這麽普通的一次送別,給她弄得快成了生離死別的場麵。

顧清嵐唇邊帶著縱容的微笑,抱著她輕聲答應:“好。”

也許是話說得太滿,到了影視城沒多久,路銘心居然感冒了,雖然隻是普通的流行性感冒,在發現後立刻吃藥,症狀也不明顯,沒有影響拍攝,但畢竟也算生病了。

下午提前從片場回酒店休息的時候,她就在房間裏抱著電話跟顧清嵐哭訴:“清嵐哥哥,我頭有點疼……鼻子也塞住了……”

話筒那端傳來顧清嵐的輕笑聲:“銘心,你希望我去看你嗎?”

路銘心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沒什麽啦,很快就好了,清嵐哥哥如果因為來看我累出病來,那才不好。”

雖然這麽說,但她當然還是希望顧清嵐能過來看望自己,不是因為生病虛弱,而是她實在有點想他了。

聽著她明顯帶些期盼的聲音,顧清嵐卻笑了笑,輕描淡寫地帶開話題:“氣溫變化大的時候容易感冒,注意身體。”

路銘心“哦”了聲答應,聲音裏明顯帶著失落。

顧清嵐又笑笑,溫聲對她說:“銘心,早些回來。”

想到拍攝結束後,她今年的重要工作就都結束了,一直到農曆新年之前都可以跟他待在一起,路銘心精神就是一振:“好啊,好啊,清嵐哥哥你要在家等我!”

顧清嵐輕笑著:“好。”

路銘心戀戀不舍不想掛了電話,顧清嵐突然開口說,聲音還是一貫的柔和:“銘心,今天我有個重要會議要開,不方便接電話,你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路銘心一愣,這還是她和顧清嵐在一起後,他第一次對她說不要她聯絡他的話。

之前無論是身處何地,他的私人手機總是對她保持著24小時的暢通。

似乎是覺察到了她的意外,顧清嵐又笑了笑,安撫一般說:“沒事,等會議結束,或者間隙裏有時間,我會給你打電話。告訴你不要聯絡我,是害怕你打不通我的電話擔心。”

他這麽解釋倒也合情合理,路銘心也知道有些事關重大的會議,會要求與會者關閉一切通訊工具。

她很少過問顧清嵐在工作上的事,聽他這麽說,隻是覺得應該不是學校裏的事,也沒追問,就答應下來:“好啊,清嵐哥哥一定要記得給我電話。”

顧清嵐聽著她語氣裏還帶著幾分不自覺的委屈,不由笑,聲音一再放柔和:“我知道了,生病了自己注意休息。”

路銘心還想纏著他再說幾句,卻聽到他又接著說:“那麽我收線了,再見,銘心。”

她也隻能跟著道了再見,等屏幕上的通話顯示斷開,她還抱著手機,想了想,翻開手機的相冊。

她的相冊裏,有一個專門的文件夾,放的全是平時裏偷拍顧清嵐的照片。

說是偷拍,其實顧清嵐大都是知道的,有時候她還會弄出點聲響來讓顧清嵐看鏡頭,對她這種行為,顧清嵐總是縱容的,有時還會配合地對她露出些溫和的微笑。

所以她這個總被狗仔隊和粉絲偷拍的“女神”,自己的手機裏卻塞滿了偷拍的顧清嵐的照片。

一張張翻看著自己的珍藏,路銘心覺得不看還好,越看越覺得對他的思念已經滿溢到恨不得馬上就出現在他身邊。

在和他通話之後,又戀戀不舍地看了好幾遍他的照片,她才放下了手機。

吃了感冒藥,頭有些暈暈地躺在床上,她板著指頭算了一遍距離回去還有多少天,才合上眼睛,默默祈禱著拍攝順利,工作能早點結束。

掛斷電話,顧清嵐將手機放回麵前的檀木桌上,微抬頭,對身側站著的人笑了笑:“可以了。”

那是個帶著墨鏡,穿了一身黑衣的男子,隻是雙手交叉在身前站著,就已經滿身剛正肅殺之氣。

低頭一言不發地將桌上的手機收走,那男子就恢複了站姿。

顧清嵐轉過頭,對坐在他麵前的女子笑了笑,聲音還是一貫的溫和有禮:“文太太,您突然邀請我來做客也就罷了,隻是限製我對外通訊,未免有些失禮了吧?”

他的說法已經算客氣了,這裏隻是私宅,並不是明文規定的機要地點,限製客人通訊,豈止是失禮,已經有限製人身自由的嫌疑。

“文太太”還是沉默著,她其實不過是個剛過五十歲的女人,甚至比顧清嵐的父親顧盛,還有他名義上的母親袁穎潔都要年輕。

她也是個很有風韻的女子,膚色白皙,五官精致到極點,即使到了中年,一頭潤澤的長發依然是鴉黑色的,整齊地梳在腦後。

她整個人身上,也籠著層無法道明的古典氣息,若非要說的話,她的某些神態和氣質,跟顧清嵐有些微妙的相似。

顧清嵐微笑著看她,這個閨名叫做晏婧,現今卻是文家女主人的婦人。

晏婧出身的晏家已經是和顧家不相上下的商賈世家,但她嫁去的文家,卻還要更加顯貴。如今文家的當家文興淵,在國內的地位隻怕已經和李靳家的老爺子相差無幾。

這樣一個身份的人,也就不怪他請來的私家偵探無論如何都查不下去。

也正是這樣一個身份的人,才可以讓人徑直去了他的別墅裏,客氣地“請”他出來說話。

這裏其實還是b市的西郊,這棟宅邸距離他的別墅,甚至也隻有十幾分鍾的路程,他上車後被兩個保鏢一路護送過來,很快就見到了等著他的女主人。

而自從他進來坐下後,就被保鏢收走了身上的手機,接著迎接他的就是長久的沉默,晏婧隻在介紹了自己的姓名和身份後,就不再說話。

直到方才路銘心的電話打進來,在晏婧同意後,顧清嵐從保鏢手裏接過電話,這裏才算有了些響動。

這樣有些詭異的會麵讓顧清嵐也不由無奈,他雖然是喜靜的人,卻沒有和別人麵麵相覷的愛好。

見晏婧還是沉默不語,他的笑容有些無奈,屈指掩唇輕咳了幾聲。

晏婧卻突然開口了,她輕聲說:“聽說你身體不好。”

她的聲音也是很溫婉柔麗的,隻是這樣悅耳的聲音裏,並沒有帶著太多的情緒,反而很有些淡漠的味道。

顧清嵐微微笑了笑,並不打算將自己的身體情況透露給她:“也還好。”

晏婧又沉默片刻,才接著說:“剛才的電話,是你妻子……你已經結婚了。”

顧清嵐還是微笑著,原本淡漠的深眸中,卻多了柔和的光芒:“是的,銘心很好。”

晏婧看著他的神情,微微側過頭去:“很好。”

她不再繼續話題,而是站起身,向著顧清嵐略躬身,動作禮貌優雅,聲音也悅耳溫和,隻是說出口的話,卻帶著蠻橫:“今晚顧先生就住在這裏吧,我已經讓人安排好了臥室。”

對於她這種半強製性的安排,顧清嵐隻能帶著無奈地微笑:“文太太,如此行事,未免強人所難。”

晏婧垂目看著地麵,對他的反對置若罔聞,隻是低聲又說了句:“我已經命人做了晚餐,是按著你的口味吩咐的。”她說著,又加了句,“除了傭人和保鏢,這個宅子裏隻有我們,你可以隨意看看,書房在走廊盡頭。”

她也不像是多話的人,這一番吩咐,卻盡可能詳細,連顧清嵐喜歡讀書也顧忌到了,特地告訴了他書房的位置。

說完後,她又微微躬身行禮,徑自上樓去了。

顧清嵐望著她的背影,唇邊還帶著無奈地笑意,隻能輕歎了聲。

被這樣強迫住下,他當然有很多選擇,比如報警,比如通知李靳,無論哪一種,隻要他想做,也並非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麵對這個婦人,他終究還是選擇了暫時妥協,不為其他,而是因為——她就是他的親生母親。

對於此,晏婧顯然已經知道,但她不會說,於是他也就不說,他們彼此以社交辭令稱呼對方,仿佛血緣已經被湮滅在二十多年的時光之中。

連那兩個黑衣的保鏢都離開了,顧清嵐獨自一人坐在客廳中,他還是沒忍住側頭輕咳了一陣,抬手按住自己的胸膛。

他本以為自己會做到徹底的冷靜,即使見了晏婧,也會把她當做一個普通人去對待,可胸口到底還是隱隱作痛,絲絲縷縷的痛楚,提醒著他刻入骨血中的那份羈絆。

時間還早,長長的一個下午,他無處打法,到底還是去了書房。

所幸這間書房布置得還算雅致,書籍也合他的胃口,連他喜歡的古書,都書藏了不少,於是他在書房裏,也算度過了一段安閑的光陰。

隻是直至暮色降臨,他胸口的痛楚也沒有減弱半分,反而愈演愈烈,這段時間來,他已經有些習慣這種痛楚,強自忍耐,倒也還能顯得從容。

晏婧一直在樓上沒有下來,到了晚餐的時候,她才讓人到書房請顧清嵐用餐。

菜品倒的確是他的口味,不知道晏婧從什麽地方得到的消息,連他日常的一些忌口都注意到了。

顧清嵐胃口不佳,沒用多少東西,晏婧看著他微發白的臉頰,輕聲開口說:“其實你父親,一直有同我聯係,隻不過我們用的是最普通的郵政信件,一年也隻有一次,所以你沒有查到。”

這個顧清嵐倒是真沒有料到,而在這個年代,也很少有人會用老式的信件聯絡,再加上這種信件現在多用來寄送官方通知,多且雜亂,不掛號的信件也沒有任何記錄可查,以至於連他請的私家偵探,也沒有留意到這一年一次的通信。

不然從此入手,恐怕要比之前查的速度快上許多。

看他還是沉默不語,晏婧就繼續說:“每年你父親都會寄一些你的照片給我,還有關於你的一些事,他也會寫信告訴我。”

側頭輕咳了聲,顧清嵐放下手中的湯匙,笑了笑:“如此說來,文太太對我已經算了解。”

晏婧看著他溫和的笑臉,神色有一瞬間的恍惚,沒去接他的話,反而說:“你長得很像你的外公……隻可惜你沒出生前,他就走了。”

晏家的上一代當家早逝,也是晏家家道中落的原因之一,這個顧清嵐是知道的。

當年父親早逝,晏婧才不到二十歲,母親也不過是個一無所長的主婦,母女二人雖然守著偌大家業,卻仍然算是孤苦無依。若不是按照父親定下的婚約成功嫁入文家,又為文興淵生下一兒一女,晏家如今在b市,隻怕早就淪落到了上流社會之外。

隻是誰能想到,當時還不到二十歲的晏婧,在婚前就已經為另一個男人生了一個兒子?

時至今日,顧清嵐並不想去追究當年的恩怨,比如還在讀書的晏婧,為何會和他的父親顧盛在一起,並懷孕生子。

後來晏婧舍棄了顧盛,嫁給家底更深厚且能夠幫她撐起晏家的文興淵,到底是因為她更愛文興淵一些,還是為了利益考慮?

晏婧一直自說自話,顧清嵐也不知道該怎樣去跟她溝通,隻能又溫和笑了笑:“文太太,此處離我的住宅並不遠,晚餐過後,我還是回去比較好,不然家中的管家和私人醫生恐怕會著急。”

晏婧又看了看他,還是不為所動,她已經用餐完畢,就推開椅子,起身準備離開。

知道她這一去隻怕再見就是明天早上,顧清嵐隻能壓著胸口的疼痛,提高了聲音說:“文太太,你我都清楚,你把我‘請’來這裏,並不是突發奇想要來一場母子情深……無論有什麽話,我希望你能明示。”

晏婧遲疑了一下,回頭看著他,她垂下眼睛,開口說:“我希望你能放棄和李家的合作。”

顧清嵐一愣,隨即覺得好笑,他知道文家和李家分屬兩個派係,隻是他和李靳的私交以及合作,無論如何都跟文家扯不上關係。

晏婧既然沒打算和他相認,卻想左右他的決定,著實讓他覺得無奈。

他輕閉了閉眼眸,再睜開後,耐心對她解釋:“文太太,在決定和李先生合作之前,我並不知道我和您的淵源,即使知道,這也不能成為我和李先生合作的障礙。我尊重您,也請您不要越俎代庖。”

晏婧卻還是不說話,她像是早就下定了決心,淡淡說:“如果你不同意,就一直留在這裏吧。”

對於她的反應,顧清嵐隻能苦笑:“文太太,你知道我心髒不太好,我來時沒有帶藥,需要回去接受醫生的治療和檢查。”

晏婧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你不能離開,除非你同意終止和李家的合作。”

無奈之下,顧清嵐笑著說:“文太太,你不能一輩子把我關在這裏。”

晏婧低下頭躲開他的目光,最後說了一句:“我會讓人回去幫你拿藥,不過你不能離開這裏……這裏是晏家的宅子,書房是你外公生前用過的,我想你會喜歡。”

看著她再次消失在樓梯上的背影,顧清嵐隻能輕歎了聲。

作者有話要說:非常抱歉因為生活中一些事卡了一個月剛剛才恢複碼字,這一次更不更新我也一直在猶豫,因為這次後大概又要因為出版停更了。

之前就停不停更的事,也跟實體編輯商量過兩三次,最後還是因為盜貼和盜版的原因,決定不要在書上市前就在網絡上放全稿。我也考慮過寫兩個版本的結局,但終究還是不想讓網絡版本在一定程度上殘缺,而決定隻寫一個結局。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實體書會在春節前後上市,上市一個月後,我就會把全文貼到網上,之前看過我文的姑娘都知道,我最後一定是會把全文都貼到網上的,所以這點不必擔心。到時候出版的實體書會是全一冊,25萬字左右,會在網絡版本上加以精煉和改動。

顧先森算是我迄今為止最愛的男主了,感謝姑娘們喜歡他,這次出版也有些曲折,能夠簽下我比較信任的出版商,也算是經過了一番努力。不管是網絡版還是實體版,我會盡力讓他以完美的形象留在大家心中。

青不渝扔了一顆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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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