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隻曾為你留(網絡名 與你有關的事 ) 47、

這一次溫行之沒有急著走,而是在醫院待了兩日,算是替換溫行禮的班,讓他在家休息幾天。

溫遠也一直在溫家老宅待著,因為溫行禮鎮場所以沒人再敢亂來。但溫遠始終是心有餘悸,不是因為溫祁,而是因為喬雨芬。但喬雨芬自那日說出那句話之後又沒有其他的反常的表現,待她仍是一如既往。

許是四年前那次大鬧給溫遠留下了太深的心裏陰影,所以一旦觸及到喬雨芬敏感的地方,她總是比她還要緊張。

或許也沒什麽?溫遠安慰自己,讓自己慢慢鎮定下來。

第二天,又是一個好天氣。

而溫遠卻在吃過早飯之後接到一個人的電話,那人的號碼她沒有存下來,但或許是太過在意,她一看這一串的陌生的號碼就知道是誰了。

陳瑤?溫遠想自己還沒找她,她倒是反先找上門了?

故意任由手機響了一會兒,溫遠慢悠悠地按下接聽鍵,陳瑤的聲音從那頭傳了過來。

“有時間嗎?”

她的聲音柔柔的,聽上去就不忍讓人拒絕。溫遠倒不會憐香惜玉,不過有些事情確實要當麵談:“你是要約我見麵?在哪兒?”

沒想到她會這麽直接,陳瑤遲疑了一會兒,報了地址。是個離大院並不遠的會所,不如上次去的高級。

“好的,等我十五分鍾。”

幸好溫行禮和喬雨芬都不在,溫祁自從那日之後就沒回過家。溫遠磨了成奶奶一會兒,好不容易求得她答應之後不緊不慢地出了門。不得不說的是,溫遠同學在溫先生身邊待久了,潛移默化中就沾染了一點兒他的氣質。

距離約定時間過了五分鍾,溫遠才到會所。她是完全走著來的,服務生像是提前有人打好了招呼,二話不問直接給她引到了二樓一個包間。包間門大開著,溫遠側一側身,就看到了陳瑤。

看到她,溫遠小小地吃了一驚。她有段時間沒見陳瑤了,也沒有刻意去關注她的星聞,在她印象中自陳瑤成名之後總是一副柔美似女神的形象,怎麽今天見了,卻是有些憔悴?

許是察覺到有人在看她,陳瑤慢慢地轉過頭來。在看到溫遠的那一刻,她的眼中湧起了十分複雜的情緒,也隻是一瞬,她站起身,請她進來。

“喝點兒什麽吧。”

落座後,陳瑤沒有什麽表情地輕輕說道。

“……不用了。”溫遠說,“我想,你也不是專門請我來這裏喝東西的吧?”

陳瑤瞧了她一眼,向侍應擺了擺手,兩人沉默相看著,直到門被帶上,陳瑤才開口:“溫遠,為什麽我每次看你都覺得你變化不大,都像是我高三時第一次見你時的樣子?”

溫遠無心跟她敘舊,便毫不留情地說:“但你已經不是那時的樣子了。”

陳瑤怔了一下,低頭苦笑:“大約現在是我最狼狽的時候吧,不過我不後悔。”

不後悔?不後悔什麽?那些曾經做過的事?

溫遠頓時有些怒:“那我跟你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你討厭我,對吧?”陳瑤抬頭看她,依舊是沒什麽表情,“其實我也討厭你——從看到那些照片開始。”她說,“我知道一定不會隻有我喜歡他,也想過他身邊可能已經有女人,但我沒想到,那會是你——”

“那些照片是你拍的?”

陳瑤愣了一下,“是我又怎麽樣。”她並不太在意,“那次你說他有女朋友,我不過是想證實一下罷了。”

“所以你拿到照片之後不相信事實,就去騙我的哥哥?”溫遠失笑,“我的哥哥不肯告訴你答案,所以你就直接去找我的爺爺?這就是你的愛?”想到家中目前混亂的一切,溫遠看著她隻覺得反胃,謔地一下起身,質問她“那你為什麽不幹脆來找他或是來找我?你是心裏已經答案所以才不敢來,是不是?”

“是又如何!”陳瑤也是拍案而起,厲聲道,“但現在你們都不怕,我怕什麽!”

兩廂沉默地對峙,皆是一副不太理智的樣子。

溫遠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鎮定了下來,“你不要以為,見了我爺爺就勝券在握了。”

“我沒那麽天真。”她冷笑道,“我怎麽還會贏?若是溫行之對我有一點兒憐惜我也不會到現在這個地步!”

“你什麽意思?”溫遠警惕地看著她。

陳瑤冷冷地看她一眼,忽而笑了,“我們之間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若有興致,我可以一一說來給你聽。”

“沒必要了。”溫遠斷然拒絕,“挑撥離間這麽低劣的手段?我還不至於傻到相信你的程度!”

陳瑤也不生氣,施施然道:“就你們還用得著我挑撥離間?你們的事兒哪怕我不告訴溫老爺子他遲早也會知道,但凡他知道了你們兩個就成不了,想想看,將門之後,閉起門來搞**?這說出去可是溫老爺子受得住的?更別說你父親還在做官!”

她存心想挑起溫遠的怒意,可她著實低估溫遠的承受能力了。

“看來你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連我父親是做什麽的都了解的清清楚楚。”溫遠輕輕說著,可說出來的話卻不怎麽留情麵,“可你這麽有本事,怎麽沒打聽到我的真正身世?”

“你說什麽?”陳瑤臉色一變,冷聲問道。

溫遠笑了,笑得很燦爛:“我是說,我根本不是溫家的孩子,說的更直接一些,那就是我跟溫行之,沒有一、丁、點、兒血緣關係。”

話畢,啪嚓一聲,陳瑤手中的玻璃杯摔倒了地上。

溫遠收住笑,看了失控的她一眼,“怎麽,不相信?”

陳瑤狠狠地瞪她一眼,卻說不出話來。

在來之前,溫遠想過到底要不要給她留情麵。

陳瑤有些話說的很對,比如即便是她不說,總有一天爺爺也會知道。她清楚明白這一點,但她希望是由他們親口說出,而不是在如此被動的情況下,被人有心利用。那就太不可原諒了!

離開會所很久,溫遠的雙手還在發抖,隻不過她雙手插兜,不太看得出來而已。中午,為了彌補消耗掉的元氣,溫遠同學一口氣吃了兩碗米飯,嚇得成奶奶一把奪過來她手中的碗,怕她再去盛第三碗。

溫遠正要抗議,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她瞄了眼來顯,發現是某人的號碼。正猶豫著接不接,就聽見成奶奶哼了一聲。她眨眼笑了,走到院子裏去接電話。

“準備一下,等會兒我過去接你。”

溫遠被他說的一愣,“去哪兒?去醫院嗎?爺爺準備見我啦?”

“不是——”他說,“先回東郊,過兩天我們去趟A鎮。”

“去A鎮?”溫遠越來越暈了,“去A鎮幹嗎?”

“棠姨的身體不大好,我們過去瞧瞧她。怎麽,你不想棠姨?”

“想是想,可這會兒去不太好吧。爺爺呢?”溫遠小心翼翼地問道,“他還不想見我嗎?”

“他沒說。”

沒說?沒說不就是不想見嘛!溫遠囧

“沒事的。”他說著,似是笑了笑,“不見就不見罷,趁他鬧別扭這段時間我們去看看棠姨,年後怕是沒有時間了。”

在溫行之看來,老爺子這是故意的。他不同意,可就是說服不了他,於是來個眼不見為淨,可也不鬆口,就這麽拖著他,大有打持久戰的光榮革命傳統。而兩天下來呢,卻不見溫行之著急,還是一副溫和淡定地讓他有點兒牙疼的模樣,於是索性趕他走。溫行之這邊呢,看老爺子也沒什麽大礙了,於是便交回給溫行禮,準備回來了。

見溫遠這頭不說話,怕她還繼續糾結,溫行之便直接說:“行了,先收拾東西罷。”

其實溫遠還有很多話要問的,可聽他的聲音有些啞,便知道他這兩天非常累。隻好掛下電話,按他說的辦。

下午,溫行禮回家換了身衣服便去了醫院。走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溫遠便從客廳的窗戶口看見溫行之的車聽到了大門口。

溫遠還沒來得及出大廳的門,就聽見成奶奶哼了一聲,於是她不敢動了,老老實實地蹲下來,配合著成奶奶纏毛線球。

過了一會兒,溫行之進了屋。看見這一副場景,挑了挑眉。

“回來了?”成奶奶看也不看他地問道。

溫行之嗯了一聲,挨著對角的沙發坐了下來。正巧臉對著溫遠,就見她衝著自己眨眨眼睛,這副模樣讓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成奶奶當然不能當看不見,瞪溫遠一眼,見她老實了,才說:“行之你這是在醫院待了兩天嗎?怎麽我覺得像是待了兩年才回來的?”

麵對老太太的挖苦,溫先生淡淡地哦了一聲,笑了:“您老這麽想我?”

“去去去!”成奶奶惱羞成怒,毛線球一弄好,就把溫遠往他那邊兒推了推,“帶走帶走,看見你們兩個我就煩!”

“成奶奶!”溫遠羞紅著臉跺腳。

溫行之倒是不客氣,道了別之後把人領出來了。溫遠羞惱地想踩他腳,溫行之也沒躲,由著她撒氣,不經意地一抬頭,看到了二樓房間窗戶邊佇立著的人影,是喬雨芬。四目相對,喬雨芬尷尬地撩下窗簾。

“你看什麽呢?”溫遠扁著嘴

“沒事。”收回視線,他敲了敲她的腦門,“走罷。”

因為溫恪這邊刻意的僵持,所以這件事兒暫時就處於擱淺的局麵。

不過溫行之卻是不著急的,老爺子搞持久戰,但別忘了溫先生也是明白“敵進我退,敵退我追”這個道理的,眼下先退幾步,待過了這一陣子再說。

溫遠見他這副氣定神閑的模樣,真是佩服極了。溫先生把佩服照單全收,待到晚上的時候又把人拐到床上進行了一番深入地徹底地交流。

也不能怪他,人從T市送回來之後他就沒再碰過她一個手指頭。前兩天是有機會獨處,可心裏皆有事,也沒這個心思。現在擱下心裏那塊大石頭,溫遠被折騰地夠嗆。第二天一覺睡到十點仍舊是不想起,動一動腿都感覺全身酸澀地要命。

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溫行之拍了拍她的腦袋:“下午我在市裏有個會要開,飯已經給你放進微波爐了,起來了熱一熱,不許應付。”

溫遠惱他,便不理會地往下挪了挪。

溫先生絲毫不介意,掀開被子把手探了進去,見她似受驚嚇一般往一旁躲了躲,便沉著聲問:“記住了?”

被子裏頭傳來悶悶的一聲嗯,他才收了手起身離開。等他走了老一會兒,溫遠才從被子裏鑽出來,呼吸著新鮮空氣,傻傻地咧嘴笑。

又補了一會兒眠,溫遠起床洗漱完畢,就去熱飯。微波爐加熱的這會兒工夫,她的手機響了,是喬雨芬打過來的。

溫遠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猶豫地接通了。電話裏聽喬雨芬的聲音還是挺平和的,“遠遠,一會兒有空沒有?”

“有,您有事嗎?”

“沒什麽。”喬雨芬說,“這快要過小年了,家裏年貨還沒備置全。你跟你小——”頓了下,她改了口,“哪怕你跟行之不來這頭過年,家裏也總歸要買些東西吧?今天我正好要去,你陪我一起去吧。”

折騰一晚,溫遠下意識地不想動。可喬雨芬這邊她又是不好拒絕的,她對她,一直是心懷歉疚的。於是便應了下來。

喬雨芬鬆了口氣,“你那邊遠,我讓車過去接你。”

“不用了!”

溫遠語速極快地拒絕,可喬雨芬已經掛斷了電話。溫遠無奈,隻好穿戴好衣服,看時間差不多便下了樓。小區裏沒有通行證是進不來的,她也不想麻煩司機,索性直接到大門口等。

隻是還沒走到大門口的時候,溫遠的腳步便緩了下來。一輛藍色吉普正穩穩地停在大門口,而車裏坐的人,正是溫祁。

溫遠想轉頭就走,可那人已經下了車了,隔著小區的大門,喊她一聲:“溫遠。”

躲不過了,溫遠隻好加快步伐向他走去。

“你怎麽過來了?”

她問得很直接,溫祁隻好苦笑,“你就這麽不想看見我?”

溫遠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衝,鼓鼓嘴,沒說話。見狀,溫祁打開了車門,“上車吧,媽讓我來接你。”

這話說的,溫遠覺得更可疑了,可看他一臉坦然的樣子,她也挑不出什麽刺兒,便上了車。

啟動車子,溫祁將牧馬人的速度放得很緩,行駛在積雪未化的路麵上。溫遠坐在副駕上,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爺爺的身體怎麽樣了?”

“出院了。”

“出院了?”溫遠有些意外,“那就好。”

溫祁沒說話,專心致誌地開著車,直到遇到一個紅燈他鬆開方向盤,才發現手心裏都是汗。唇邊勾起個苦笑,他伸手去拿放在副駕前方的紙巾盒,卻不料溫遠動作迅速地往裏麵縮了縮,一臉戒備地看著他。

他反應了會兒,才明白這是為何。

“你就這麽討厭我?”他冷著聲問。

“我,我沒有……”溫遠不知該如何解釋,她剛剛的動作完全就是下意識的。

看著她睜得老大的無辜的眼睛,溫祁有種挫敗感。他抽出幾張紙,一邊擦手一邊說,“你放心,我不會再幹什麽蠢事兒。我怎麽說也是個男人,是溫家的長孫。”

溫遠重新坐好,看著被他揉成一團隨意扔到一旁的紙團,張了張嘴,最終什麽也沒說。

車子不緊不慢地開到了市中心,卻在快要開到溫家老宅所在的那個區的時候打了個轉向燈,拐到了方向完全相反的一條街。

溫遠迷迷糊糊地抵著車窗睡著,等到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溫祁已經將車開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小區。

她睜大眼睛看著這個有些老舊的小區,像是七八年代落成的,她確定這不是什麽購物商場,更確定她從沒來過這兒。

溫遠看了溫祁一眼,打開車門下了車。她慢慢地走向離她最近的那個單元樓,正要回頭質問溫祁之時,看著溫恪慢慢地從這棟單元樓走出來。一瞬間,溫遠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溫老爺子。

溫老爺子也不著急,就慢悠悠地站在那兒等著她。而溫遠卻怒了,一種被欺騙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想罵人,想發泄。

“走吧,爺爺在等著了。”

溫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溫遠回頭看著他,實在難以相信他此時此刻的表情還怎麽能這麽平靜,紮眼極了。

溫遠抬頭就給他一巴掌,溫祁沒反應過來,一個趔趄站穩之後,錯愕驚詫地看著她。

“滾開!”

溫遠冷聲道,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