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感情沉重

“那可有解藥?”狐玉寒臉色一白,忘塵,忘塵,他怎麽沒有聽說過,世間最後一顆忘塵便是在狐族的禁地裏放著。

傳聞火狐一族的師祖,戀上人族的一個女子,女子是凡人,人世間的幾十個春夏便已經是垂暮老矣,師祖不甘心就此結束這段姻緣,不知道用什麽材料煉製出了四顆忘塵。一顆給女子喂下,女子不但忘掉前塵俗世,而且身體更是回歸到了嬰兒時期。師祖便從小教育女子修煉。

四顆忘塵剩下了三顆,千年前,狐族動亂,其中兩顆忘塵被人偷走,自此不知所蹤。

照著老人的說法,一顆在幾年前便已經被人服下了,另一顆此時也被熙兒給吃下了。現在想起熙兒的狀態可不正是忘塵的症狀嗎?

錢瑟瑟扁了扁嘴,被下了忘塵?照著老頭兒的說法是忘塵會讓人忘記以前的一切,包括了記憶,修為,就是連身體也會變回嬰兒時期。但是她明明是穿越過來的,若是說被下了忘塵也太牽強了吧。

似乎想到了什麽似得,錢瑟瑟眼珠子一轉,嘴角裂了起來。被誤會就被誤會吧,這樣也挺好的,至少她的失憶什麽的全都有了解釋。他們也不會懷疑是別的靈魂搶占了這具身體。

“忘塵乃是你們師祖所創,配方都不曾有人知道,更何況你們師祖原本就是好意,又怎麽會想起要配出解藥?”老人撫著胡子,搖了搖頭。

“老頭兒,也就是說那勞什子的忘塵沒有什麽解藥了?”聽到這裏,錢瑟瑟卻笑了起來,沒有解藥更好,她也不用擔心要為自己服了解藥卻什麽記憶都沒有做出怎麽樣的合理解釋。

“熙兒為何笑的這麽開心?忘塵沒有解藥,你的那一身的修為豈不是要付諸流水?”狐玉寒看著笑得開懷的錢瑟瑟沒有想透對方究竟是為什麽能笑得這麽開心。畢竟沒有解藥可不是什麽好事。

“忘記了的就忘記吧。就當是前世,也少了許多的煩憂。失憶有什麽不好呢?”錢瑟瑟搖著腦袋,說得卻是頭頭是道,“修為沒了可以再修,但是忘卻煩憂卻是難得的。瑟瑟覺得現在就很好,無憂無慮。便宜哥哥不喜歡這樣子開心的瑟瑟嗎?”

狐玉寒看著錢瑟瑟,見她並不如之前那般的玩笑,心裏知道她是認真的,當下努了努嘴,卻什麽也沒有說。

“包括忘記了不該忘記的人嗎?”略帶寒意的聲音想起,錢瑟瑟打了一個激靈,看向老人的背後,卻看見那個如曼陀羅花般妖嬈的男子正站在不遠處,臉上帶著憂傷,此時的他早已除去了臉上的假胡子,看著錢瑟瑟。

錢瑟瑟撇撇嘴,並沒有說什麽。蘇景對於她來說是一個陌生人,而且還是一個有點變態的陌生人。若說感情,除了最初的那一份驚豔,便再也萌生不起其他的感情。也許狐玉顏與他真的有什麽關係,或許是戀人,更或許是海誓山盟,但是她現在清楚的知道,自己是錢瑟瑟。她不認識眼前的這個男人,隻知道他叫蘇景,是以後要輔佐她的大長老,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錢瑟瑟沒有說話,但是蘇景卻是執著的盯著她看似乎就是在等她的一個答案。

狐玉寒感覺到了氣氛的凝固,剛想開口說些什麽,但是卻見錢瑟瑟抬頭迎上蘇景的目光,糯糯的聲音,卻有著不可抗拒的堅定:“我服了忘塵,之前的所有,包括感情全都忘卻了。此時你對於我來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對於一個陌生人問出這樣一個問題,大長老希望瑟瑟怎麽回答?”

錢瑟瑟小小的身子站在那裏,眾人卻覺得此時的錢瑟瑟並不像是之前的那個孩子氣的錢瑟瑟,此時的她完全如同一個大人,說著自己的信念。

蘇景卻是低低的笑了起來:“忘記了,好一句忘記了。狐玉顏,你可曾記得你說過的那一句‘哪怕此生會忘記所有,也定然在記憶的角落裏還存在你一個蘇景’然而此時卻是一個忘塵便忘記了我修真之傍前輩最新章節。那麽我現在所做的是那般?”

就在錢瑟瑟以為他要如之前在狐後房間裏那般癡狂起來的時候,卻看見蘇景忽然轉了身,風中帶來他遠去的聲音:“狐玉顏,即便是你服了忘塵忘了我,我也要你重新記起我,此生此世將我銘刻進骨子裏。”

錢瑟瑟望著遠去的那抹紅影,心中百般滋味。她不知道狐玉顏與蘇景是何等的情深似海,讓蘇景竟然可以執著到這般。但是此時此刻她卻是知道,她在心疼這個男子,心疼他的情深,心疼他終究會一汪深情終究會滑水東流。

錢瑟瑟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幹澀,也不管有沒有其他人在場,啞著嗓子問道:“便宜哥哥,和瑟瑟說說狐玉顏和蘇景的故事吧。”

狐玉寒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我並不了解你們是怎麽認識的,那時候大長老還隻是狐族小長老的兒子,狐族的長老大小是以地位排下來的,可見大長老的種族在狐族之中也是不受待見的。那一年小長老突然離開了,你領著大長老過來告訴母親,空缺的長老之位必須是他的。即便是母親現在不允許,你以後繼承大位也會立他為長老。母親覺得反正此後大長老也會為你所用,便立了他為長老。此後並沒有見你們有太多的來往。但是一年前,狐族大亂,你被人掠走之後,大長老發了瘋似得找你。母皇,父後還有我便知道了你們之間的感情。”

話完,狐玉寒又歎了一口氣:“原本是一段人人羨慕的姻緣,母皇父後似乎也有意成全,誰知曉你竟然服下了忘塵。不但忘記了家人,也忘記了大長老,以及你們之間的感情。”

狐玉寒說完之後,錢瑟瑟卻沉默了下來,她沉默並不是在思考她與蘇景之間的感情,而是在擔心鍾離邪會不會在她不見之後會不會如同蘇景一般天翻地覆的找她。

狐玉寒以為她在思考她和蘇景之間的感情,也沒有出聲打擾。而那老人此時卻饒有趣味的看著錢瑟瑟。

過了許久,錢瑟瑟才抬頭問狐玉寒:“便宜哥哥,狐王娘親已經派人通知美人師父了嗎?”

狐玉寒點了點頭說道:“自然是通知了的。”

錢瑟瑟也跟著點點頭,又問道:“那我們什麽時候去見美人師父呢?”她現在很想窩在美人師父的懷裏什麽都不想,然後睡覺。

狐玉寒搖了搖頭,看著錢瑟瑟的樣子就知道她並沒有將蘇景與她的事情放在心上。後來想想也釋然,一切自有緣分,上天自然會安排。他瞎操心也沒有什麽用。

“祭典之後便帶著熙兒去拜見你的師父。”

此刻老人卻是一臉的喜色,插嘴說道:“你們是要拜訪鍾離先生嗎?”

錢瑟瑟此刻早已將蘇景拋到了腦後,聽到老人稱呼鍾離邪為先生,抽了抽嘴角,不是她不給麵子,而是看著這麽老的一個老頭稱美人師父為先生著實有些滑稽。

狐玉寒不若錢瑟瑟,對老人是打心眼裏的尊敬,此時聽到了老人的問話,便點了點頭:“對方畢竟是熙兒的恩師,我們若是不去拜訪著實有些說不過去。”

老人聞此更是喜上眉梢:“那可不可以帶上小老兒一同前往?小老兒對鍾離邪聞名已久,奈何尋求無門。”

老人的話還沒有說完,狐玉寒卻是明白了的,之前尋求無門,此番有這麽好的機會,自然不願意放棄。

但是狐玉寒沒有見過鍾離邪,並不知道對方的喜惡,若是對方不喜,他們這般貿然的帶人前去也是不好的。而且聽著連爺爺的語氣似乎那個認識一個極其了不起的人物。

自己做不下決定,狐玉寒便把目光投向了錢瑟瑟,畢竟是她的師父,相信熙兒了解會很詳細的。

“美人師父不太喜歡和生人太過接近,即便是相熟的人,也要保持五步的距離重生之遍地黃金。”錢瑟瑟話音剛落,老人臉上滿是失落。活到這把年紀,他所求的著實不多,此番隻是希望能見鍾離先生一麵而已。

狐玉寒見自己尊敬的老人滿臉失落,起了惻隱之心,抬頭問錢瑟瑟:“熙兒,難道就見一麵也不行嗎?”

錢瑟瑟搖了搖頭,狐玉寒見錢瑟瑟搖頭,以為是無望了,卻聽見錢瑟瑟說道:“瑟瑟沒有說不能見啊。隻是美人師父確實不喜歡別人靠近他而已。見一麵是肯定可以的。再說了這老頭兒可是連祁爺爺的父親,美人師父不看僧麵看佛麵,看在連祁爺爺的份上也一定會見老頭兒一麵的。”

狐玉寒抬頭,恰好看見錢瑟瑟眼底那一閃而過的狡黠,剛想探手摸摸對方的腦袋,才想起早上的時候被錢瑟瑟躲開過,最後收回了手。

錢瑟瑟看了看天色,此時夕陽西下,霞光染紅了整座山頂,錢瑟瑟走在前邊,走了一會兒,忽然轉頭,笑著說道:“時間晚了,該吃飯了。你們若是還賴著,那瑟瑟可就要將你們的份都吃完了。”

說完踏著清風已然走遠,錢瑟瑟和鍾離邪相處的久了,自然學習到了他的一些作風,比如吃的要是美味,比如吃穿要是最好的,再比如吃飯不喜歡和別人同桌而食。

此時的錢瑟瑟就是為這個而苦惱,坐在飯桌上,看著那一桌子的飯菜,此時愣是沒有了胃口。

雖然說桌子上都是自己的親人,但是她就是不習慣。想到這些飯菜被人夾過了,就不想下筷子。這倒不是嫌棄別人,隻是來到這裏之後就一直鍾離邪一起吃飯,而鍾離邪雖然與她同桌而食,但是卻從來不肯與別人同桌而食,即便是與公孫閆,即使是同桌,但是也會將飯菜分成兩份。

所以此時錢瑟瑟很餓,但就是沒有胃口,沒有想動筷子的欲河蟹望。

見到錢瑟瑟並沒有動筷子,桌上的人紛紛放下筷子。

“熙兒怎麽不吃?可是食物不合胃口?”狐後坐在和錢瑟瑟最近,此時看著錢瑟瑟表情猜測到。

這女兒可是好不容易回來,自然要寶貝些。

錢瑟瑟搖了搖頭:“飯菜很好,瑟瑟不挑食的。”

“那為何不動筷子?”狐王也看了過來,看著錢瑟瑟小小的身板就擔憂,“不吃哪有力氣修煉?”

錢瑟瑟咬了咬嘴唇,眼睛在桌上掃了一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她當然不能告訴他們是因為和他們同桌而食而吃不下飯,且不說這會不會傷了一大家子的感情,就是狐王娘親和美人爹爹也會傷心啊。那個父母聽到自己的子女說不喜歡自己和她們同桌而食不傷心的?

就在錢瑟瑟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連老人卻開了口:“小老兒曾經聽聞鍾離先生有潔癖,不喜歡與人同桌而食,小公主初次醒來便跟了鍾離先生,想來是沾染了鍾離先生的習性。”

老人這麽一說算是解了眾人的疑惑,也為錢瑟瑟解決了一大難題。

狐後看向錢瑟瑟問道:“熙兒,連合老人說的可是你想說的。”

錢瑟瑟委屈的點點頭:“瑟瑟怕自己說了會惹狐王娘親和美人爹爹的傷心。”

“怕爹娘傷心就委屈自己?真是一個孝順的孩子。”狐後歎了一口氣,想起錢瑟瑟似乎不太喜歡和人接觸,現在想想怕是也是因為這個。

最後狐後叫人另外做了一份,給錢瑟瑟另起了一張小桌子,這才作罷。

吃完飯後,蘇景就走了進來,錢瑟瑟發現似乎自從她扯了對方的假胡子之後,對方沒有沒有再帶回去了末世之黑暗召喚師。

蘇景這一次卻是沒有再看錢瑟瑟一眼,一進門就專注的和狐王狐後討論著祭典的事宜。

錢瑟瑟看了一下似乎沒有自己的事情,就晃著一雙小腿跑了出去。

在花園晃了一圈,錢瑟瑟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他們應該討論好了,這才往回趕。早上知道那是狐玉寒的宮殿之後,她自然是不可能再繼續住在哪裏,可是偏偏他們都沒有告訴她,她住的地方是在哪裏,所以她隻好等他們都議論完了再去問。

錢瑟瑟雖然有時候會犯傻,但是更多的時候是精明的,她知道她在這裏似乎很受寵,但是在沒有徹底的了解形式之前,她是不會任性而為之的。

畢竟他們不像是美人師父那般會縱容她,即便是會,但是那也是不確定的,她並不了解他們。

錢瑟瑟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剛從裏麵出來的蘇景,錢瑟瑟看了對方一眼,立馬低下了頭,想裝作沒有看見對方一般離開,卻被後者拉住了胳膊。

“大長老可有什麽事?”錢瑟瑟既然知道了蘇景與她以前的感情,自然不可能像是初見時那樣對他,那樣的隻會讓他覺得他還是有機會的,會讓他陷得更深。

錢瑟瑟撇了撇嘴,對這樣子的自己很是無奈,什麽時候開始,她錢瑟瑟竟然也對美河蟹男那樣不加言辭了?

蘇景看著一臉冷漠的錢瑟瑟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努了努嘴,最後隻剩下了一聲歎息。轉身欲走,卻聽見錢瑟瑟有些好奇的問道:“你……為什麽不貼胡子了?”

蘇景身體一僵,撇開臉說道:“這胡子本就是因為你的離開而貼的,狐族那麽多的女子,我怕他們垂涎,最終對不起你,隻好用胡子遮了這臉頰,現在既然你回來了,自然也沒有必要貼了。”

錢瑟瑟第一次看到這樣子的蘇景,全身帶著頹廢的感覺,第一次見到蘇景,是在狐後的房間裏,那樣的肆意的妖嬈,美的驚心動魄。

第二次是傍晚在院子裏,映象最深的便是他離開時那孤寂的背影,如同彼岸開著的曼陀羅花,雖然肆意,卻是孤獨的。

而今那份肆意的妖嬈竟然變成了這樣子的頹廢。從第一次到現在,也不過一個白日的時間,他與狐玉顏究竟有著怎麽樣的感情?

蘇景最後還是走了,臨走前對錢瑟瑟說道:“熙兒,不管你是不是還記得我,但是此生此世,我是不可能將你忘記的。而且,我會想辦法為你解了這忘塵的毒的。”

錢瑟瑟忽然覺得心上前所未有的沉重,蘇景的這份感情不管是對狐玉顏的執念還是什麽,終究現在她占據了這身體成了狐玉顏,這分感情,她理應承擔起來。

錢瑟瑟忽然後悔了,後悔了自己不應該貪戀狐玉寒的美色而跟過來。如果那時候她叫起來,美人師父一定是會聽到了,而且美人師父那麽厲害,狐玉寒一定帶不走她的。隻要不來這裏那麽依舊什麽事情都沒有。

她不知道蘇景的存在,也不知道自己就是狐玉顏,她還會是那個快樂的錢瑟瑟,一隻沒心沒肺的小狐狸。

想著,錢瑟瑟將自己埋進了臂彎裏,她忽然好想念美人師父啊。

月光灑在地上,寂靜了一地的韶華。

錢瑟瑟埋了很久最後被尋來的狐玉寒找到,帶了回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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