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麵對著這樣一個純淨又虔誠的愛人,君王隻覺得自己的卑劣、肮髒和殘忍被放大到了極致。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想過要砸碎這個籠子讓他的祭司回去——讓他捧著那捧花,永遠平靜地在祭壇前祈禱,他願守護著他遠離世俗。

然後這一切就都在下一刻粉碎了。

因為那個人輕輕地詢問,他的聲音像是從耳邊擦過:“陛下,我能離開了嗎?”

“不可以。”這君主聽到自己溫柔地回答,“你那裏都不許

去。”

他怎麽可以離開呢?

這是不允許的,要讓他永遠陪伴在我身邊才好——要讓他染上我的印記,要用鐐銬鎖住他的腳腕,要讓那平靜的神情徹底碎裂。

玷汙他吧,這樣他就無法離開了。

蘇雲是給人抬進王宮的。

雖然說這王宮的布局他很熟悉,但是這麽奇妙的進入方法這還是第一次。

那位盡職盡責的國王仍然在傾情演繹,說實話他的聲音挺低沉的,叭叭叭念起台詞來還挺感染人。

這個台詞功底不得了,這是真正的真情實意,同時還兼顧了狂熱癡妄,一聽就讓人對他的愛意感同身受——雖然蘇雲不大能體會,但是他能欣賞啊!

抬籠子的是奴隸,阿契美尼德帝國是奴隸製國家,在此之前不論是安納托還是克裏翁都沒有大肆的奴隸傳統,不過在這個時代,奴隸製反而算得上是社會的進步。

這一段路應該是去王族的寢宮,一路上的裝飾最奢靡,蘇雲來過幾次後就對這裏沒什麽興趣了,他現在更喜歡的是民間自由自在的藝術。

濃鬱的熏香從走廊盡頭飄揚過來,這種味道並不能讓蘇雲喜歡,它遠比不上賈斯敏和安妮塔的氣息。

蘇雲開始覺得無聊了。

但很明顯那國王不這樣認為。

他一隻手抓在籠子的欄杆上,雙眼一如既往地黏在蘇雲身上。

國王的寢宮已經到了,很明顯這內室也經過了費心的裝飾,金碧輝煌地也挺好看,蘇雲潦草地打量了一下,在牆壁和角落等處發現了許多不那麽和諧的新擺設。

蘇雲:……

很不幸,蘇雲竟然能猜出這些東西的作用是什麽,他捫心自問了一下自己曾經是在哪兒看到過這些玩意,然後他的記憶為他檢索出十八九歲的時間段——那個時候他還在父母的強硬要求下和一群公子哥兒社交。

哦,破案了。

當年我就不應該去參加那幾次酒會。

然而蘇雲的沉默讓君王誤會了,他幾乎是柔情似水——粗獷版本的柔情似水地說:“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那都是能讓我們快樂的東西。”

蘇雲:“……”

啊,糟糕的台詞。

巨大鳥籠的鎖被解開了,蘇雲此時此刻也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他

走出籠子,順手把手裏的花放下。

其實這花束早就該放下了,但是雙手空空的就顯得人很傻,仿佛鐵窗淚,於是蘇雲一直捧到了王宮。

這個遊戲已經抵達了尾聲,蘇雲仿佛看到了麵前的結束選項,他感受了一下造物們,果然四隻小瘟疫已經近在咫尺。

差不多了……

蘇雲朝國王笑了笑:“謝謝。”

你的表演很精彩。

國王一愣:“什麽?”

但他已經沒有可以反映的時間了,從身後而來非人的巨力撕裂了他的身軀,他身前最後看到的是仍舊是那祭司的眼眸。

真美啊,像是銀色的湖水。

可惜鮮紅的倒影染紅了那汪水。

阿契美尼德的君王在蘇雲麵前被切成了一堆碎肉,這速度之快讓蘇雲都愣了愣。

他的鮮血四處飛濺,但卻沒有一點灑在蘇雲的衣袍上。

“父!神!——”愛麗絲一腳蹬開地板上的肉塊,撲過來抱住了蘇雲的腰,“為什麽要跟著個人類來這裏的王宮啊!他太討厭啦!”

蘇雲摸了摸他的頭:“……就是覺得有趣。”

隨後來的是特蕾莎和賈斯敏,賈斯敏毫不掩飾他陰沉的麵色,而特蕾莎則是一臉失魂落魄。

誠然蘇雲是自願跟隨著這個人類走劇情的,但是這裏麵也有他們疏忽的緣故,沒有人會料到這個人類能膽大包天成這樣,他竟然真的敢強搶。

蘇雲一看兩人的神色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麽,他趕在特蕾莎開口前道:“不是你們的錯,不要自責。”

賈斯敏微微欠身,什麽都沒有說。

特蕾莎則是眼眶微紅:“我的神……”

“接下來的王位有繼承吧?”蘇雲趕緊轉移問題,他問道,“阿契美尼德和塞薩利亞的戰爭不能因為這個而被迫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