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特蕾莎朝芙洛拉微微點頭致意,隨後他抱起蘇雲頭也不回地就走了,在這座老宅的花園邊確實有一個小教堂,這還是蘇雲以前建造給特蕾莎的,裏麵也沒有莊嚴的神龕或者華美的雕塑,神壇上隻有簡單的十字架。

“特蕾莎是今天回來的嗎?”蘇雲靠在他的臂彎裏,鼻尖嗅到了雨水過後樹林的清醒氣息,“昨天沒有在老宅裏看到你。”

“當您入眠時,這個宅邸與姓氏對我來說都是負累,因此我就去了西方。”特蕾莎溫和地笑起來,“不過我的神,現在您在這裏,我不會再離開了。”

晨光照射入教堂中,十字架下堆砌著大朵大朵的花卉,特蕾莎越過一眾矮凳,鄭重地把蘇雲放在神壇上。

這個位置應該是布置了很久的,周圍是錯落有致的雪白花卉,恰好空出一處柔軟的猩紅墊子,花卉的簇擁之後是高大的銀色十字架,晨光從後上方射入,又光芒萬丈地降落,與十字架一同襯在蘇雲身後,仿佛聖光。

特蕾莎抬頭看著眼前這一幕,虔誠又仰慕,他的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像是以靈魂依托信仰。

蘇雲從麵前翠綠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於是忍不住笑了:“這是把我供起來了嗎?”

“可我的神,這個位置本來就是隻屬於您的。”

特蕾莎認真地解釋,隨後他也微笑起來,拿出一個淺淺的小銀盤,一柄銀質的小刀放在上麵:“父神,請不要拒絕。”

蘇雲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特蕾莎這是也要給他他的血。

神父已經用銀色的小刀在左手掌心劃開了一個小十字,他掌心向上平放在銀盤上,隨後猛地握緊了拳,鮮血從指縫之間流瀉,很快就把這個淺盤填滿。

“父神,請喝下它吧。”

特蕾莎的血液帶著芬芳與苦澀,幾乎沒有腥味,但同樣也掩不住淡淡的腐臭。

喝下了特蕾莎的血後,蘇雲成長成了四五歲的模樣,上一次特蕾莎也是這個年紀開的局,倒是很巧。

雖然喂血並不是正常的神學第一課,但特蕾莎在之後的教學中卻都中規中矩,蘇雲一直都知道他的嗓音清澈,但沒想到特蕾莎在唱起聖歌與頌詩時會顯得這樣動聽。

普通的人類聽到他的歌曲立刻就會潸然淚下,緊接著就是奉獻信仰,成為神父最好的兄弟姐妹。

自此,蘇雲的一天被三隻小瘟疫瓜分,早晨是特蕾莎的教學,下午是愛麗絲的玩耍,夜晚還是芙洛拉守夜,這樣寧靜的日子持續了七天,隨後就被無情地打破了。

賈斯敏敲鑼打鼓地來了。

對,敲鑼打鼓,還吹拉彈唱。

奢華的車隊駛入古老的宅邸,車隊後緊跟著一個芭蕾舞團,一個樂團,一部話劇《溫莎的風流娘們兒》的全套班子,以及一個馬戲團。

前三個也就罷了,團員們都整整齊齊地坐在各自的車隊中,唯有最後一個馬戲團,不知道得到了什麽表演指標,竟然直接搞到了複古的馬拉敞篷車,各色各樣的表演直接在車上就鬧開了,而且參演人員全部穿著中世紀的戲服,可以說非常的考究。

蘇雲:“……”

久違了,這種熟悉的羞恥感。

為首的白金色車輛打開了車門,一個披著大氅的男人大步走下車門,他同樣穿著一身黑衣,深紅色的長發披在腦後,煙灰色的眸子繾綣多情,他幾步就跨上台階,迫不及待地朝蘇雲伸出雙手:“我的主人,您終於醒了。”

當時抱著蘇雲的是特蕾莎,神父的手在馬戲團的滑稽樂裏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後才不情不願地放開了。

當蘇雲被賈斯敏接過去的時候忍不住轉身看了看女仆長,年逾半百的女仆長早已眼神呆滯,思維大約也一並放空,直到被注視時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朝蘇雲微微鞠躬:“老爺,請問您有什麽吩咐。”

蘇雲:“……這些客人,嗯……先讓他們去休息吧。”

女仆長:“……是。”

賈斯敏成為了新的藝術老師。

當天晚飯的時候,芙洛拉這麽宣布,話是這樣說沒錯,隻是他的動作與表情卻不是這樣回答的。

蘇雲覺得三隻小瘟疫大概更想把賈斯敏扔出去,畢竟賈斯敏這份拉仇恨的能力僅次於安妮塔,對了,下一個出現的應該是安妮塔……

蘇雲喝了一口湯,決定不去想這個問題。

於是年僅四歲的家主又多了一門課程,而他的藝術啟蒙則與神學第一課異曲同工。

附在老宅後的劇院在閑置多年後再次被啟用,暗紅色的幕布把舞台分成兩半,左半邊是芭蕾舞團的即興表演,右半邊則是樂團的傾情奏樂,一位位天鵝般的舞者隨著曲調輪流起舞,美得像是暴風雨中輪番弄潮的海燕。

蘇雲坐在最高的包廂中,在這裏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舞台上的景象,但舞台上的人卻看不他們唯二的觀眾。

“我找了很久,隻有他們是最好的。”賈斯敏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歎息,“您喜歡麽?”

蘇雲點頭:“喜歡,他們都很美。”

樂團奏出了模擬海嘯的樂章,而包廂中也彌漫起了淡淡的血腥味。

蘇雲立刻轉身看著賈斯敏:“你在做什麽?”

他身邊的男人癡迷地看著他,他輕輕解開自己的領口,黑色的衣領退去後露出了脖頸與緊鎖在其上的頸環,這一次的頸環與賈斯敏之前佩戴的都不一樣,它精致美麗卻又冷酷邪惡,細細一圈的鏤空紋路裏遍布滿了鋒利的倒刺,佩戴的時候僅是刺入,但……賈斯敏轉動了它。

“你在做什麽!”

蘇雲皺起眉,他想要拉住賈斯敏的手,但因為幼童身軀的限製,他的大動作反而讓他撲進了賈斯敏的懷裏。

“這是我的血,我的主人。”賈斯敏溫柔地抱著蘇雲,與他耳語,“雖然很疼,但是我好喜歡。”

蘇雲借著他的手臂站穩,他伸手輕輕按在頸環上,下一刻這個東西就碎成了齏粉,徹底暴露出賈斯敏那已經被剝去了一層皮的脖頸。

賈斯敏認真地,像是在講什麽眾所周知的道理:“請別讓血液沾染了您的手。”

蘇雲無奈地歎了口氣,湊上去舔了一口,隨後所有的傷口都快速地愈合起來,連一個疤痕都不剩。

“啊……”賈斯敏低聲笑起來,暢快又歡愉,“我的主人,我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