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麽麽嘰!

戰爭到底還是開始了,戰爭在人世間似乎就從來沒有止歇過,蘇雲看著軍隊從王城中出發,古老的國家即便是再腐朽,他們的軍隊也還是有著一股子驕傲的氣勢。

這場戰爭的目的是為了擁護王權,但在刻意美化下反而像是正義的巡禮。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這一次爭奪王位正統的戰役結局早就注定,帝國是擁有著第一陸軍的帝國,雖然他們的國土麵積遠不如錫蘭,但戰鬥力恰於此相反。

那麽必敗的戰爭還有回應的需要嗎?當然有啦,戰爭為王權服務,戰爭的用處絕對不止征伐與抗議。

至於會因此而犧牲的人和付出的財產——它們都隻是價值有限的、在天平下任由君主取舍的砝碼。

士兵的性命與他們的家庭畢竟隻是領土與勢力的一部分,掌權者並非是生來就不懂得憐憫,而是當無數數據堆疊在他們麵前時,他們自然就會舍棄輕飄飄的感情。

蘇雲如今名義上是錫蘭的國王,每天遞送給他的奏報數不勝數,不過做決策的還是特蕾莎,蘇雲隻需要蓋章就好。

無數龐大的數據洪流就這樣在蘇雲的麵前淌過,錫蘭的戰線接連崩潰,死傷者的數量也一日日升高,就連宮廷中的侍女都會偶爾露出緊張的神色。

但也隻是偶爾罷了。

王宮中的玫瑰園一如既往的美麗芬芳,不斷地有新收到的古籍被送入王室的藏書室中,蘇雲親身經曆過無數戰場,但這樣在坐在高處旁觀還真的是第一次。

想一想吧,鮮豔花圃中的奢靡下午茶竟然會與腐臭戰壕裏的痛苦哀嚎同時發生,階層的分割竟能帶來這樣奇異的對比。

特蕾莎大步走在走廊上,宮廷侍女在他身後整齊地排列,艱難地跟隨著他的步伐。

侍從官邊走邊匯報著,快速的行走讓他的匯報斷斷續續:“……大殿下的馬術課老師請求辭職……”

特蕾莎:“駁回。”

這位侍從官趕緊退下,帶著女大公的命令離開走廊,另一位侍從官緊急上前:“最新消息,德普國王給威諾漢寫了一封信,這極有可能是兩國合作的信號……”

“繼續等待。”特蕾莎平靜地

回答,“假如威諾漢有動靜,我們立刻聯係龐波,我們在這片大陸上不會缺少盟友。”

德普就是茱莉婭現在所在的國度,他寫給特蕾莎的信件果然是宣戰,寫的那叫一個冠冕堂皇,隻可惜字裏行間都是“你找死”,這封信很好地娛樂了父神,於是特蕾莎也就願意賞臉回一封信。

而威諾漢和龐波則是另外兩個數一數二的國家,賈斯敏和伊西絲就分別擔任了它們的國王。

這一次幾隻小瘟疫被扔的到處都是,靠的近的也隻有一個茱莉婭,賈斯敏和伊西絲在海岸線邊針鋒相對,而安妮塔就更倒黴了,他這一次的領地雖然廣闊,但他遠在海外,這一次基本上不要想與他的父神見麵了。

大概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小白蛇才會天天纏著父神不放,蹭來蹭去的撒嬌,當特蕾莎從走廊後走來時,他看到的就是正被白蛇糾纏的父神。

這一次蘇雲同樣更換了眸色,銀色的眼眸被換成了純粹的黑色,但那深淵一般的魔魅卻從未曾這一次變過。

走廊立柱的陰影下,一隻白蛇順著青年的手臂與衣袖攀上他的肩膀,這白蛇乍一看上去簡直就像是象牙與紅寶石嵌合的藝術品,假如在平時特蕾莎是不會在意這麽隻小東西的,但現在它卻像是淬了毒的針一般紮眼。

黑發銀眸的青年仍然披著一襲黑袍,他坐在走廊邊的廊柱下,膝蓋上平放著一本展開的輕薄書籍,古舊黑灰的書皮襯得青年的雙手蒼白修長。

而不論是黑發還是黑袍,一切都讓這個青年被這種最純粹的顏色包裹,不論是走廊外鮮紅的薔薇玫瑰還是走廊內璀璨的金屬裝飾,一切繽紛雜亂的色彩都隻能在這裏止步,這是連陽光都不許放肆的地方。

白蛇將小部□□軀盤在青年的肩窩上,它高高揚起頭,蛇吻留戀地貼在青年的側臉上,猩紅的蛇信吞吐,一下下蹭著青年的麵頰,偶爾還會放肆地劃過那淺色的薄唇,換來父神忍俊不禁的微笑。

特蕾莎伸手製止了身後侍從與宮女的跟隨,他大步走上前,在父神的身邊側身坐下:“我的神,您在這裏。”

他的神笑起來:“特蕾莎,你來了。”

白蛇感受到了威脅,擰過身子對著特蕾莎

吐信。

然而女王根本不把這隻小東西放在眼裏,他為他的國王整理鬢角的碎發,同時順手掐住了白蛇的尾,不過蛇七寸可無法克製安妮塔的小蛇,小蛇一扭身就露出了毒牙,狠狠咬在特蕾莎的手腕上。

一股甜蜜混雜著腥臭的氣味幽幽地揚起,安妮塔的蛇毒還要勝過賈斯敏,不過就是一眨眼的事情,特蕾莎的手掌連著手腕竟腐爛到可見白骨的地步,下一刻,連他指尖的骨節都發黑粉碎!

幸虧此時周圍沒有人類,否則這詭異可怖的一幕定會震動整個宮廷。

劇毒與痛楚隨著蛇毒一直向上蔓延,特蕾莎卻任由它放肆,他甚至還能略帶微笑地看向他的神:“我的神,它實在是太危險了,還請您不要把它帶在身邊。”

白蛇恨恨嘶鳴,但正當它想繼續往特蕾莎的手臂上攀爬時,身後卻伸來一隻手掐住了他的蛇頭。

“安妮塔!”

蘇雲低聲嗬斥,他將小白蛇拽回懷裏,然後伸手捧起了特蕾莎已經變成骸骨的手腕。

特蕾莎想縮回手:“我的神,請不要碰它,還有猛毒殘留。”

蘇雲微微皺眉,他放輕了力道,但也沒有撒手:“特蕾莎,疼麽?”

已經蔓延到小臂的腐爛戛然而止,發黑的骨骼也重新恢複,血肉再次攀上孤零零的骨架,隨後依附上來的是肌膚。

頃刻間,特蕾莎的手腕就恢複了原樣,要不是他的衣袖破損不堪,方才那驚悚的變故簡直就像是幻象一般。

特蕾莎垂眸,深碧的眼眸仿佛一汪春水,他很誠實地道:“非常疼,我的神。”

蘇雲輕輕歎了口氣:“既然覺得疼,那麽下一次就保護好自己,也不要讓……”

蘇雲突然想起來這些小瘟疫可不會老老實實聽話,特蕾莎參與的鬥毆次數絕不會比愛麗絲少,於是他又歎了口氣:“最起碼,不要放任你的兄弟們對你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