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n’t cry because it’s over,smile because it happened.

(不要因為結果而哭泣,微笑吧,至少你曾經擁有過。)*

——Then I’d rather I never had it.

(那我寧願我從未擁有。)

“啊,淺羽。”正在吃辣咖喱的男人看向走進店裏的人,“你今天怎麽回來得這麽早……”

織田作之助止住了話頭。

來人是一位看上去非常年輕的少年,穿著標準的黑手黨西裝三件套,銀白色的長發被高束在腦後,外表是讓人失神的瑰麗,麵色是不健康的蒼白,一雙灰藍色的眼眸裏像是彌漫著倫敦的霧,仿佛要將和他對視的人一同拉進一場不會醒來的舊夢。

“淺羽,你看上去……”織田作之助有些遲疑地開口,頓了一下,將即將說出口的詞換了個委婉了許多的說法,“好像不太開心。”

“哪——裏——”淺羽澈拉長語調,周身淒涼又悲冷的氣息一下就消失不見,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他勾起一抹笑,指著自己嘴角的弧度:“作之助,我明明很開心哦。”

但織田作之助確認自己剛剛看到的不是錯覺。

少年上一秒看起來豈止是不太開心。胡子剃得七零八落的男人心想。

怎麽形容呢?先前的少年,給他的感覺就像是燃盡後絕望的灰,在深海中緩緩溺亡,微笑而清醒地放任自己沉淪,痛苦又溫柔地與這個世界道別。

是發生什麽事了嗎?織田作之助不清楚,但他覺得他應該拉住這個沉寂的孩子,給他一個擁抱。

“好了,沒事了。”收養了六個孩子的織田作之助拿出平時哄咲樂的手段,輕輕拍著少年的背,“我在呢。”

看到笑著的少年還想掙紮著說些什麽的模樣,織田作之助無奈地歎了口氣。

“淺羽,在家人麵前是不需要隱瞞的。” 織田作之助摸了摸少年的頭。有點像受到委屈但不肯承認外麵那些愚蠢的人類能傷害到自己的貓貓。紅棕色頭發的男人想到,麵上卻絲毫不顯露出內心的想法,隻是又揉了揉少年的頭,“我會陪著你。”

你真的會陪著我嗎?

淺羽澈臉上漂浮著的虛假的笑容在刹那間消失。他緊緊地抱住織田作之助,將頭埋在麵前之人的懷裏,以證明這一切不是自己虛幻夢境。

織田作之助沒想到自己收養的這個一向身體不太好孩子能爆發出這麽大的力量,以至於讓前金牌殺手的身體都感到了一絲痛意。

“有我在。不怕。”他又重複了一遍,帶著些安撫的意味。

你騙人。

你每次都這麽說,可你每一次都離我而去。

我回溯了無數次時間,才見到了會吃著辣咖喱的你。

我不允許你再次離我而去。

銀發少年窩在織田作之助的懷裏,不肯起身。

“喲,這是怎麽了?受委屈了回來找織田了?”胖胖的店長從屋內走出來,看著難得撒嬌的少年,止不住地笑。

聽到記憶裏熟悉的聲音,淺羽澈終於慢吞吞地從織田作之助的懷裏抬起頭來,霧蒙蒙的眼睛盯著笑眯眯的店長:“我沒有撒嬌。”

“好好好,我們淺羽沒有在撒嬌。”店長毫不意外少年看出自己心中所想,舉高雙手,“給你來一份辣咖喱?”

“嗯。”少年麵無表情地應下,眼睛裏的霧卻好像散了些,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喜悅。

店長哈哈一笑,轉身進入廚房。想著剛剛少年亮亮的雙眼,店老板難得同不會吐槽的織田作之助思想統一了一回。

的確很像貓啊。

*

夜晚。

“咳咳咳——”**的少年猛然睜開眼睛,右手捂著嘴,有些狼狽地彎下了腰,注視著手心處的一抹猩紅,淺羽澈臉上的表情冷靜到可怕。

他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一切事情都是有代價的,更何況是回溯時間。

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床頭,一本外表略有些古舊的書“嘩啦嘩啦”地翻動,每一次翻頁都十分的用力,讓旁觀者一目了然祂的憤怒。

「你是在毫無價值地浪費你的生命」【書】翻開的空白頁上浮現一排大字。

“那又如何?”倚在床頭的少年無所謂地道,嘴角還帶著一絲未擦拭幹淨的血,臉上是漫不經心的笑,“我心甘情願。”

織田作之助於淺羽澈,就像福澤諭吉於江戶川亂步。

是作之助將深淵裏的他拉了回來。黑暗中的人,是忍受不住光的**的啊。

他的幼馴染知道後隻是彎起暗紅色的眼眸,悠悠的用讚美的語氣詠歎道: “愛是罪無可赦的懲罰。”

微笑的魔人輕佻又曖昧的湊到自家幼馴染的眼前,牽起銀發少年的手放到心口:“一想到我實現理想的途中少了阿澈,這裏就不免有些難受呢。”

“明明我們才是同類呢,阿澈。”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和麵前之人一絲不差,兩個一模一樣的笑容呈現在不同之人臉上,彎起的眼睛同樣一絲笑意也無,“呼吸是罪,思考是罪*……我們都是罪無可赦的惡人。”

“我這裏永遠有你的位置哦,我親愛的阿澈。”

從過去的回憶中清醒,看見【書】上又浮現出刺目的文字。

「你明知道命運不可抵抗」

不待淺羽澈說話,祂又顯示道,

「織田作之助一定會死,這是他的命運」

“嗬。”漂亮至極的少年發出一聲冷笑。

那為什麽隔壁拿到了【書】的首領宰就可以?

灰藍的眸中冷光劃過,整個人的氣勢越發冷冽,和在織田作之助麵前刻意表現出來的乖巧完全不同。

說到底,是他在這個世界的權重不足罷了。

他的誕生是個意外。

他本該死去。

真是有點羨慕那個太宰呢。縱然相逢卻不識,鮮紅的圍巾隨著破碎的哀鳴著的靈魂一同在烈日中墜落……

淺羽澈“啪”的用力合上書,也不管祂還想再說些什麽的掙紮,將【書】扔進了一個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破箱子裏,動作幹淨利落,一氣嗬成,一副非常熟練的模樣。

他慢慢地點燃一支煙,卻不抽,隻是注視著它緩緩燃盡,升騰著白煙,倒映著眼裏彌漫著的純白的霧。

如影如隨的噩夢緊纏著他。

和紀德同歸於盡的作之助,在爆炸中屍骨無存的作之助,從高樓墜落的作之助,被不知名異能者殘忍殺害的作之助……

不同的屍體,不同的死法,相同的麵孔,在淺羽澈眼底交織著血色,靈魂在痛苦地喘息,撕心裂肺的痛。

以至於他不知道回溯了多少次時間後好不容易暫時保住了作之助的性命後,趕回來見他時沒能控製好自己的情緒,讓作之助察覺到了些許端倪。

“砰——”

“淺羽?”被聲音驚醒的男人走到少年門前,輕輕敲門,“你還好嗎?”

熟悉的嗓音讓淺羽澈猛然回神,才發現自己拿著煙的手在不住地顫抖。

“我沒事哦,作之助。”本能地換上了另一種語調,少年垂下眼簾,看向自己不小心擊落重物後泛起紅痕的手,語氣輕柔,“不小心打翻了床頭的飾品罷了。”

“哦,淺羽要小心點啊。”

“我知道啦~作之助。”

“早點睡,不然會長不高的。”門外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對是否要說接下來的話有些遲疑,“中也幹部沒少因為身高遭受太宰的嘲笑。”

“嗨嗨——”

放在平時,織田作之助現在就應該離開了。但不知為何想到上午少年的不對勁,本想離開的織田作之助猶豫了一下,問道:“我可以進來嗎?”

“欸?”以往作之助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的……

淺羽澈匆忙將手心的血跡清除,又將掩蓋氣味的藥粉拿出,胡亂抓了抓頭發,鬆開衣前兩顆紐扣,使勁拍了拍臉,將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麵龐生出幾分紅暈,環視了一圈房間,確認沒有什麽異常後,才打開了房門。

“怎麽了嗎?”

“唔,沒有。”織田作之助看著麵前的人,“隻是想看看你。”

“什麽嘛——”這樣太犯規了……不愧是被太宰評為“”治愈係男子“的作之助呀。

瀕臨崩潰的靈魂在直白的話語下眷戀的棲息,微笑的臉上掛著輪回的眼淚。

作之助……

“要是有什麽問題,你可以來找我。”有些邋遢的男人說道,“我雖然沒有你和太宰那麽聰明,但也是能幫上一些忙的……吧”織田作之助遲疑了一下。

“好哦。”淺羽澈內心的小人已經在歡快地跳舞,□□著發出滿意的感歎。

淺羽澈近乎貪婪的聞著織田作之助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洗衣粉的味道,像是倦鳥歸林,隻願沉醉其中不願醒來。

隻是,夢,總要醒的。

“我隻是想看到某個人說好要寫卻遲遲沒有下文的小說而已……”淺羽澈歎息道,“作之助,你能幫幫我嗎?”

“啊這個……”織田作之助難得有些心虛,眼神不自在的漂移了一瞬,含糊不清地說,“總會有的吧。”

我才不相信。淺羽澈在心裏嘀咕,首領宰等了4年都沒等到一本書。

“哦~原來如此。總會有的啊。”淺羽澈拉長了語調,笑眯眯的。

但織田作之助卻覺得後麵好像有什麽黑氣冒出來了。

*

待織田作之助走後,淺羽澈將裝著【書】箱子打開,“【書】,你知道要做什麽。”

【書】搖了搖身子,如果祂有實體的話一定在惡狠狠地翻白眼。

這個討厭的人類!也不知道他怎麽知道高維世界的秘密,搞得祂不得不受製於人,還得幫他一起回溯時間來挽救一個必死之人!現在好了,世界都快崩塌了……

所以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去到其他世界,接近主要角色去刷存在感,來增加淺羽澈自身在本源世界的權重,逆轉織田作之助的必死結局,並且修補世界。

“事情都安排好了。”淺羽澈最後深深的望了一眼織田作所在的方向,在桌麵放下一封信,“走吧。”

修長的身影漸漸從月光中消失,沒入了深沉的黑夜。

作者有話要說:

淺羽澈:你騙人!【貓貓委屈.jpg】

織田作:【順毛】

淺羽澈:呼嚕呼嚕【舒服得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