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劉芸便走了,來的時候無聲無息,走的時候笑意妖嬈,那黑色的影與血紅的酒形成了這個酒會最孤涼的畫麵。

楚天回頭看了她一眼,忽的有些沉默,這便是莫繪先所描述的廢物之說嗎?

沒有修煉之姿,就注定會被家族所拋棄,當不需要你時可以給你常人難以企及的榮華富貴,可當需要你時,便可以不帶任何猶豫的將之推向深淵。

甚至,提出這個想法,讓劉芸來招攬楚天的,或許,正是劉家家主,劉芸的親生父親!

這還真是有些諷刺啊!

當酒會進行到中間的時候,這場迎風宴的主人終於登場了,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目視大門方向,人群自動分開讓出一條道路,以示他們最尊崇的敬意。

不久後大門那裏出現了一個老人,他並沒有身著授勳的製服,反而隻是如一個普通老爺子一般穿著淡灰色長袍,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那雙眸子,並沒有老年人的渾濁,而是無比的清明,當然,若是認真觀看的話,還可以從中看出一抹堅毅與冷冽的味道。

那是數十年軍旅生涯的體現,醒掌天下權之後的淡然,楚天一眼望去,在天門望氣術之下可以很輕易的就看出那個老人並不含一絲修為,但顯示出的氣象,卻即便比煉氣九重天都更為宏大!

這讓楚天有些震動,他還是第一次在普通凡人身上看到如此驚人的氣象的呢。

忽然,那位老人好似感受到了什麽一般,朝他這裏看來了一眼,楚天心頭一震,竟有種小孩子做錯事的羞愧感。

但那位首長也隻是爺爺垂詢孫子的愛憐目光罷了,隻一眼而過,並沒有深究。隨後酒會重新熱鬧起來,首長和青峰市的一些高層人員談笑,言笑晏晏,氣氛和諧無比。

可就在此時,人群中卻忽然響起一聲尖銳聲音,楊國森從人群之外走出來,老眼瞪向楚天,臉色氣的鐵青,好似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右手顫抖的指著楚天的方向,震怒道:“你,你……你這個害群之馬,怎麽有臉來這裏?”

這一句叫聲讓酒會再度變得寂靜起來,甚至就連古首長和青峰市的幾位高層都皺眉看向了他這裏。

楊國森此時才好似反應過來一般,連忙看向古首長道歉說道:“教……教官,國森失態了。”

“嗯。”古首長點頭,忽然說道:“三十四年前,華東軍區的楊國森?”

楊國森臉上一喜,鐵青的臉色瞬間就紅潤了起來,抬頭挺胸之間頗有些傲然之味。

他忽然朝古首長敬了個正式軍禮,說道:“學生楊國森,向教官報道!”

但認完親之後,他的臉色就再度陰沉了起來,冷眼看向楚天,跟古首長解釋說道:“教官,非國森不自持,實在是這個名叫楚天的年輕人太過份了,簡直是喪盡天良,根本就不配當我華夏公民!”

“他本是青峰大學的在讀學生,可卻憑借強大武力欺壓同學,甚至還殘忍的生生打斷同學的一隻手。當然,若隻是這樣也就罷了,更過

分的是,他在麵對師長教誨的時候還不知悔改,將他之師長的手也一並給打斷,更甚還恐嚇那位師長,威脅家人!”

“如此狂妄不馴之輩,當為我青峰之恥辱,他怎還有臉出現在您老麵前啊?”

楊國森說的那叫一個情深意切義正言辭,甚至說到最後都快掉眼淚了,可實則他的心頭卻十分竊喜,因為他深知他這位老首長的秉性,要隻是同學打架,就算是殺人都不會放在眼裏,可,若不尊師重道,那就是天大的死罪,誰來了也不行。

因為,在部隊裏,最重要的就是紀律,隻有服從服從再服從,楚天敢打老師,那就絕對是觸犯了古首長的逆鱗!

一旁聽著楊國森控訴楚天的青峰高層,有些色變了,有資格出席這場酒會的大半都去過奇石閣的那場拍賣會,所以他們雖然與楚天不熟,但對楚天的印象,卻絕對極好。

所以他們知道楊國森這幾句話的重要性,說不定還真能把楚天的大好前程都斷送了。

有心想替楚天解釋一兩句,可最後卻又無奈的噤聲,因為在首長級人物麵前,他們這一市高層,遠遠不夠看。

楚天聽到楊國森如此天花亂墜的扯蛋,不禁有些訝然,鄭重的打量了一眼他那張老臉,結果發現,還是和普通人一樣的啊,可,為何那麽厚呢?

但也不準備解釋了,他一向奉行的是堂堂正正的正道,對任何的陰謀詭計都十分不屑,信他的自然信,不信他的說翻天都不會信。

本來還對這位首長抱有一分敬意,可現在看來卻沒啥感覺了,如果真的隻聽楊國森這一麵之詞就要將他定罪的話,那有什麽資格讓他去敬重?

看到楊國森還想說什麽,他不禁嗤笑一聲,搖頭歎息問道:“不知道您老的老子,還在不在世?”

楊國森一愣,不知道楚天這句話什麽意思,可他後頭的楊林,卻忽然一動,想到了楚天斷他手時的場景。

臉色驀地變得駭然了,連忙跑到楊國森身前想為他老父親護駕,可再快又怎能快過楚天的速度?

當即,這個死寂的酒會大堂,就突兀響起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之聲,隨後,又變的更加死寂了。

眾人看著斷掉楊國森手,可卻好似沒事人一樣回到原地繼續品酒的楚天,額頭不禁冒出一滴冷汗,眼眸之中,有些駭然了。

如此狠辣,如此果決,可卻又如此從容,這,讓即便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他們,都不禁有了一分心驚肉跳之感。

楚天輕笑,看著滿鬢雙白,可卻抱著右手在地上打滾好似無限悲慘的楊國森,眼中滿是不屑。

老人,他是尊重的。

可前提是,對方值得他尊重!

他淡淡說道:“看來你老子已經不在了,所以我應該不需要再去斷你老子的手了。”

這句話說出來,楚天都感覺有些古怪了,可沒轍,當初斷楊偉手時,楊偉說知不知道他老子是誰,然後斷楊林手時,楊林也說知不知道他老子是誰?

現在他還真怕

這個楊國森也爆出這麽一句呢,否則,他還真不好再去斷人家老子的手。

“你,你,你——”楊國森大叫,瞪著楚天的眼眸滿是恨意,額頭青筋暴跳,若說剛剛他是在做戲,隻為了襯托自己的淒慘,此時,他就真的是淒慘了,心頭升起了不殺楚天他誓不為人的念頭。

楊林在旁邊臉色雪白,手足無措的想安撫他,他表示他不久前也是有著這個念想的,可此時……他看著此情此景,再感受著楚天的無法無天,怎敢還有半分想法啊?

甚至,他連和楚天對視都不敢了。

“教官,這賊子凶戾不堪,已經無可救藥了,還請教官為學生做主啊!”忽然,楊國森看向古首長,聲淚涕下的說道。

圍觀者不禁歎息,看著楚天的目光有些憐憫,剛剛那斷楊國森的手的一幕雖然的確大快人心,可,還是有些嫩了,因一時暢快而盡毀前程,實在是不智啊。

可他們怎知楚天的鴻鵠之誌,老是擔驚受怕顧這顧那,那一輩子就隻是這樣了,真正的雄鷹是要在逆風中飛翔的,誓要長成蒼天巨樹的樹苗或許不能有傲性,但卻絕對不能沒有傲骨!

他一眼直望視線盡頭的那個老人雙眸,等待著他的判斷。

刻意隱藏在人群後方,看起來已經無甚異樣的莫少雲冷笑,連他都不敢在古首長麵前放肆,那個楚天,這是在找死!

與劉芸並立的劉辰眼神也有些玩味了,端起酒杯想和他妹妹碰上一杯,說道:“看來他已經沒有值得我們招攬的價值了。”

可劉芸,卻根本就沒有理他,隻是一直看著楚天的側身,眼眸冷漠如冰,一如既往的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麽。

“當眾就敢行凶,簡直不配稱之為學生!”楊國森朝著楚天怒吼,雖然他被楚天捏斷一隻手,可他此時心中是有些興奮的,因為斷掉的手還能治好,可楚天的前路,他已經可以預料的斷絕了。

甚至在這麽嚴重的場合行凶,活不活的下來都不一定呢!

然後,在他的三分淒慘七分興奮中,古首長看向了他,楊國森激動,呼吸都不禁有一分凝滯了,知道他的教官要替他做主了。

楚天眼中失望越來越深,轉身,準備離去。

可就在此時,那位老人忽然說道:“若我沒有記錯的話,被楚天打斷手的學生,是你的孫子吧?”

楚天一愣,楊國森一顫,喉嚨一動剛想解釋。

然後古首長又說話了:“被楚天打斷手的師長,應該是你的兒子吧?”

楚天輕笑,重新轉過身子,看向那位首長,不壞不壞,真心不壞啊。

楊國森臉色漲的通紅,可卻是不甘心,還想說什麽。

然後,那位老人繼續說話了,清明如一潭幽水,或許又如一柄刀鋒的老眼,直透楊國森的內心,說道。

“你,覺得你夠資格當我的學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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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