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浩大的虛無之地,楚天抬頭仰望,從來沒有一刻覺得自己是這般的渺小,他所仰仗的一切修為、法力、肉身力量、神通秘術,在這個世界都好似無用了般,變得一切空白。

甚至他連最基本的“立身”都無法保持,無法控製自己的身形,若沒有蠻龍大帝和血逆在,他隻能隨風逐流。

但這還不是最令他震驚的,楚天看著天空中那個巨大的豁口,一道淅瀝的血河從中流出,好似瀑布一般落入大地,濺起滔天波瀾。

那是,一道景致麽?

亦或是真的血液?可若如果是真的血液,又是誰在流血?

還流了三十三萬年都不停休,諸天萬界誰又能活的三十三萬年之久?

“血魄前輩戰力驚天下,功績蓋古今,不愧是三十三萬年前獨霸妖界的最強人物,我不如也。”

魁梧的蠻龍大帝在那道從天而降的血河麵前也顯得無比的渺小,他輕歎道。

血逆搖頭,沉默道:“但他終歸是敗了,遇上了最巔峰時代的龍蛇大帝,不知道是他的幸運,還是不幸?”

蠻龍大帝偏頭看他一眼,他和血逆雖然算的上妖界的無上人物,甚至放眼諸天萬界也絕不算弱者,但離力壓一個時代的存在還是有些距離的。

他輕笑道:“我想是幸運的,沒有一個無敵者不想有對手,三十萬年的龍蛇大帝、八萬年前的生死大帝、二十四萬年前的神象大帝,世人隻看到他們的輝煌,但卻看不到他們望遍諸世也找不到一個道友的落寞。貴族的血魄前輩能敗,實在是再幸運不過的幸事。”

血逆苦笑:“話雖如此,但還是有些不甘啊,一個時代終究會有一個主角,除了那個主角外所有的存在皆是綠葉,最強的無敵者在渴求對手的同時,又怎會甘於做那片綠葉?”

蠻龍大帝靜默,良久之後他搖頭說道:“但終究,是需要有人去做那片綠葉的。”

隨後他們來到天傷亭,天傷亭的確是一個亭,但卻是孤懸在半空中的亭,亭下有一十丈高的倒錐形山體,天傷亭便是建立在山體之上。

主次落座,楚天則是立於蠻龍大帝身後,山外有清風吹來,沒有一絲血腥氣,反而有一縷堪比天品元氣的神聖感氣息。

這是血鳳皇族最深處的地帶,楚天本來以為血鳳皇族生活的血色世界是刻意建造出來的,但此時一觀,卻並非如此,天空的血色、大地的血色、甚至一切花草樹木的血色,看來都源於此了。

蒼天的血!

他突然朝那道瀑布那方的天地看去,這邊是血鳳皇族,可那邊的天際,他也看不到盡頭,那是哪裏?

“天傷亭,貴族最神聖的地域,也是待客的最隆重之所,當初也就是薑水大帝來過一次,我雖數次來你血鳳皇族,但也是第一次來這裏。如此鄭重,倒是多謝了。”亭內有石桌,桌上有三兩小菜與美酒,蠻龍大帝嗬嗬笑道,來到這裏之後他也正式了許多,不再打趣血逆。

血逆微笑,蠻龍大帝不再賣老,他反倒賣起小年輕來了,道:“畢竟是師尊大人來訪,不鄭重怎能行?”

蠻龍大帝鬱悶,吹胡子瞪眼,要真當他是師尊以前怎麽不帶他來?

“知道這裏為什麽叫天傷亭嗎?”血凰也

跟著來了,天傷亭隻是一個待客之地而已,蠻龍大帝和血逆隻是感慨了兩句就不再多說了,他們在談論道法,在談論妖界大勢,甚至談論虛空萬界的大勢,血凰看出楚天的疑惑,偷偷的傳音,狡黠說道。

楚天瞪她一眼,沒有回答,以他們現在的實力,即便使用神識傳音也絕瞞不過蠻龍大帝和血逆的。

血凰嘻嘻一笑,渾然不在意,繼續說道:“想聽我就告訴你,不想聽可以屏蔽我啊。”

楚天眼觀鼻鼻觀心,隻是安靜聆聽蠻龍大帝和血逆的論道,好似已經屏蔽了她一般。

血凰冷哼,真是個不解風情的家夥,要不是為了那個東西,她才不會搭理他呢。

“天傷亭,顧名思義,天的傷口。你應該知道兩百萬年前這個世界並非是這樣的吧?那時候的修煉體係和現在的也決然不同,洪荒巨獸崇尚的是最為狂野的力量,而我們現在的修煉體係是先輩前賢根據洪荒巨獸的力量體係創造的,更為適合萬族。”

但終究是無聊,所以她也就無所謂了,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楚天說起來:“但最開始的境界不是這樣的,一開始隻有煉氣境,混元境和抱丹境,而後經過了漫長歲月之後才逐漸有的靈仙境、仙王境、仙聖境,而後又經過了幾十萬年的時光,大概在一百五十萬年前的時候,有無上存在打破桎梏,成為了仙帝,甚至大帝。”

“仙帝和大帝看似是兩個境界,實則隻是一個境界,隻是對實力強與弱的分稱而已,實則都隻是帝境罷了。但自一百五十萬年前有了帝境之後,這一百五十萬年間道法神通雖然一代更比一代強,可終究沒能有著突破性的盡展。”

“可世間真的就隻有這七個境界嗎,最後的境界,最強大的人物,真的隻是帝級嗎,大帝盡頭,就真的沒有路了嗎?答案,顯然不是的。”

血凰看到楚天神色微動,眨眼狡黠的笑,她就知道這個家夥不會舍得屏蔽她的,突然閉口不言,不給楚天說了。

楚天錯愕,不由朝她看來,說到一半不說,不帶這麽吊人胃口的啊?

血凰神色意動,有了分莫名的得意,傳音道:“怎麽樣,想知道吧?不跟你說了,誰叫你剛才不理我的,不過你求我啊,求我說不定我就會大發慈悲的繼續告訴你哦。”

楚天臉黑,不搭理她。

血凰氣的咬牙,這個混蛋,難道就真的這麽不待見她嗎,連句話都懶得多說的。

至於對坐論道的血逆跟蠻龍大帝則是神色頗有古怪,這兩個家夥之間,絕對有事情啊!

“哼,不說就不說,誰理你啊?”

血凰冷笑,真的有些生氣了,本來再見楚天她還有分莫名的開心的,可是這個家夥,真的讓她失望了。

但最後她卻是無奈了,這個家夥真的是跟個木頭似的,說什麽都不帶搭理的。

她說道:“大帝盡頭,當然還有道路,古往今來所有驚才絕豔的大帝都在追尋那條道路,這條道路被稱作踏天之路,第八個境界也被稱作‘天’境!”

“首次提出天境,第一個闖踏天之路的是,百萬年前仙界東部,百帝崖的創始者,三千大帝,也被稱作一代道尊!”

楚天肅然,道尊,大道至尊,對萬道的研究達到了極致的存

在!

能夠在百帝崖留下三千道山,對三千大道都有著非凡領悟,三千大帝,倒的確不負作道尊之名!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血逆道友,你比我更為年輕,你的道路更加寬廣,你會比我走的更遠的。”

這個虛無的世界沒有時間的概念,連天都被捅出一個巨大的洞,連蒼穹都在流血,怎會有日月的分明?

當杯酒漸冷之後,蠻龍大帝感慨,這一聲道友,算是認可了血逆的實力。

他也曾年少,他也曾是“新人”,可他是人族最為強盛的存在,他的一舉一動皆要為人族的存亡而思量,所以他走不了那麽遠了,事實上在七千年前他的道路就已經斷了。

但血逆不同,背靠一個無上皇族的他,有著足夠的底蘊以及時間去攀登大道最絕巔!

血逆沉默,朝蠻龍大帝深深一禮,這一禮不僅是弟子對師尊的敬禮,同樣也是對一個為種族竭盡心力的一個前輩的敬佩。

這個世界有些東西、有些人,無關種族、無關立場、無關利益,終究是值得去敬畏的,每一個人也當保有這樣的敬畏。

“江山代有才人出,但我已不再是新人了,未來,是屬於下一輩的。”血逆看了楚天一眼,輕歎道。

蠻龍大帝也看了血逆身後的血凰一眼,嘴唇微動好似想說些什麽,但終究什麽都沒說,隻是開懷大笑的離去。

剛剛他跟血逆談古今,論過往,談妖界大勢、談虛空萬界的大勢、談妖界萬族的大勢,可卻偏偏沒有談人族與血鳳皇族的大勢。

因為他們都知道,人族,是沒有大勢的,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每一代的人族都是在夾縫中生存,都是靠上蒼的眷顧,看能否等來一個當的起大任的人物。

而血鳳是皇族,皇族有著皇族的底蘊,縱使一代沒有人才,甚至三代都平平無奇,也無關緊要。

所以一個人是沒有資格去跟一頭血鳳談大勢的!

血逆看著蠻龍大帝遠去的身影,頗有沉默,若論感情,他是願意跟人族再訂四萬年的盟約的,但他是一位族長,所以他不能如此任性。

“凰兒,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血逆索然問道。

血凰瞄了一眼蠻龍大帝身後的楚天,無所謂道:“看咯,百年而已,不會太久的。”

血逆點頭,頗為讚賞,雖然血凰向來任性,可她的聰慧機敏卻是無人能比,故而才是他最寵愛的女兒。血鳳皇族每一頭血鳳都認為血浮屠是下任族長的最好選擇,但殊不知的是,他心頭最優秀的人選是血凰。

這出於父女親情,同樣也出於種族大義!

無聲無息之間,這個蒼穹流血隻剩一座空中亭閣的虛無世界,血逆身旁,突然出現了一頭三寸大小的血鳳。

這頭血鳳同樣看著蠻龍大帝與楚天離去的方向,血色的翅膀輕輕扇動,帶起一縷波瀾的風,如同晶玉,美輪美奐,它眼眸閃動,不知在想些什麽。

血逆忽然看向血凰,道:“有沒有興趣跟你的小師叔去遊曆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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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