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六章
“這個……這倒也不妨，不過既然已經到了你這托托海，我也就暫時先不回去了，你還是趕緊遣人去尋你家殿下，讓他早日趕回托托海，隨我一同前去拜見可汗才好。”吐頓暗暗一翻白眼，回去？自己可是奉了可汗之命前來把有背叛可汗嫌疑的吐昆還有契合大當戶給帶走的。
自己任務還沒完成，回去的話，不挨莫離可汗的鞭子才怪。不管怎麽樣，讓克魯旦趕緊把人給找出來才是正經的。
克魯旦呆了半天，待派人將吐頓和其麾下的禁衛騎兵找地方安頓下來之後，克魯旦越想越不對頭，主要是這一次來的特使級別，還有護衛騎兵規模都實在是太讓人覺得奇怪了點。
回到了大帳之內想了半天者沒能想出什麽頭緒的克魯旦也懶得再考慮，直接找來了心腹手下低聲叮囑了一番之後，很快便有十餘騎馳出了托托海之後，徑直向南狂奔而去。
吐昆，正安坐在昔日曹胡兒府邸的暖閣之中，與外麵那開始顯得凜冽的深秋夜風相比，暖閣之內，因為燒著地龍，再加上密閉環境好，所以整個屋子裏邊都顯得暖洋洋的，讓人一點也感覺不到深秋夜晚的寒涼。
“這姓曹的雜胡，倒真是挺會享受的，單單是這間暖閣，咱們草原之上，就算是我父汗的王庭也沒有。”吐昆滋了一口奶茶，站起了身來，在這間寬敞的暖閣之後活動起來，地板暖烘烘的，哪怕就算是赤腳在上麵行走，怕也不會覺得寒涼。
這讓吐昆在羨慕中原工匠的心思精巧之餘，也不由得對於姓曹的區區一位雜胡將軍，就能夠有這麽好的享受而有些憤憤。
“殿下，這些日子，河套三郡的百姓，可是已經走了不少了，咱們若是再不控製控製，怕是用不了多久，這三郡，可就變成三坐空城了……”契合老當戶看著手下呈來的羊皮公文，打量了幾眼之後，頭疼地揉著眉心，朝著那負著手在暖閣裏邊溜躂的吐昆進言道。
“那些漢家的百姓，就這麽害怕咱們契胡人？”吐昆有些錯愕地扭過了頭來朝著契合老當戶道。
“在那些漢人的眼裏邊，咱們可是契胡蠻子，而在咱們契胡人的眼裏邊，這些漢人，也不過就是一群南蠻而已，再加上咱們契胡與大唐之間幾乎每年都必定會發生衝突，所以這些漢家的百姓又豈又不害怕我契胡勇士之理？”
吐昆想了想之後，不得不點了點頭。“是啊，我契胡與大唐之間常年的戰亂，那些漢家百姓，也不過是因為僻禍趨福的本性，生恐咱們這些托托海的契胡人會對他們燒殺掠劫，所以才會偷偷的逃走。”
“可是陛下，咱們難道真的不去阻止嗎？”契合老當戶頭疼地道。吐昆拿下了這河套三郡之後，就嚴令托托海的契胡勇士們不得擾民，不得洗劫河套三郡的百姓，因為吐昆想要的可不僅僅隻是三座殘破的空城，而是希望把這裏當成第二個托托海。
可問題在於，契胡人的野蠻性情，再加上那些契胡騎兵們每每作戰之後，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燒殺搶劫，以此來宣泄也好，發泄也罷，總之這已經成為了契胡勇士們戰後最喜歡的慶祝活動。
可是隨著吐昆的嚴令下來，這讓那些原本以為又可以大幹一場的契胡蠻子們頓時有些懵*了，或者說大夥都不情願。但是，吐昆殿下的意誌，他們又不敢違背。
嗯，明麵上，所有人都繼續對吐昆的嚴令俯首貼耳，可是私底下，該腫麽做，還怎麽做，但問題在於，大家夥都要低調，不要讓上峰知道，比如說過去的慶祝活動是燒殺搶劫，那麽現在，燒和殺就算了，嗯，搶一搶，劫一劫還是可以有的，隻要你們能不鬧不人命，鬧出火災啥的，上麵自然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至於吐昆自己，終究是隻是一位親王殿下，自以為自己的命令，下級就會毫無保留的貫徹執行。根本就沒有想到那些大臣們都努力地在他跟前扮演恭順賢良，實則私底下繼續偷Ｊ摸狗。
契合老當戶是明白人，可越是明白人，越知道那些契胡勇士的需要與渴望，所以，對於真實的現狀，他實在是沒辦法說太多，隻能裝聾作啞，省得讓吐昆與大臣們之間出現衝突與爭執，那可就不好了。
畢竟托托海這邊的契胡眾原本就是仇敵同慨的被發配眾，大家齊心協力才有了今天的局麵和成績，而自己兒……呸呸呸，而親王殿下讀漢人的書讀得有些多了，有時候吧，總會像那些漢人一般的過於嘰嘰歪歪，不太爽快。
而這些契胡手下呢，又是一水的性格十分傳統而又暴燥的契胡人，所以，擔心出現這樣的情況，契合大當戶隻能盡量地去作和事佬，努力讓雙邊關係長遠而又親善。
那些家夥們也不太地道，搶人的錢財也就算了，還順把把那些漢人家的女人給劫了個色，臥槽，那些漢人的女子向來又重視貞Ｃ觀念，被劫了色還不得要死要活的，雖然之前已經嚴加警告過，但是這樣的事情仍舊是時有發生。
於是，越來越多原本懷著揣揣不安的心理留下的那些漢人百姓們都開始悄悄地轉移，對於那些契胡人而言，這些漢人是去是留，他們實在是沒有太多的興趣理會，但是契合老當戶卻比較擔心吐昆的想法，所以現在不得不硬著頭皮提醒道。
吐昆撫著頷下短須考慮了一番之後，搖了搖頭。“罷了，無所謂，那些漢人百姓願意留就留下，若是不願意留下，咱們也不用強留，強留下來若是起了什麽衝突反而不美……”
契合老當戶點了點頭，一副深以為然的模樣笑道。“這倒也是，這些漢人都離開的話其實更好，咱們契胡人也正好可以嚐試一下漢人的定居方式，反正河套三郡水草豐美，這一帶足夠咱們留下幾個大部落在這一帶放牧的……”
就在兩人一邊聊著公務一邊喝茶的功夫，就看到阿爾木一臉焦急的模樣匆匆地趕來，步入了暖閣之後，朝著吐昆殿下深施了一禮。“殿下，可汗派來了特使，讓您回金帳王庭一趟。”
“這個時候？”吐昆也同樣有些愕然。“那特使在哪？”
“特使被克魯旦留在了托托海，而且這一次可汗派來的不是一般的特使，而是金帳的右大都尉吐頓大人，而且隨同其一起來的護衛乃是五百金帳禁衛……”隨著阿爾木的話，吐昆與契合老當戶都不由得心中一凜，臉色微變。
“莫非父汗他已經知道了咱們與曹胡兒結盟之事了不成？”吐昆有些愕然地扭過了頭來朝著契合老當戶問道。臥槽，這麽快就暴露了嗎？莫非父汗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小算盤不成。
契合老當戶皺起了眉頭，從阿爾木手中接過了一封羊皮書信，仔細地看了幾眼之後，一雙邪惡的三角眼眯了起來，喃喃地低語道：“不對勁……”
“左大都尉吐頓此人乃是陛下心腹之中的心腹，陛下居然派他親自出馬，怎麽可能僅僅隻是為了出兵南下攻打雲州之事？再說了，攻打雲州之事，與我托托海又能有何關係？”
契合老當戶沉著臉，把那份克魯旦寫就的羊皮書信遞給了吐昆殿下之後，自顧自地在暖閣之中緩緩踱步，一麵自言自語道。“若是陛下想要我托托海參與攻伐雲州之事，早就該跟殿下您打招呼才對，如今，距離冬天，已經很近了，我托托海現在就算是整兵出發，怎麽也得花上半個月的功夫，再等花上好幾日的功夫趕到了金帳王庭，怕是第一場雪都快要開始下了……”
“老當戶，依你之見，我父汗召我回去，難道是為了其他事情，可若如此，那吐頓又為何如此告訴克魯旦？還說是陛下吩咐的……”吐昆皺起了眉頭，實在是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是腫麽一回事。
緩緩地踱步良久，契合老當戶這才停下了腳步，可是表情仍舊顯得十分地凝重。“殿下，老臣有些擔心……若是陛下是為了其他不可與人言之事，而詔殿下您與老臣去金帳王庭的話，這件不可與人言之事，怕是不會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