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七章

最終，莫離可汗示意禁衛送這二位道長回營帳休息之後，臉色再一次陰沉了下來，而被莫離可汗派過來陪客的幾位心腹重臣每一個人的臉色都顯得十分地難看，怎麽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莫離可汗掃了一眼在場的諸位臣工，清了清嗓子之後這才輕聲地問道。“諸位以為如何？”

“陛下，這個，臣等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說，但是似乎又覺得此事是不是太過蹊蹺了？照理來說，以二王子殿下的身份之珍貴，根本就不需要做這些才是，為何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實在是讓老臣想不明白。”

“但是誰又能說得清楚呢？諸位莫要忘記了我契一百五十年前所發生的事情……”某位大臣跳了出來，舉了一個遙遠的例子，或許是這個例子很適合於當下，那位之前還置疑此事真實性的老大臣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能發出聲音。

是的，一百五十年前，一位英勇的遜尼可汗成為了契胡的統治者，那樣時候的契胡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條，而且這位遜尼可汗有好幾位優秀的兒子，每一位兒子都是契胡人心目中的勇士。

而在遜尼可汗六十大壽的那一年，他去到了自己小兒子合力契的地盤上，結果，第二天夜晚，遜尼可汗暴死。而合力契聲稱其父是飲酒過多而死。

但是最終，有逃出來的遜尼可汗的護衛告訴了遜尼可汗的長子，遜尼可汗是被小兒子親後拿刀捅死的，因為，他想要成為遜尼可汗的繼承人，卻被喝多了的遜尼可汗痛罵了一頓，結果殺心頓起的合力契就在當掏出了腰刀，直接把自己親愛的老爹給剁了。

這樣類似的事情，在契胡草原之上，雖然發生得不多，但卻也不少，至少相比起中原而言，不論是契胡，又或者是更早成為這片土地主人的匈奴、突厥，都同樣發生過類似的事件。

聽著臣子們的爭論，莫離可汗猶如渾身脫力地般軟綿綿地靠在椅背上，已經確信，自己的二兒子肯定有什麽東西在瞞著自己的莫離可汗實在是非常的失望。

“拉罕，我的兒子，你覺得，這件事情，我應不應該告訴你們的母親？”莫離可汗的目光落在了拉罕的身上，沉吟良久這才說道。

拉罕的眼角跳個不停，猶豫了半晌，拉罕搖了搖頭。“父汗，要不，您先喚我二哥回來，好好的問一問他，畢竟他也是您的親生兒子，更是我的二哥……”

“你很好，很好，父汗沒有看錯你……隻不過你那位二哥，嗬嗬……他會回來嗎？”莫離可汗眯起了雙眼，臉上的情緒顯得異常複雜難明。

令自己這個父汗寢食難安的大敵李幼雯在托托海足足呆了半年的光景，而且自己的好兒子還跟大唐做貿易居然做得如此之大，自己這個父汗卻半點也不知情。

重要的是，之後吐昆對西域的鎮壓之戰，甚至還曾經讓自己覺得這個兒子又多長進了幾分，份外的替他高興來著，可結果呢？結果就是，他表麵上仍舊是那位文質彬彬的二兒子，而私底下，卻是在大力地發展著自己的實力。

這樣的好兒子，莫離可汗心裏邊實在是累覺不愛。

考慮了良久之後，莫離可汗坐直了身軀。“左賢王……替本汗派出一個信使，讓吐昆，還有契合當戶來金帳王庭一趟。對了，就以本汗準備出兵大唐之事為由，召他們過來商量就行，明白嗎？還有此事，切切不可外傳，不然休怪本汗。”

聽到了這番吩咐，那些金帳王庭之內的重臣們全都表情一肅，凜然聽命。而一直站在莫離可汗身後邊扮演乖巧孝順的拉罕聽到了這番話後，表情倒是沒有什麽變化，但是內心此刻已經歡快地飛起了幾隻美麗的鳥兒，如果飛翔在那春天的遼闊大草原之上歡歌鳴唱。

莫離可汗深深地歎息了一聲，目送著自己手下的心腹重臣們陸續離開了金帳，這才轉過了頭來，看向那正在給自己衝奶茶的兒子拉罕，眼中不禁閃過了一絲溫暖，還是自己的九兒子更貼心，過去雖說幹了一些愚蠢而又不著調的事情，但是，這不過是因為他太過年輕了的緣故。

隻可惜，當時的自己怎麽會那麽的粗心大意，沒有太過留意那位給自己治病的段少君，不然，若是自己知道那個年輕人居然有那麽厲害的手段與眼光謀略的話，怕是也會如同自己兒子一般，不會放任這等才俊離去。

“拉罕，不用忙了，來，陪我好好說說話吧，咱們父子，也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像今天這樣了……”端起了拉罕親手給自己衝好的奶茶，淺抿了一口，不錯，的確飲用起來口感十分地舒服，而且飲入了腹中之後，一種爽快感由然而生。

“父汗，兒臣給你捶捶背上，您身體現如今方才好些，不過眼下天氣越來越涼了，父汗您還是要多注意一些才是，兒臣這一次過來，除了給您帶來了這種口味極好的茶葉之外，另外還拿來了兒臣這段時間新獵到的幾張狐皮，留著給父汗您和母親……”

隨著拉罕的勸慰，莫離可汗那張疲憊而又陰沉的臉龐上，不禁又多了幾許的笑意與慈祥，父子之間的親情值正在急速的增加著。

漆黑的夜裏，距離雲州城數裏之外的左羽林衛大營寨門，巡門校尉正站在寨門旁邊的哨塔之上，眯起了眼打量著那漸行漸行的火光。看到了這個異常現象之後，巡門校尉當即派出了一伍騎兵，把寨門開了一條小縫，讓這一伍騎兵迎上前去查看。

並且讓所有守衛寨門的將士們都提高警覺，弓弩齊備。雖然這裏是雲州的中部，但是左羽林衛大營乃是重要的軍事基地，不得不謹慎處理任何突發出意外情況。

出了寨門的這一伍騎兵很快便與火光相遇在了一起，不過卻幾乎沒有任何的停留，合攏在一起之後，繼續朝著大營寨門飛奔而來。

“開門開門，趕緊的，我家公子的緊急軍情要稟報大將軍。”許正這貨隨同那一伍騎兵衝在了最前麵，扯起了大嗓門大聲地吼道。

“原來是段長史的手下，來人，打開寨門！”看清了許正的嘴臉之後，巡門校尉悻悻地翻了個白眼，大聲吆喝著士卒把寨門打開，而他自己也從哨塔之後溜躂了下來走到了寨門跟前。

“末將見過段長史，段長史您有什麽事情，明天過來不行嗎？這大半夜的……”巡門校尉從剛剛打開了一條縫的寨門鑽了出來，衝許正吆喝了一聲之後，目光轉落在了段長史的身上。

“你以為你願意大半夜的過來騷擾別人的休息嗎？還不就是因為事情太過緊急重要了，趕緊把門開開，另外趕緊派人去通知陛下，此事非陛下不能決斷，快去！”段少君也很是疲憊不堪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之後，表情嚴肅地朝著那名巡門校尉吩咐道。

聽到了這話，巡門校尉有再多的幽怨也隻能咽下去，趕緊催促著手下打開寨門一麵又派人趕緊趕往中軍大帳去通知李幼雯。畢竟段長史打擾的可不僅僅隻是自己一個人的休息，看樣子，真的又有什麽了不得的大事發生了，莫非是契胡人準備也竄下來跟咱左羽林衛幹仗了不成？

這位巡門校尉雖然位小職卑，但同樣也是一位熱血的好戰份子，血液裏充滿了好鬥的雄性荷爾蒙成份。

等段少君領著幾名貼身護衛趕到了中軍大帳中，已然看到了瞌睡咪西的李神打著個能夠看清後槽牙的哈欠迎了上來。“段公子，這大半夜的，到底有哪門子緊急軍情？”

“乾陽真人那邊傳來的消息，你覺得緊不緊急？”段少君瞪了一眼這貨，徑直鑽進了中軍大帳，便看到了李幼雯這位女皇陛下正睡眼惺忪地打著大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