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九章

看到這些王爺一個二個又一副被激怒的表情,鑒音無奈地搖了搖頭。“諸位殿下莫非忘了魏王李煌不成?”

“記他做什麽?不過就是一個仗著勇力的無謀之人罷了。”許王李達不屑地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道。

“那你們知道不知道,魏王殿下的死,其實並不是一個意外……”鑒音慢條斯理的話,卻像是在他們的內心都炸響了一個驚雷。

“不是意外?不是說老五是因為馬失前蹄才摔馬而亡的嗎。”李圭的臉色不由得一變,高聲喝道。

鑒音點了點頭,繼續不緊不慢地說道:“對,不過,他的馬鞍的勒帶上有兩處有明顯被切割過的痕跡,而且,殿下的其中一名馬伕,在當天就失蹤了,之後,被人發現死在了城外,而且是自縊而亡,隻不過,貧僧的六師弟親自去查驗之後,那人是先被人重傷之後,這才被勒死的……”

“……你是說,有人膽敢謀害親王?!”一票王爺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無比,心裏邊天雷滾滾不已,誰他娘的這麽大的膽子,居然敢謀害親王?

“諸位殿下想必還不清楚昭陽公主之事吧?”鑒音似乎覺得這樣的打擊對這些王爺們還不夠大,又拋出了一枚重磅炸彈。

當鑒音把李幼雯被趙林甫謀害,左羽林衛左將軍徐壽、還有曹胡兒以及柯爾契三名爪牙一齊動手欲置李幼雯於死地,最終,被段少君巧遇相救才得以脫出生天的事情娓娓道來之後。

聽得一票親王殿下呆若木雞,久久也沒能回過神來,好半晌,那位蜀王李圭這才驚魂未定地搖了搖頭,難以置信地道。“真是趙林甫那個狗賊?”

“除了他還能有誰?哼,我早就知道那趙林甫狼子野心,窺視我大唐權柄久矣,可惜父皇英明神武一輩子,到頭來卻對一個狼子野心之輩信任有加,反倒是對自己的兒子步步防備,若是父皇不如此,大唐又何致於到了今天這個地步……”許王李達一臉悲憤莫明地道。

“不錯,父皇若是現如今能夠清醒過來,想必也會為了他過去的所作所為後悔吧……”四皇子李歸不陰不陽地道,對於那位早早就把自己等一幹庶出親王給踢出京師的父皇,李歸可是沒有太多的好感。甚至可以說,對於這位自打生下來以後,怕是從其記事起到成年這段時間,跟自己這位父親所相處的時間都還不夠十二個時辰,每一次見麵,要麽就是考查學業,要麽就是中秋、元旦草草的家人吃頓便飯而已。

對於這樣一位對自己一向都漠不關心的父親,李歸也實在是沒有太多的情懷去悲傷,反倒更像是一個興災樂禍的旁觀者一般。

而其他那些王爺的表現也是各不相同,而所有的親王殿下,對於那位父皇的倒黴,有婉惜的,有憤恨的,有委屈的,也有興災樂禍的,還有惶恐不安的,可是,唯一沒有的,就是那種親情的悲傷。

冷眼旁觀這些王爺的眾生百態的鑒音不禁輕輕地搖了搖頭。看來,師尊還真是一點也沒有說錯,陛下雖然作為一位皇帝,還算是很成功的,可是他作為一位父親,卻十分的失敗。

隻需要看一看這些親王殿下的表現,就可以看得出來,至少鑒音也有些難以置信,自己的父皇出了那麽大的事情,而落在這些當兒子的眼中,他們更多的是在考慮自己的安危與未來,而對於自己父皇平安與否,居然沒有一個人提出疑問,足見天子作為一位父親到底有多失敗。

就像現在,蜀王李圭站出來之後又提出了一個問題,仍舊與其父皇無關,而隻是與其切身利益相關。“我家八弟和九弟呢,他們為何沒有被關在這裏?”

“這個問題,貧僧也不太清楚,還是等明日我師尊過來的時候,殿下您親自向他詢問為好。”鑒音隱蔽地翻了個白眼,果然不出所料,這些家夥就是典型的要死為什麽不大家一起死的心態。

鑒音也懶得再留下來跟這些親王們虛應事故,交待完了事情之後,便離開了這所院落,留下了一票親王殿下在那裏呆頭呆腦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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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叔父要過來,怕不光是為了來探望我們這些侄兒這麽簡單吧?”許王李達撫著頷下短須,一臉陰狠地道。“諸位,你們以為呢?”

錢塘王李構無所謂地翻了翻眼皮,站起了身來拂了拂衣襟上莫虛有的浮塵。“愛怎麽的就怎麽的,大不了,本王就去當個普通的百姓也無所謂,反正父皇的那個位置,再怎麽也落不到我的頭上。”

錢塘王李構這一起身,把那許王李達給氣的直接就跳了起來。“李構是你什麽意思?難道你就不是父皇的兒子嗎?”

“我是父皇的兒子沒錯,但是,父皇的那個位置,你會讓給我們嗎?”錢塘王李構翻了個白眼,扭過了頭來朝著李達說道。

李達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應答,是的,父皇的位置,他許王殿下可是垂涎久矣,若是真的有機會能夠坐上去,他豈會拱手讓人。

“你看,這不就結了,諸位兄台賢弟,本王就先走一步了。”錢塘王李構看到了自家三哥的模樣,自然也明白了他的答案是什麽,繼續邁步朝著廳外行去。

至於鹹陽王李歸也站起了身來朝著“想不到我癡長六弟七八歲,卻連這點也看不透,哈哈……六弟慢著,為兄和你一塊走吧,為兄我那裏還有一壇好酒,咱們哥倆今日不醉不休……”

而從到尾一直都顯得十分沉默的十皇子燕寧王李詢這個時候也站起了身來,朝著仍舊呆坐在前廳之內的許王李達與蜀王李圭一禮之後便離開了前廳。

剩下的,就是李達與李圭這二位嫡子。兩人的目光都望著彼此,不過目光裏邊可不是信任,反倒是濃濃的警惕與戒備。

相比起其他人而言,蜀王李圭對於李達的威脅性更大。李達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七弟呀,咱們哥倆是該好好的聊一聊才對。”

“我們能有什麽聊的?三哥你還是算了吧,你是你,我是我。大道朝天,咱們各走一邊的好……”

過去,五哥在的時候,自己就是專門躲在後邊替五哥出謀劃策的,正是因為經過了長時間與三哥的鬥爭,蜀王李圭可是很清楚自己這位三哥也不是什麽好鳥,自己可千萬不能上當才是。

看著蜀王李圭也拍屁股閃人,李達的表情陰沉了下來,狠狠的一巴掌擊在案幾之上,咬著牙根惡狠狠地低吼道。“簡直就是一幫自以為是的廢物……”

不過,哪怕是他有再多的憤怒,卻也無法讓那些過去跟他之間關係就從來沒有親善過的弟弟們改變態度,與他一起同甘共苦。

搖了搖頭,把這件鬱悶地事,扔在了腦後,許王李達開始沉思起來,叔父明天終於要露麵了,這位一直深藏不露的叔父到底是為了什麽原因,把自己等人都給弄到了這裏軟禁起來。

若是他要自己登基為天子,那麽最該幹的,就應該是在第一時間把自己等人給埋來才對,而不應該讓自己等人繼續這麽活著。

嗯,向來心狠手辣的許王李達是這麽換位思考的,如果說夢惑大師懂得他心通之類的仙俠技能的話,想必在了解了自己這位大侄內心的想法之後,第一個念頭就是應該把這位三侄子直接拉去埋了算球。

就這麽個思想陰暗的家夥,如果當了皇帝那還了得,所有的手段都這麽陰狠毒辣,哪有半點的王者之風。

第二天一大清早,諸位王爺們尚自在睡夢之中時,而夢惑方丈便已經來到了這座位於隱龍寺後山的隱蔽別院跟前。

看著這座別院,夢惑方丈的表情不禁有些唏噓,這還是當年,夢惑方丈憤而剃發出家為僧,隨著其師初至這江南隱龍寺後,那位心懷內疚的親兄長出資興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