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九章

“殿下,其實在貧道看來,段別駕的做法,雖然有些……怎麽說呢,看似有些冒失,可是對於現如今的局麵而言,的確是最好,也是最恰當的選擇。”看到李幼雯久久難以釋懷的模樣,梅道長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說道。

“相比起殿下你,你的那些叔叔們,實皆都沒有人君之相,要麽風評甚惡,要麽就是庸碌無為,更何況,段別駕說得很對……”

李紀雯倒真是沒有想到,就連梅道長也覺得段少君的做法很有道理。站在旁邊的繡娘更是腦袋點得飛快,仿佛不如此不足以表達她內心對於梅道長意見的認同,一副恨不得直接架起李幼雯將她往皇帝禦駕上送的架勢。

而且,從許香君的話語裏邊還透著了一個消息,段少君那邊已經接到了來自江南的消息,夢惑方丈,也就是自己皇爺爺的親兄弟已然默認了段少君這樣的做法。

“怎麽,殿下莫非怕世人的眼光不成?”看著表情顯得糾結的李幼雯,梅道長不禁冒出了這麽一句。

李幼雯黛眉一挑,兩柄猶如秀氣的柳葉刀一般的黛眉挑起。“世人看我如何,與我何幹?若是我在意俗人眼光,早就不當這左羽林衛大將軍,老老實實尋個人嫁了在家相夫教子得了。”這話說得極為幹脆利落,凜冽如刀。聽得那繡娘大點其頭,這話實在是太給力了。

“那殿下你還有什麽可猶豫的呢?”梅道長不禁麵現疑惑地道。

李幼雯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口,而臉上呈現出了幾分的扭捏與羞意,更多的卻是糾結與惆悵。任憑梅道長百般追問,李幼雯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著實是讓梅道長百思不得其解。

“你說,殿下她到底是什麽原因,會顯得這麽的猶豫?”無奈之下告辭出了中軍大帳準備要去醫務所珍治那些因為訓練而受傷的士卒的梅道長站在營帳外,不禁有些唏噓地道。

而將梅道長送出了營帳的繡娘終於忍不住了,壓低了聲音,小聲地在梅道長的耳邊暗暗嘀咕了幾句之後,這才轉身回到了中軍大帳。

而梅道長則是滿臉錯愕,愣了許久,呆呆地看向中軍大帳的方向,表情顯得有些哭笑不得,又有幾許的釋然,下過當她要提步走回中軍大帳之時,想了想,還是頓住了腳步,繼續朝著遠處走去。“罷了,年輕人的事,他們自己去想辦法解決,唉……情這一個字,不知道害煞多少癡男怨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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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聽說了嗎?昨天有人在雲州城南河岸邊抓到了隻烏龜,拿來燉湯喝,結果你們猜怎麽著……”某兵痞訓練之餘,嚼著草棍跟一票戰友吹牛道。

“難道那丫的當天晚上一夜連禦十女不成?”旁邊某人很是不屑地道,頓時惹來了眾人放聲狂笑。

“放屁!一夜連禦十女,除非你丫吃了大力金槍不倒丸……”

“都別鬧,你們猜怎麽著,那人在烏龜的背上,看到了幾個古字……當時就傻了眼了,因為那家夥不認識字啊,怎麽辦,就提著那隻烏龜進了城,找了城東頭那裏算卦的劉老神算,結果,劉老神算居然說,那上古先秦的文字……”

這句話頓時惹得那些笑歪了嘴的兵痞們的興奮。“上古先秦的文字?乖乖,上古先秦,距離咱們大唐,怕不得有好幾百年吧?”

“少他奶奶的胡說八道,爾等記住了,先秦至今,已經將近千年了……”某位自詡有文化的兵痞如此說道。

“哇……那豈不是說那隻烏龜活了近千年了?!”一幹人等皆盡嘩然不已。

“這有什麽,難道你們就沒聽說過一句老話嗎?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莫說一個千年,十個千年之後,咱們的骨頭都化灰了,那些烏龜照樣還能滋滋潤潤的活著。”

“喂喂喂,你們這些家夥都正經一點行不行,怎麽老歪樓,那個老孫你趕緊勁,那些上古先秦的文字到底寫了啥?”

“一共就八個字,據那劉老神算說,那八個字是麒麟現世,朱雀為皇……”最開始說話的那名兵痞比劃了一個八的手勢之後,緩緩將那八個字說了出來。

“啥意思?麒麟現世,朱雀為皇……不明白。”

“乖乖,不會是說咱們大唐要亂了吧?”

“少他娘的屁話,瞧你那點膽,大唐還有咱們,還有大將軍,亂得了嗎?”

“麒麟可是瑞獸,朱雀也是四象瑞獸,瑞獸現世,隻會是好事,亂個毛線!”某位兵痞也很是不屑地朝著那家夥白了一眼,洋洋長時間地顯擺起他的封建迷信言論。

“不錯,你們也不瞧瞧咱們左羽林衛的軍旗上繪的是什麽,朱雀!咱們左羽林衛又號稱什麽?朱雀衛,咱們難道能是壞人嗎?”某位左羽林衛兵痞一臉豪邁地道。

“那,那朱雀為皇,嘶……莫非是說咱們的大將軍?”某位細思極恐的兵痞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道。

這話直接讓那些閑得蛋疼或靠或躺的兵痞們精神大振,一個二個都在內心深處深深地臥了一大個槽。“話說,你們沒有聽說嗎?咱們的大唐皇帝,已經昏迷不醒了,而京師那邊早就亂成了鍋粥了,而咱們大將軍幾次想往京師援救,可是,那些各鎮兵馬,卻因為咱們大將軍隻是個女人而都不理不睬的,說什麽咱們大佬爺們,幹嘛聽你一個婦道人家的……”

“臥槽!哪個王八蛋敢這麽說?咱們大將軍是女人怎麽了,大唐又能有幾個男人能比咱們大將軍強的?”

“不錯,奶奶的,如今那位陛下生死不知,就算是咱們大將軍上位又怎麽了?咱們的大將軍可是當今天子嫡長子的女兒,照理來說,若是咱們大將軍的父親還活著的話,現在就是太子!”

“陛下的那些兒子裏邊,可就沒幾個好貨色,有誰能夠像咱們大將軍這般英雄善戰,關心將士的?切,照我說,咱們大將軍若真那什麽,老子第一個跳起來搖旗呐喊!”

這樣的聲音,悄然地在左羽林衛內此起彼伏,特別是在那些將軍們有意無意的縱容之下,就連那些正在整訓的州兵郡卒中亦是有這樣的聲音,或者說,認可李幼雯的聲音,早已經成為了雲州軍事力量的主流之聲。

而且一隻隻的烏龜負字現世,莫說是雲州,就算是雲州周邊的朔州、趙州、遼州等地,也皆出現了這樣的傳聞之聲,雖然流言傳出的時間極短,但是,卻一下子喧囂於塵上,倒真是讓數州的軍民都頗有發懵。

朔州節度使段重元眯起了眼睛,看著跟前擺著的那一隻怕是重量有十來斤,足有麵盆大小的烏龜,而龜背上麵的字跡清晰可見。旁邊,兒子段守儉恭敬地垂手而立。“這是兒子方才著下人從那名賣龜者的手中購得的。”

“沒有人知道吧?”負著手圍著烏龜轉悠的段重元頭也不抬地輕聲問道。

“父親放心,兒子著下人尋了一名本地人購得的,肯定不會有人知曉。”段守儉笑了笑自信地說道。

段重元微微頷首,又圍著那隻巨龜繞了圈之後,這才回到了位置坐下,想了想,沉聲喝道。“來人,把這隻龜給老夫放在後院池塘裏養著去,太老了,拿來吃著實有傷天和……”

看著兩名親兵將巨龜給抬了出去段守儉這才朝著段重元小聲地問道。“父親,這些東西,會不會是昭陽公主自己……”

“肯定不會是她,昭陽公主何等樣人,這樣的手段,著實不是她的作風,她亦不屑為之。”段重元搖了搖頭,輕描淡寫地道。

“可是眼下不光是朔州,聽聞趙州和遼州也有了這樣的傳聞,更別提昭陽公主執掌的雲州了。”段守儉有些疑惑地道。“而且有誰會有這麽大的膽子,如此明目張膽的給昭陽公主造勢?他們就不怕天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