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劉紳似笑非笑地打量著段少君,目光最終越過了段少君,落在了徐右軍的身上之後,目光微微一凝,這才慢條斯理地站起了身來,拂了拂身上莫虛有的灰燼,長施了一禮。“草民見過劉長史,段長史,哎呀,不對,是段別駕才對,還請段別駕恕老夫老眼昏花,這年紀一大,記性就不好……”

段少君笑眯眯地擺了擺手,走到了劉紳跟前,上下打量了兩眼對於自己的前來,一副不以為然的劉紳,嘿嘿一笑,毒舌輕擺。

“無妨,不過,劉老先生這話倒也挺實在,既然身體不好,記性也不好,那就該退位讓賢嘛,我相信劉老先生娶了那麽多房妻妾,肯定有一兒半女是合你心意的,讓他們出來主持劉家的產業,你老人家也才好安心瞑目,哦不,是安心含飴弄孫了才是……”

聽到安心瞑目這四個字,段大公子屁股後邊的許正和齊大這兩名親兵護衛直接就卟哧卟哧地笑了兩聲,還好,憋得及時,不然,也著實太過失禮了點。

段大公子渾沒有理會臉色瞬間黑得猶如鍋底一般的劉紳,一副嗔怪的表情轉過了頭來衝這兩個兵痞喝道。“你們是怎麽回事,都多大的人了,連嘴都管不好,要記住,本公子可是有身份的人,你們倆個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儀態才是,別老嬉皮笑臉的。”

“劉老先生莫要生氣,本官已經喝斥了他們,想來下次定然不會再犯了。那個進忠啊,還不快給劉長史看座,連點眼色也沒,劉兄快快有請……”段少君嘰歪兩句之後,笑眯眯地衝被段大公子的表現給驚得瞠目結舌的劉長史連拉帶揣的把這貨給弄到了主席上與自己同案而坐。

而劉長史哭笑不得又不情不願,最終無奈地坐下的場麵,被這裏的絕大多數商賈之士看在了眼中記在了心裏。果然,這位劉長史肯定是不情不願,說不定就是礙於情麵,才不得不站出來替這位段別駕站崗背書。

劉紳讓段少君那番話給氣得兩眼發直,若不是顧慮到自己可是奉了陳刺史之命,想要弄清楚跟前這個混蛋到底要玩弄什麽花招,這才強忍住怒意,悶哼了一聲坐了回去,而他身邊的那些商人也全都是一臉憤憤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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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瑪,這位姓段的也夠厚顏無恥的,而且還這麽的囂張跋扈,張嘴就惡語傷人。

看到這些家夥那一張張不忿的嘴臉,徐右軍默默地在心中為段大公子方才的本色表演點了個讚,這貨扮演的這個角色,讓人看著就覺得牙癢,恨不得暴揍他一頓方能一泄心頭怒火。

段大公子與徐右軍坐好之後,許進忠站了出來,清了清嗓子開聲說道:“今日奉東家之命,宴請諸位雲州同仁,今日大夥賣了許某麵子大駕光臨,許某實在是深感榮幸之至。”

“許掌櫃,我等來到了這裏,可不是來聽你吹牛扯蛋的,你邀我等前來,不是說有事商議嗎?到底是什麽事,怎麽個商議法,最好速速說來,大夥可沒功夫在這裏聽你磨磨嘰嘰的……”陳胖子陰著臉,冷言冷語地打斷了段少君的話說道。

“原來是陳掌櫃發話,既然如此,那許某也就長話短說。”許進忠掃了一眼陳胖子,目光最終落在段少君的身上,看到他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方才臉上公式化的笑容也漸漸地收了起來。

“第一,這大半年來,你們多次用強買強賣的手段,從我許氏商棧的手中,掠走了不少的財物和鋪麵。希望大家最好能夠盡早歸還,第二……”許進忠剛說完第一條。

就直接就人跳了起來,一名武孔有力的商人瞪圓了眼珠子,神色不善地打斷了許進忠之言。“許掌櫃你休得胡言,雲州商場,講究的就是一個公平買賣,做生意向來都是如此,你倒好,張嘴就是我們雲州商賈好像是一夥的,就你一個人潔身自好……”

“這位是誰?”段少君懶洋洋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而許進忠當即回身朝著段少君一禮之後答道。“此人姓馬名均,本是雲州本地人士,十三歲時,父親因為向契胡人販賣私鹽,而被官府捉拿,其父最後病死獄中,十五歲時,其母病亡,後其投靠了位於雲州東北**胡山的匪首範老九……”

這名叫馬均的壯實商人臉色從一開始的驚疑不定,到最後居然越來越慘白。“你,姓許的你他娘的少給老子胡說八道。再敢胡說馬爺我饒不了你!”

許進忠就像是沒聽到那貨的威脅一般將馬均的不少惡行一一述出,不論是黑吃黑,又或者是知道了某位遠道而來的商販想要進入草原,去尋找某某部落,這貨就會很熱心地去加入,然後,範老九收到了消息,自然跟他一起裏應外合,貨物全都抄幹淨,至於人,當然不可能留下活口……

別說是馬均的臉色變化,就連劉紳等說好要共進同退的雲州商賈,看向馬均的表情都紛紛色變。

馬均憤怒之下,跨過了案幾,朝著許進忠衝了過去,可才堪堪衝到了許進忠背後尚有數步之遙,就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一緊,然後整個人直接就倒飛出去,直接撞到了一根梁柱上,白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所有人都不由得一呆,這才看到,不知道什麽時候,場中,多了一位年紀青澀的少年,冷著臉,立於方才馬均所在的位置之上。

“我靠,小師傅這把子力氣太牛了。”許正咧著個嘴半天才合攏,不禁驚歎道。

“你又不是今天才見識到的,別忘記你在托托海的時候,跟小師傅比劃可沒少吃苦頭。”旁邊,好基友許青白眼一翻,一臉興災樂禍地道。

段少君可沒閑功夫理會這兩個兵痞親兵,仍舊擺出了一副囂張跋扈的模樣安然而坐。“小師兄,莫要傷了人命才是,段某雖然是個官,可好歹也是清廉自守,向來處事公正,就馬均這等賊子,該當拿下,交由有司處置,來人,看看那貨死了沒有,死了就算了,沒死記得綁去縣衙,交由本縣縣令處置。”

聽到了段少君這話,莫說是這些商賈之士,就算是徐右軍也忍不住臥了一大個槽。泥瑪這是什麽話,什麽叫死了就算了沒死綁去縣衙。

不過,徐右軍終究是段少君這一邊的,有再多的槽,自然也不好當麵吐出來。不過,那些商賈之士的臉色可就是越發地難看了。

“進忠,繼續說,本官倒想要看看,還有誰想要現在跳出來的?”段少君仍舊是一副囂張跋扈的模樣,衝那許進忠擺了擺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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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段別駕,你不過也就是一個別駕而已,你莫要忘記了,這裏是雲州,你的上官可是陳刺史,就算是陳刺史在我等跟前,也不會如此狂妄,你倒好,連自己的衙門都沒有,居然在這樣的場合擺出……”方才一直在扇風擦汗的陳胖子站起了身來,一臉陰沉地說道。

“你是誰?”段少君歪著腦袋,斜起了眼角打量著這個腰圍超過身高的死胖子,不陰不陽地道。

“某坐不改姓,站不更名,姓陳名倫。”死胖子一副很吊很牛叉模樣。而旁邊,自然會有人輕聲地說了一句。“陳胖子看樣子要出手了。”

“喲嗬,一個是陳刺史的堂侄,一個是陳刺史的下屬,這是準備要幹上一仗還是怎麽的?”也有跟陳胖子不和的人不陰不陽地說道。

“啪啪啪啪……”段大公子居然一臉欣喜地鼓起了掌來,直接把在場的人全都弄得莫明其妙,這位雲州別駕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線了吧?怎麽突然之間轉變了畫風,實在是讓人鬧不明白這貨在搞什麽鬼。

“怎麽?不知段別駕有何見教?”看到段少君那副模樣,陳胖子也有些錯愕,不過旋及就認定段少君是認出了自己的身份,斜挑起了眼角,傲然而立。

“想不到這位陳掌櫃形容詞用得這麽好,坐不改姓,站不更名,就你那身板,你那腰圍,你坐著跟站著,真的能有什麽區別嗎?”段大公子鼓完了掌,一臉認真地問道。

此言一出,直接讓當場多了十來條噴水或者噴酒的長須鯨,也多了七八個癆病晚期患者,而段少君屁股後邊蹲著的許正許青還有齊大這哥三直接就笑得趴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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