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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叫我什麽?”李幼雯瞪圓了杏眼,氣鼓鼓地撅起了朱唇。兩人雖然大眼瞪小眼,可是都極其有默契地把說話的聲音控製在隻有兩人才能聽得到的範圍之內。

若是有人在一旁看到,鐵定不會以為他們是在吵架爭論,倒像是小倆口在說著體已的悄悄話。

“女人啊,你難道不是女人嗎?而且你也方才說了,在這裏既然沒有外人,咱們就不要太見外。既然不見外,那麽咱們關係都那麽熟悉了……”段少君突然回過了神來,不由得臥了一大個槽,靠,情急之間居然不小心把內心對這位的稱謂直接表達了出來,不過,心念疾轉,段大公子的嘴皮子一彈動,立刻翻盤過來

“你,哼,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心存報複。”李幼雯氣呼呼地撅起了朱唇,仍舊瞪著眼眸瞪著這個家夥嗔道。

“報複?大姐你講理行不行,我報複你什麽了。”段大公子很是哭笑不得,自己在這裏解疙瘩都解出了一腦門的臭汗,這小娘皮居然說自己報複她,這都哪跟哪呀?

“那你幹嘛在率軍接應到了我之後,一直對著冷語冷語的,而且還黑著一張臉,就好像我欠了你銀錢似的。”李幼雯看到段少解老半天愣是對付不了自己左側腿甲上的一個繩結,幹脆抽出了腰間的短匕輕輕一挑,繩結一分為二,左腿的腿甲終於鬆開。

聽到了李幼雯的這番話,段少君伸手接住了那腿甲,握在手裏邊拈了拈那沉重的份量,擺到了一旁,看著跟前的李幼雯,認真地說道。“我真的很不認同你昨天那種自私的行為。第一,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你都是一位公主殿下,第二,你還是左羽林衛數萬將士的主心骨,你若有事,這數萬將士你又將他們置於何地?”

看到李幼雯張口欲辯,段少君豎起了一指手指頭示意李幼雯先別急著發言,而他則繼續說道。

“你若是真有了什麽意外,為了讓你能夠好好活著而死去的將士們,你準備怎麽向他們交待?”

這一句話,猶如一柄利刃,直接戳進了李幼雯的內心深處,仿佛又攪痛了那個才堪堪結痂的傷疤。讓李幼雯不由得臉色一白,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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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年前,為了一隻藍狐,讓自己身邊的親兵們幾乎全部葬送在那些假冒契胡人的敵人手上。

他們為了能夠讓自己能夠逃出生天,隻要負了傷,隻會更瘋狂地殺向敵人,希望能夠在臨死之前,多替自己攔住那些敵人一刻,讓自己與其他活下來的人,能夠離強大的敵人再遠一分。

段少君看到李幼雯臉色極其蒼白地呆坐在榻上,不言不語,深知道自己這話有些重了,可問題是,段少君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心軟,必須讓李幼雯明白,自己的位置越高,責任也就越大。

“你也許會覺得我的話很難聽,但是我希望你能夠在做任何一項決定之前,都好好的考慮一下,你身邊人們的感受……”

段少君看著那目光漸漸地恢複了些許靈活的李幼雯,暗鬆了口氣,繼續說道。“至少,能不冒失的時候,盡量不要太冒失,不要讓所有關心你安危的人為了你提心吊膽,坐立不安。”

李幼雯長長地吐了一口悶氣,衝段少君強撐一笑,滿臉歉疚。“我知道,這一次,我的確有些過份了,若不是我自己太過於自私,那數十名英勇的將士就不會陣亡……”

“其實也不能全怪你,每一個人都可以有愛好,但是至少愛好最好不以會危及到他人的安全為要。你喜歡狩獵並沒有錯,喜歡人少一些狩獵也沒問題……”看著一臉淒然的李幼雯,段少君不由得心中一疼,聲音也顯得溫和了許多,小聲地說道。

“隻不過,狩獵的位置需要注意一下,若是這一次你狩獵是在雲州之南,前方,在左羽林衛大這拱衛,難道那些契胡蠻子有膽子溜進來嗎?就算是真溜進來,人數也必然不會多,憑著殿下您的身手還有身邊精銳,收拾少數契胡雜魚根本不算個事……”

“可是南邊終究是我大唐百姓的地盤,若是為了狩獵,踩壞了百姓們的田地,那可就是罪過了

”李幼雯想都不想便搖了搖頭。

“……殿下能夠有如些仁心,還真是……你打獵,難道就非得在有田地的地方流竄嗎?比如那些山巒,裏邊我就不信沒有野獸。”

“有是有,可終究不如在草原之上自由馳騁來得痛快自在。”李幼雯不太好意思地垂下了頭,手指靈活地猶如穿花之蝶一般,很快便解開了另外一條腿上的腿甲。

段大公子咧了咧嘴,莫非這個女人是個草原控?唔……好奇怪的癖好。

不過,既然這個女人服軟,段少君自然也不好意思擺出一副要教訓對方的嘴臉,而是苦口婆心地給李幼雯獻計獻策道。“殿下其實想往北狩獵,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還請下次至少要帶上足夠的親衛,還要最好不要距離大營超過百裏,而且要多派偵騎探馬,如此一來,就算是真的遭遇敵情,至少也不會再出現之前的窘景……”

“好的,我知道了,下次出營狩獵,會帶上三,好吧,我會帶上五百中軍精銳,這總行了吧?”李幼雯先是翹起了三指手指頭,看到段大公子一臉不滿的張開了嘴,趕緊把一個巴掌五指全打開,嗯,生怕這個多嘴婆級別的段長史再嘰嘰歪歪地把自個弄得頭昏腦漲。

“這還差不多,可不許再耍小脾氣了。”段少君很滿意地點了點頭,衝李幼雯笑著說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別把我當小孩子哄行不行,我可是大將軍……”李幼雯看到段少君那張陰轉晴的笑臉,不由得撇了撇嘴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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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李幼雯這極為罕見的嬌嗔羞喜的俏模樣,段少君不由得心神**漾,下意識地道。

“女人本來就是應該用來哄和嗬護的……”

此言一出,李幼雯不由得呆住了,看著段少君那雙明亮的眼眸,看得李幼雯心頭發慌,趕緊移開了視線,可是心裏邊卻猶如剛剛被人灌了一大壇子的陳釀一般熏熏欲醉。

這樣的話,實在是讓李幼雯不知道該怎麽去回應,兩頰嫣紅,就連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擱了。

段少君看到李幼雯那嬌羞無限的模樣,正想要說幾句調笑的話,可是,話到得嘴邊,看到了李幼雯那半解的鐵甲,心中一凜,內心,亦不由得輕輕地長歎了一口氣,繼續擺出了一副用心的架勢替李幼雯卸著剩餘的甲具。

段少君那聲幾不可查的輕歎,落入了李幼雯的耳中,讓李幼雯的心險險停跳,張開了嘴,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兩個人突然這間沒有了話題,後帳裏邊除了解著係甲皮繩的聲音還有甲片相撞的聲音之外,隻有兩人的呼吸相聞。

而段少君輕柔而緩慢地替李幼雯卸著身上的甲具,認真而又細致的表情與動作,皆落入了李幼雯的眼中,那漸凍的心,又緩緩複起,博動起來,一股子難以言喻的溫暖還有淡淡的淒怨,在李幼雯的心中徘徊不已。

最終段少君還是卸掉了李幼雯身上的重甲,露出了內裏的黑色勁裝,隨著李幼雯的活動,段少君注意到了李幼雯右臂上黑色勁裝的破口,不由得臉色一變。“你身上受傷了?”

“沒,隻是讓箭矢劃了道小口子,不妨事。”李幼雯不太好意思地扯了扯那袖子,想要將那裏掩住,卻被段少君攔住,直接下袖子往上撈起,便看到了那白玉一般的小臂上,有一道細長的,已然結了少量血痂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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