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了差不多大半個時辰,天色已然昏黃,卻還未見到李幼雯一行的蹤跡,胡達的表情也陰沉了下來。勒住了身上的座騎,朝著身邊那被馬鞍給磨得大腿隱隱發麻的段少君問道。“咱們是不是走錯方向了?怎麽還沒見到殿下?”

段少君看了一眼天色,想了想之後靈機一動。“殿下的親兵說他們離了營之後就是直北直行的……要不這樣,胡兄,咱們分兵,每五十騎一隊,每一隊以能夠看到另外一隊的身影距離為限……”

“對了,每一隊都點燃火把,這樣一來,等一會天黑了也能夠不至於偏離方向太遠,這樣撒網搜尋過去,隻要殿下沒離開這個方向,我們應該能夠找到

。”

“行,咱們就照這個法子來,來人,吩咐下去,點燃火把……”胡達也覺得這個辦法或許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厲聲大喝道。

很快兩千騎就均分成了五十人一隊的長線,向著北方繼續搜尋,從天空往下看去,就能看到那一小撮一小撮的火光,在漸漸漆黑的大地上,似緩實疾地向著北方疾奔而去。

天色已然完全黑了下來,但是,入目所及的北方,仍舊是一片平靜到令人害怕的黑暗。而段少君的心卻越來越冷,自己等人到底是找錯了方向,還是出了什麽令人不願意去想象的情況。

就在段少君策馬狂奔,而內心越來越惶然的當口,突然聽到了有騎兵歡呼了一聲。“你們看,前麵有火光!”

段少君定了定神,凝目朝著前方望去,果然,還真看到了,在目光所及的前方,能夠隱隱約約地看到有光點若隱若現。

“繼續前行,快快!”胡達大喜,連聲催促著身邊的將士們策馬朝前狂奔。而所有將士們在見到了前方的亮光之後,都跟打了雞血針似地興奮了起來,催促著身下的座騎快點,再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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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回事?”鎧甲之上,隱現血汙,甚至於一片鎧甲甲葉之上出現了一道刀痕的李幼雯在看到了正前方那漸漸明晰的無數光點,似乎映照了整條地平線後,臉色不由得變了。

而如雷的蹄聲,漸入耳中,與李幼雯並肩而立,身上的鎧甲也破損了幾處的李神進的臉色難看得就像是聽說有人剛剛挖了自家祖墳一般,惡狠狠地衝地麵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最少有兩三千騎,殿下,咱們現在怎麽辦?”

“他們的速度太快了,而且散布如此之廣,分明就是打定主意要包圍咱們。既然如此,我們自然不能讓他們如願,傳領將士們,組鋒矢陣!”李幼雯深吸了一口氣,舉起了慣用的長槊,朝著身邊的將士們厲聲喝道。

很快,以李幼雯這位大將軍為中心的鋒矢之陣業已成形,就在這個時候,隨著李幼雯的一聲厲喝,鋒矢陣的火把全部熄滅,這令正向著這邊圍攏過來的火光不由得一滯。

“這是怎麽回事?”胡達勒住了身下的座騎,抬起了手,示意身邊的騎士們放慢速度。

“還能怎麽回事,讓人集體大喝,大將軍可在,左羽林衛援兵在此。”段少君拿腳趾頭來考慮都意識到了對方肯定是在警惕黑暗之中遇上這麽一隻來路不明的騎兵。

胡達一拍腦袋,趕緊喝令部下,很快,隨著數十人上百人的高喝,原本陷入了黑暗的遠方,再一次燃起了火光,甚至對方開始搖晃起火把高聲地歡呼起來。“大將軍在此,大將軍在此!!!”

聽到了對麵的歡呼與回應,段大公子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大氣,心頭一鬆,一股難言的疲憊與後怕湧上了心頭。泥瑪,要是逮到了那個女人,一定要很很地把她給……嗯,把她給罵得狗血淋頭,至於*懲罰還是算了,自己的戰鬥力實在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掐不過她。

而李幼雯在聽到了對麵傳來的吼叫聲後,同樣心頭一鬆,手中的長槊險些拿捏不住,最終還是強打起精神,策馬迎前,看著那越來越近的火光,還有火光映照下熟悉的衣甲,李幼雯終於完全地放下了心中的巨石。

段少君等人趕到了李幼雯等人跟前時,看到了李幼雯、李神進以及其麾下親兵們的模樣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出來的兩百騎兵,隻有不到一百六十騎,而且這一百六十騎幾乎是人人衣甲皆有破損或者是衣甲染血。

“殿下,你們這是怎麽了?”胡達咧了咧嘴,憤怒地揮動著手中的狼牙棒哇哇大叫起來。

“我們遇上了一股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十來個契胡遊騎,一開始沒理會,倒不想很快便有三四百騎出現在了我們附近,看到了我們人少,便撲了過來,不過,他們又怎麽會是我左羽林衛精銳之士的對手……”李幼雯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然後很是顯擺了說道。

“那敢問大將軍,您想必是大勝之後,還意欲追擊對方,才記不得歸營的是嗎?”李幼雯的話還沒說完,就沒段少君打斷了話頭,重要的是,段少君說話的口氣甚是無理,語氣也透著一股子濃烈的譏諷之意。

“喂!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可不知為何,剛要發火的李幼雯看到了段少君那張沉陰得就像是漆黑的鍋底一般的嘴臉後,沒來由的心中犯虛。

“胡將軍,天色已晚,咱們是不是應該護送殿下早點回營?”段少君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怒火,決定給這個女人麵子,沒有理會李幼雯的反問,轉過了頭來衝胡達問道。

胡達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臉色黑如鍋底的段大公子,又瞅了一眼正陰著臉沉默不言的大將軍一眼,很詭異的氣氛,反正胡某人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麽段少君居然敢衝大將軍說這樣冷嘲熱諷的話。

不過現在可不是考慮那些的時候,既然大將軍沒有意見,還是快些撤退的好,對方既然出現了數百騎,誰也不知道那是不是隻是一隻探路的先頭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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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這邊兩千精銳看似不少,但是敵情不明的情況之下,還是以保護大將軍的安全為要。戰場上臨機決斷這點能力胡達還是有的,當即點了點頭,高聲吩咐起來。“快點,都他娘的給我打起精神來,以殿下為中心集中……派出偵騎,偵測兩翼,一但有敵蹤,立刻示警!”

回程可是比來時要慢了不少,第一,既然李幼雯已經遇上了敵人,並且沒有剿滅對手,如果對方有援兵趕來,自己這邊已經快馬跑了差不多兩個時辰的騎兵又能有多少戰鬥力?

所有的將士都放緩了座騎的腳步,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回程的腳步,而大批的偵騎散布在主力四周,以偵敵情。

歸途放慢腳步恢複馬力,而四周一直沒有收到出現敵蹤的消息,這讓所有人的心都稍稍鬆了口氣,還好,若真是有大股敵蹤出現的話,那今天這事可就大條了。想到了這,胡達心有餘悸地拍了拍心口,拍得身上的鐵甲錚然作響。

“賢弟,幸好你機靈,咦?我說賢弟你怎麽擺著一張臭臉,能平安歸營難道你還不高興?”慶幸之後的胡達看到了身邊段少君仍舊陰沉著一張臉不說話,不禁好奇地追問道。

“咱們是能平安歸營了,可是之前出去的兩百精銳,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少了好幾十個兄弟,你覺得這能高興得起來嗎?”段少君看了一眼胡達,沉重地歎息了一聲,繼續埋頭催促座騎前行。

胡達想了想,心裏邊也真有些不是個滋味。“行了,你不說,我也知道,幾十個袍澤沒了我心裏邊也不好受,可重要的是殿下能夠平安無事,這不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