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且渠,那個姓段的如此,也實在是太過囂張跋扈了吧?他如此做,根本就是一副沒把您放在眼中的架勢,要知道,您才是這一次南下的主將。”千長一臉憤憤不平地站在阿爾木跟前,身後邊跟著三名同樣聞訊趕了過來的百長。

也同是一副氣鼓鼓、殺氣騰騰的模樣,仿佛隻要大且渠阿爾木一下令,他們這幾個人保證能第一時間竄出去把段少君還有他手下給全剁成人肉丸子一般。

“你們,我說你們能不能消停點,想替我出氣還是想替昌頓出氣?別以為本官不知道。”阿爾木一臉氣惱地拍了拍案幾朝著這幾人喝道。

“大且渠啊,咱們當然是想要替您出口氣,順便嘛,出替昌頓兄弟出口氣,記得莫離可汗曾經就說過,天狼神的子孫,一定要齊心協力,勁往一處使,咱們才能夠擰成一股繩,成為草原之王……”千長不愧是千長,至少漂亮話說起來很有一套。

比屁股後邊那三個隻知道喊打喊殺的百長可是高明了不少。至少阿爾木聽到了這話之後,不像方才那般越聽越生氣。

可是阿爾木的心情仍舊好不到哪裏。“都坐下吧,大家能夠這麽想,本官十分欣慰,可是,這事情,唉……本官這段時間以來考慮不周,現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不是那麽好辦的。”

“以前在大營的時候,他不就仗著王爺的寵信,才能那麽的囂張跋扈嗎?現在他憑什麽還敢這麽衝大且渠你說那樣的混帳話,若是我在當場,一定會讓他見識見識我腰間彎刀的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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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出去,我這裏不需要做事不動腦子的蠢貨,你沒聽明白嗎?”聽到了這名百長的話,原本剛剛把屁股給落在榻上的阿爾木又跳了起來,衝這個該死的蠢貨咆哮起來。

這名百長還一臉不服氣的樣子梗著脖子想要開口辯解,最終還是被千長還有另外兩名同伴連勸帶推的把這個不開眼的蠢貨給攆出了大帳。

“大且渠您不用跟那樣沒腦子的家夥生氣著惱,身體要緊,咱們這隻隊伍,沒有了您這隻頭狼可不行啊。”千長抹了把額頭上的臭汗,賠著笑臉朝著阿爾木勸道。

阿爾木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殿下給我安排這個任務的時候,就曾經說過,一定要看好段少君,務必要把這門親事給辦得妥妥當當,讓人挑不出一絲錯來,唉,這兩件事若是分開來辦,倒也是簡單得很,可若是擱在一塊來辦,怎麽都讓人覺得頭疼萬分。”

“正是因為事關重大,殿下才會讓大且渠您這樣的心腹重臣親自出馬。”另外一名百長擺出了一副理所當然地架勢說道,雖然這貨有些愣,但是不得不承認他這記馬屁實在是拍得恰到好當。

至少阿爾木聽到了這話,也覺得倍感暖心,唔……突然之間看到這位手下那猶如撒了助長劑一般參齒不齊的大胡子也多少感覺順眼了許多。

“你們並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殿下讓段少君來迎娶烈陽郡主,這隻是一層意思,而另外一層意思,是咱們托托海要交好大唐,現在你們懂了嗎?”阿爾木也懶得再隱瞞什麽,徑直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那幾個軍中將令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麽阿爾木會這麽頭痛,既要看住段少君那個大脾氣的主,又還得把這事婚事給妥妥貼貼的辦下來,自然,就不能把那段少君給惹毛了。

萬一那貨翻臉,直接扭屁股要回托托海,不成親了。總不能拿刀押著他上場吧?

聽懂了阿爾木的意思後,留在營帳中的那幾個家夥也不禁一陣蛋疼,還有一種蛋蛋的憂傷。靠……這事,還真是夠難辦的。

“到現在,本官才明白,當初我叔叔為什麽會在臨別之際,又特地叮囑我的那幾句話。本來覺得不過如此……現在才知道,怕是我叔叔,早就料到了我的脾氣,肯定會出這樣的事情。”阿爾木有些懊惱地拍了拍前額,朝著這三名留在帳內的手下吐槽道。

“不大大當戶留下了什麽妙策用來對付那段公子?”聽得此言,千長與兩名手下對視了一眼之後,小心翼翼地問道。

“以不變而應萬變……”阿爾木說出這個詞時,眼睛一下子濕潤了,他覺得,自己應該跟叔父換換才對,至少自己能夠在殿下身邊,中規中舉的出謀劃策,而不會像現在一般,為了如何看住段少君那個比泥鰍還要滑溜的小子,簡直已經都要嘔心泣血了都。

可偏偏還幹不好,現在反倒把那家夥給惹得有些發毛了,一想到之前段大公子那些明裏暗裏的威脅之言,阿爾木就一陣後怕與後悔。

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該因為擔心而做得太過份,也太明目張膽,結果惹毛了這位爺。

現在,隻能希望他稍稍消氣之後,自己再上門陳情,至少得讓他明白自己的苦衷,不至於太過難為自己。

正所謂遮遮掩掩不行的話,幹脆單刀直入,以自己與段少君的交情,就算是不能讓他完全認同自己的做法,但是至少也不會讓自己太過難為才是。

“現在,隻能暫時先等一等了,等那小子氣消了些再說,另外,你們給我記住了,約束好你們的手下,切切不可再生出什麽事端,明白嗎?”

“大且渠您放心好了,我們現在就去囑咐下麵,可千萬別再鬧出這樣的衝突。”千長心頭暗暗罵娘不已,明明就是你大且渠自己不能領會上層的意思,非要壓著我們去做,現在呢?省過神來之後又在這心驚肉跳的讓我們反其道而行之,這他娘的叫什麽事啊?

阿爾木自己也有些臊眉搭眼,等這些武將都退出了營帳之後,阿爾木這才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坐了下來,想著想著,抬起了巴掌差點想抽自己一下,怎麽就那麽蠢,居然連這個問題都沒能想明白。

或許當初就一直外緊內鬆,盯死段少君就行,哪會像現在這般鬧成這副鬼樣子,現在的問題是,該怎麽讓段大公子不要把怨氣憋著,至少,不能讓這小子妒恨上自己才是。

一想到段少君那些神來之筆似的整治他人的手段,還有那些被他收拾的人的淒慘下場,阿爾木的心就越發地不安。自己才隻是一位大且渠,想想吧,就連那位九王爺拉罕想要陷害這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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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結果呢,非但沒有陷害成功,反倒把自己安插在莫離可汗身邊的一個大眼線給暴露了,並且原本他自以為完美的計劃,卻被段大公子戳得千瘡百孔。

到最後,直接被可汗給勒令禁足,而他為了陷害自己兄長的臣子,連自己的愛妃的小命都給宰了的消息,已經開始在王庭悄然流傳。

這樣舉重若輕,輕描淡寫間就化解了一名王爺的陷害,然後還讓王爺吃不了兜著走的本事,阿爾木覺得要是把被陷害的主角換成自己,怕是這會子早已經呃屁在王庭了都。

“無論如何,一定要跟段少君那小子設法修複關係。”阿爾木考慮清楚之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

這個時候,山坡之上,段大公子卻正洋洋得意地接受著自己手下親兵們的馬屁吹捧。

“話說公子,您可是咱們這些人裏邊最有文化的人,在咱們大唐,也是最拔尖的人物。眼下這麽漂亮的景致,您好歹也給小的們也來上一個唄。”許正這貨雖然無恥了點,臉皮厚了點,那張大嘴巴子經常說話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可這小子就是有個好,即興而至的馬屁話總是很能應景,例如現在,許青那半瓶水的貨色看到了山青水秀的景致,忙著自個在那搖頭晃腦吭吭哧哧,卻連悲春傷秋的句子也弄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