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雯似乎也想到了,自己目前所處的尷尬位置,原本今天這一次前來拜訪,除了要與許香君商議營救段少君的正事之外,未嚐沒有李幼雯想要審視下段少君的這位小妾,甚至有著一種想要以勢淩人的陰暗念頭。但是說實話,除卻一開始見麵之初的交鋒之外,之後,隨著交流與了解的深入,讓李幼雯對許香君反感不起來。

這也是一位敢愛敢恨的好女子,行事果決,看似嬌弱的身體裏,其實挺直著一根鋼鐵一樣的脊梁。

讓李幼雯覺得就像是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哪怕是兩人在相貌與身材上差別甚大,做事方法與手段也肯定會有所差別。

但是,一種很奇怪的默契,卻讓兩人都覺得彼此份外的肖似。

最終,李幼雯搖了搖頭,把亂糟糟的念頭盡數甩出了頭腦。現在,不是考慮那些東西的時候,這位許姐姐值得交,那麽就算是引為知己又如何?

至於其他,到時候再說,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何必又想得那麽遠,那麽多。

想通此節,李幼雯臉上的笑容越發地洋溢起來,輕喝一聲縱馬疾行起來,身後邊一群親兵連連催馬,朝著李幼雯所消失的方向打馬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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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清早,李幼雯剛剛醒來,便接到了李中郎將的稟報,距離土城約數裏外,正有近百輛大車向著這邊駛來,打著的,正是許氏商隊的旗號。

很快,李幼雯便知道了這近百輛大車送來的都是些什麽,其中五十輛的糧食與草料,另外,還有二十輛車的菜蔬,還有二十車已經宰殺好的雞羊。

“大奶奶昨天夜裏便讓我們準備好了這些,今日一早,我們就出了城,這隻是第一批,等兄弟們卸了貨,我們還得趕回去再送一批過來。”今日帶隊的,正是那個昨天被偵騎發現之後收拾了一頓的許凡。

他臉上的青腫尚未消去,不過這對於一位大佬爺們而言倒也沒什麽可丟臉的,此刻他十分恭敬地站在了李幼雯的跟前稟報著來意。

李幼雯看著那一輛輛正從自己跟前經過,停在了不遠處的土城跟前,看著將士們歡天喜地地將一袋袋的糧食,還有那一捆捆的草料,以及各種補給或扛或背的弄入土城,心裏邊頗為感動。

自己昨日與許香君交談到了那麽晚,可沒有想到自己走了之後,她還為了將士們的補給連夜忙碌。

“你回去,請跟你家主人說一聲,待我處置完了公務,定然會登門致謝。”李幼雯收回了目光,衝許凡點了點頭說道。

“我家主人說,大將軍您以及一幹左羽林衛將士,正在為了營救我家公子而如此辛苦,而這些事情,本就是我家主人應該去做的本份而已,還望大將軍不要太過在意,另外,若是大將軍今日若往,我家主人自當略備薄酒,掃榻以迎。”許凡嘿嘿地傻笑了幾聲之後解釋道。

李幼雯不由得想起了昨日與許香君相處之時的場麵,當然欣然一笑。“既然如此,那本帥就不客氣了,另外,還請許兄弟你回去之後,知會你家主人一聲,就說,李某今日黃昏,定來拜訪。”

“小的一定會將殿下的話帶到。”許凡鬆了口氣,總算是完成了大奶奶交待給自己的任務。當下辭別了李幼雯,趕去催促車馬快些卸貨,好趕回朔州城去裝載另外一批補給送來。

土城內的左羽林衛將士們十分的開心,開心在於,在這破地方,不但能夠有房舍休息,而且還能吃好喝好,菜色豐富,對於這些地處草原接壤之地的將士們而言,有肉並不稀奇,稀奇的是新鮮的瓜果蔬菜。

李幼雯當天再一次入朔州城拜會了許香君,而第三天,許香君欣然地接受了李幼雯的邀請,前往土城,探望自己的郎君曾經呆過的部隊。

一來二去,李幼雯與許香君似乎變成了無話不談的執友,這實在是讓所有旁觀者都倍感好奇,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兩個女人到底怎麽了?

不過,兩人都很小心翼翼地回避著一個重要的主題,那就是關於這一次的嫁郡主援救計劃。

但是,兩人之間的話題,怎麽也繞不開一個人,那個人自然就是段大公子。許香君會將段大公子在江南之地的各種豐功偉績講給李幼雯聽。

而李幼雯如同投桃報李一般,將在雲州段少君身邊所發生的事情,一一述之與許香君。

這倒像是兩個國共合作的秘探正在相互交換抗戰情報一般,那樣的感覺實在是很奇葩。而身為話題中心人物的段某人,此刻仍舊蹲在大草原上,繼續著他啃完羊肉啃牛肉,啃完牛肉再啃羊肉的蛋白質過量攝入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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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少君每天任務,就是給莫離可汗診治,檢查,詢問,開藥,偶爾替那些王公貴族看看病,或者是見一見那些想要獲得自己忠誠的自以為是的家夥。

平時倒還真沒什麽事,而且這裏可是金帳王庭,為了減少出現各種意外的機率,段少君決定做一位安靜的美男子,省得萬一被某個眼睛毒辣的契胡貴女相中了自己英俊的臉龐,淵博的學識。

非要愛自己愛得死去活來,演繹一部草原版瓊瑤小說,那就太操蛋了,自己還怎麽能輕輕鬆鬆地閃人竄回大唐?

所以,為了廣大草原婦女同誌的感情不受挫折,潔身自好,守身如玉的段大才子決定宅在自己的營帳裏邊,每天看看話本,偶爾跟親兵們鬥鬥地主,又或者是聽聽親兵們講述聽來的金帳王庭的八卦。

日子雖說過得有些無聊,但也還能將就,不過這可苦了一票親兵,同樣也苦了看似十分安靜,似乎成天除了吃齋念佛之外,就顯得十分心如止水的小師兄鑒安。

或者應該說,段某人根本就是對小師兄鑒安了解太少,根本不明白一位年紀不過十六七歲,正是好動活潑年齡的年輕人的心思是怎麽想的。

而且已經跟齊大等人混得溜熟的小師兄除了出去,又或者是夜晚的時候,會守候在段少君身邊之外,平時都跟一票親兵混在一起。

結果,似乎有被許正、齊大等一票老兵痞給帶壞的趨勢。至少,偶爾小師兄會突然飆出一兩句粗口,然後嚇得自己又趕緊嘀咕好久的罪過,努力地念經彌補方才的口吐惡言之過。

偶爾看到這一幕的段某人不僅僅沒有跟小師兄一塊反省,反而還很興災樂禍的偷著樂,似乎覺得又一位優秀的青少年被自己的兵痞下屬給帶壞是一件頗為愉快的開心事。

不過很快,這廝便很快品嚐到了一枚惡果,或者說,一位本該成為一名優秀的禪師或者是得道高僧的優秀種子選手很快就被一票兵痞給帶壞而墜落了。

特別是當段少君看到了一群兵痞猥瑣的躲在營帳裏邊,鬼鬼崇崇地圍成一團,在那嘖嘖有聲的驚歎不已,而那位被圍在正中央,手裏邊洋洋得意地拿著一枚在昏暗的燈火下,肆意地散射著璀璨光彩的寶石在那顯擺的時候。

大晚上閑得蛋疼,決定過來跟一票親兵吹牛打屁的段少君驚呆了,大步搶將上前去,目光死死地盯著那枚巨大的,足足有段少君大拇指頭大小的呈金黃色的寶石,哆嗦著嘴皮子低吼道:“你們,這是從哪弄來的?!”

看到段少君突然出現在了營帳之內,一票親兵頓時想要做鳥獸散,但是,被段少君頓喝一聲,全都猥瑣地保持著要轉身逃跑的姿勢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