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壽扔下了公文,帶著了二十名親兵,隨著胡達,便朝著數裏之外的雲州而去,畢竟是入城,自然不可能大張旗鼓,二十名親兵別說防賊,就算是防止一般的突發意外也已然足夠。

胡達與徐壽並肩策馬而行,對於徐壽的仔細詢問公主府所發生的事情,胡達可不是擅長於忽悠人的主,隻能推說自己是聽了公主府長史的稟報,所以具體情況也不太清楚,徐兄你若想要知道詳細情況,還是直接去找公主府的劉長史自己問去。

對於胡達這樣的粗人,問不出什麽,徐壽倒也不在意,懶洋洋地操縱著身下的座騎,緩步朝著位於雲州城東的昭陽公主府而去。

看著那遠遠,便已經能夠看到的巍峨大門,徐壽不禁有些唏噓,自打數月前,李幼雯消失在了風雪夜中之後,他可是再也沒有像今天這般,告訴這總是令他心中不安的昭陽公主府。

但是現在,卻因為幾個貪財的忘命之徒,不得不再一次來到了昭陽公主府。此刻,昭陽公主府的側門是開著的,台階之上,站著七八名差役,正七歪八扭地靠著那大門在那裏吹牛打屁。

中間還混雜著兩名公主府的侍衛,在看到了換上了一身便裝打扮,卻仍舊在顧盼之間,虎虎生威的徐大將軍與胡達出現之後,這些家夥都趕緊站得筆直,為首的差役頭子趕緊屁顛屁顛地跑下了台階給徐大將軍見禮。

而徐壽隻是矜持地詢問了一句,得知雲州刺史此刻就在昭陽公主府內之後,翻身跳下了馬來,徑直負手朝著公主府內而去,毫不理會這些職小位卑的差役、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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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兄莫急,等等小弟。”胡達深吸了一口氣,衝其中一名公主府侍衛使了一個眼色之後翻身躍下了馬背,緊趕兩步,攆上了徐壽,隨同這位新任左羽林衛大將軍步入了昭陽公主府。

而跟隨徐壽一同入府的,共有十名親兵,另外十名親兵則留在了府門外看守馬匹。而胡達隻帶了四名親兵進府,剩下的六名親兵則也留在了府外,牽著馬匹,正在跟那相熟的徐壽的親兵親熱地吹牛打屁。

差役們賠著笑臉有些端來了茶水,有些搬來馬紮,而有些則討好地接過了座騎的韁繩,準備給座騎喂些草料。徐壽的親兵們,享受著這一票大佬爺們的熱情招呼,渾然沒有注意到,原本公子府外這條頗為熱鬧的巷子,不知道何時開始,漸漸地歸於寧靜。

路人們漸漸地散去,當然不是主動的散去,而是因為看到了一群神色不善的公主府侍衛悄然地出現在巷子的角落,在他們的目光威逼之後,雲州城的百姓們很是識趣地離這個地方遠點。

小老百姓們可不願意惹事生非,有什麽麻煩,自然都是能避則避。

徐壽與胡達齊頭並進地邁步前行,走過了前院的花園之後,徐壽終於查覺了一絲異樣,公主府內現如今主事之人,不過是區區一位長史,而自己,乃是堂堂左羽林衛大將軍,而今親自過來對公主府案件表示慰問。

不論是雲州刺史,還是公主府的劉長史,都應該會在第一時間收到消息,來到自己的跟前見禮才對,但是現如今自己已經進入了公主府走了盞茶功夫,居然還沒能看到有人過來迎接,這自然引起了徐壽的不悅。“怎麽回事,公主府裏的下人都那麽不曉事嗎?”

“怎麽了兄台?不就是沒個人來迎候咱們嗎,過去吧,說不定這會那位雲州刺史正在審問案情吧,咱們順便也湊湊熱鬧,看看那些治民之官怎麽審問案情。”胡達打了個哈哈,拍了拍徐壽的肩膀,半推半拉的拽著這位左羽林衛大將軍前行。

而等越過了前院,直抵中庭,看到了大批全副武裝的公主府侍衛之中,夾雜著不少同樣全副武裝的黑衣人,每一個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透著一股子擇人而噬的陰冷時,徐壽終於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徐壽頓住了腳步,就欲轉身要走,卻被胡達攔在了身後邊。“誒?兄台你這是要幹嘛,都來到這了,還要離開嗎?”胡達笑眯眯地說道,不過,他一手按在腰間橫刀一麵後退。

身邊的四名親兵同時隨其後撤,而他們都已經拔出了腰間的橫刀,而從中庭門外,又湧進來了二十名全副武裝,手持弓弩的王府侍衛,手中的弓弩那寒光閃閃的矢頭,毫不留情地瞄準了左羽林衛大將軍徐壽。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徐壽一臉驚怒交加地看著那些王府侍衛,目光落在了胡達身上,厲聲喝道。“胡賢弟,你這是在做什麽,想要造反嗎?!”

胡達退到了侍衛人群之中後,好整以暇地拔出了腰間的橫刀,駐刀而立,眯起了一雙牛眼,笑容越發地顯得燦爛猙獰。“徐兄哪裏話,小弟可沒你那麽大的膽,小弟隻不過是奉了上命,特地邀你入府一述罷了。徐兄何況這麽生硬,您最好還是乖乖的轉身繼續前行的好,劉長史,胡刺史,還有一位您欲見而不得的大人物正在那邊廂等你呢。”

“欲見而不得的大人物……”徐壽第一個反應就是一臉驚懼地霍然轉身朝著身後邊望去,心裏邊卻又連連告訴自己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是那位。

“胡賢弟,你這是在跟為兄我開什麽玩笑,快快讓這些公主府侍衛散去,咱們弟兄二人有什麽話不可以聊的。”徐壽深吸了一口氣,站在親兵們拱衛而成的圈子正中強自笑道,隻是那隻正在輕撫著三縷長須的手顫個不停。

“不好意思,我胡某人,實在是交不起你這樣的兄弟,能夠把自己的上司和同僚的性命視如草芥的人,我可不敢交,也不願交。”胡達眯起了雙眼,看著徐壽,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淡去,聲音也越發地顯得冷厲。

“老胡,還在磨磨蹭蹭什麽呢,都這麽久了,還沒把他給帶過來嗎?”就在這個時候,徐壽陡然聽到了身後邊傳來了一聲熟悉的招呼聲,驚得徐壽扭頭望去,就看到了一張既熟悉又醜陋的中年大叔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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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了此人的模樣之後,徐壽的瞳孔陡然之音縮得猶如針孔大小,而眼珠子卻瞪得差點掉出眼眶,落在地上。他看到了,居然看到了一個早應該在數月之前,就該隨著失蹤的昭陽公主殿下一起身隕草原的熟人,昭陽公主身邊的親兵頭子李神進。

而此刻,李神進在看到了徐壽投來自己的目光之後,這貨還很熱情地衝徐壽擺了擺手,親切地招呼了一聲。“徐將軍,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徐壽那張猶如重棗的紅臉刹那之間變得煞白如紙,若是周圍被親兵死死圍住,這家夥怕是這會子已經一屁股墩坐倒在了地上。

“鬼會像我這樣大白天的現身嗎?徐將軍真會開玩笑,徐將軍請你和你的親兵們快快放下武器,這裏可是公主府。麵見公主殿下,照例,可是不能攜帶武器的。”李神進看著徐壽,看到徐壽那張慘白如紙的臉,還有他那一票親兵那一張張慌亂的臉,還有手足無措的表現。

都讓李神進感覺份外的心曠神怡,念頭通達無比。“徐將軍,您最好快點,別讓公主殿下等得不耐煩了,殿下的脾氣想必徐將軍你應該很清楚。”

“殿下……殿下她,她沒事吧?”聽到了殿下這個稱謂,徐壽心裏邊的最後一絲絲渺茫的希望也盡數破滅掉,看著那些緩慢而又堅決地圍攏上來的公主府侍衛,徐壽破罐子破摔地擺了擺手,示意身邊的親兵們放下武器,而他也把自已腰畔的橫刀解下,隨手扔在了地上,這才抬起了頭來,朝著李神進露出了一個難看得猶如便秘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