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音步出了禪房,深深地吸了一口寒涼的空氣,他很清楚,師尊的意思就是,讓鑒安去找小師弟,然後,讓小師弟最好能夠弄出一些罪證來,指向那趙林甫。

如此一來,雖說不能收拾掉那趙林甫,但至少也能夠讓天子警醒一些。隻是,這樣的事情,該怎麽做,該如何去做,師尊去一句話也沒有。

看來,隻能讓小師弟自己去頭疼了,不過,以小師弟的聰明才智,相信他應該能夠有辦法。

“唉,隻是師尊把這項重任交到了小師弟的手裏邊,不知道又會惹出什麽樣的風波與亂子……”鑒音忍不住抬起了手揉著發緊的眉頭苦笑道。

對於小師弟是什麽樣的人,身為時刻關注的大師兄鑒音焉能不清楚自家小師弟到底有多能鬧騰。雖不知道小師弟會怎麽去完成師尊交待的這個囑托,但是鑒音料定,以小師弟那種經常損人不利已的性子,真不知道又會幹出什麽讓人啼笑皆非的事來。

就好像,天下之事,到了他的手上,就沒有能夠正正經經幹好的,不弄出點事,小師弟就會渾身發癢似的。

“希望這小子這回能正經一點才好,不然,惹怒了師尊,你小子又少不了挨上師尊一頓臭罵……”鑒音笑著搖了搖頭,笑容裏邊,滿滿的盡是回憶與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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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西門楚楚邁著輕盈的腳步回到了府中,進了前廳,就看到了驚喜交加的娘親李氏和爹爹西門忠熊。

“女兒呀,你可回來了……來來來,讓娘好好看看,話說你這孩子,怎麽這一去就去了好幾日,連家都不回,唉,可把娘給想壞了。”西門夫人李氏扯著閨女白嫩滑膩的小手,仔細地打量著跟前粉嫩可愛,明眸皓齒的閨女。

“對對,閨女怎麽去了那麽久,讓人喚你你也不回來?”旁邊,留著短須的帥哥老爹西門忠熊也是一臉討好的笑容,哪有平日裏的風流倜儻,倒像是在侍候大小姐的老管家。

“爹爹、娘親,你們這是怎麽了?”雖說爹、娘向來疼愛自己,可是,西門楚楚還第一次見到爹、娘這麽小心翼翼的模樣。

“我們怎麽了?沒怎麽啊。那什麽夫君,咱們沒什麽吧?”向來做事豪邁之極的西門夫人這會子卻顯得有些鬼鬼崇崇的,臉上的笑容實在是假得有些離譜。

西門忠熊看著自家婆娘那一臉虛偽的假笑,如此之明顯,怎麽能夠哄騙過自家這漂亮可愛,精靈古怪的閨女?可問題是,答應了自家婆娘,戲終歸要繼續演下去。

“沒什麽,那個,你娘親太想你了。對了,今日為父散朝之時,路過寶器閣,看到了這柄劍居然還懸在那,便做主,給你買回來了,你可喜歡?”西門忠熊變戲法似的從身後邊抄出了一柄黑鯊魚皮鞘的精致橫刀,遞到了自家閨女跟前。

西門楚楚兩眼一亮,頓時歡呼一聲搶了過來,拔出了那寒光四溢出的寶刀,仔細地打量著上細細密密,一如花瓣一般的紋路,臉上的笑容越發地顯得明媚動人。“太好了,爹爹您可真好。”

“我是你爹,能對你不好嗎?”看到自家閨女如此愛不釋手的把玩著禮物,西門忠熊心中甚悅,撫著短須一臉慈祥與寵溺的笑意。

愛不釋手地把玩了很久,西門楚楚這才戀戀不舍地把這柄華麗的殺人利器擺到了身側,好奇地打量著笑得份外奇怪的娘親,還有那一臉慈容與幾絲不忍的父親。“你們一定有事瞞著我。”

“你怎麽知道?”西門夫人大驚失色,旁邊的西門忠熊是何等老辣之輩,自然是麵不改色,但問題在於,自己的婆娘實在是個藏不住事的人,這樣的反問,直接就把底給泄了個幹淨。

西門忠熊很是隱蔽地翻了個白眼,然後把目光落在了自家娘子身上。看到閨女在看自己,看到夫君也在看自己,被看煩了的李氏頓時火了,一拍案幾,一臉憐憫地看著自家閨女:“閨女啊,有個不太好的消息,娘親,唉……不是娘親想瞞你,而實在是這事,怕說出來惹你傷心。”

“是少君哥哥失蹤的事嗎?”西門楚楚亮閃閃的大眼睛眨巴個不停,滿臉的好奇道。

“誒誒誒?娘還沒說呢,你怎麽知道的?”李氏不由得懵了,呆呆地看著自家閨女,很是震驚。

西門楚楚哪裏還不明白為何自己一回家,娘親與爹爹就擺出這麽個陣仗,說來還不是擔心自己。心中甚是感動亦甚是溫暖的西門楚楚先是狠狠地抱了抱娘親,然後又抱了抱爹爹。“謝謝娘親,謝謝爹爹……”

“都是大姑娘了,怎麽還這麽不成體統……”西門忠熊搖著頭,皺著眉,可是眉眼之間,哪有半分的嗔意。

“我的好閨女,唉……娘對不住你啊,都是你爹這個老東西惹的禍事。”李氏緊緊地攬著斜依在懷中笑得甜絲絲的閨女,嘴裏邊恨恨地罵道。

“那個……夫人哪。”西門忠熊一臉黑線,這婆娘也太那啥了吧?沒看到閨女還在跟前嗎。

“怎麽,我說的不對嗎?要不是你老是難為女婿,咱們閨女早就嫁出去了,你看看現在,還沒成親就要守寡……”

這話西門楚楚可不愛聽了,嗔怪地扯了扯正在衝老爹瞪眼的娘親袖子:“娘親胡說什麽呢,少君哥哥還活得好好的,您可不許咒他。”

這話可真把李氏和西門忠熊給驚到了,夫妻倆都吃驚地看著西門楚楚。“他還沒死?”“你怎麽知道他還沒死?”夫妻二人果然言如其人,問出來的話僅僅差了幾個字,卻已是兩層意思。

李氏很吃驚,那小子沒死,而西門忠熊則是在考慮,誰告訴閨女,那小子還沒死的。

“噓,爹爹、娘親,你們可不許在外麵說。”西門楚楚似乎查覺到了不妥,看了一眼候在門外的仆人,這才小聲地道。

西門忠熊何等樣人,頓時明白了自家閨女的意思,鄭重地點了點頭。“閨女你放心便是。”至於李氏更不消說,閨女可是自己的**、心尖子,哪會去做傷害到自己閨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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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那西門楚楚詳細一說,西門夫婦總算是明白了段少君的去處,西門忠熊何等忠耿之臣,直接就恨得牙根癢癢:“這個臭小子,他怎麽能這麽做?既是我大唐官員,怎麽能夠因一已之私而投敵……這,這太不像話了。”

“夫君說的這話好沒道理,那小子投契胡怎麽的?你沒聽閨女說嗎?那小子過去隻不過是為了做生意賺錢帛。再說了,那小子都已經有了性命之憂,難道還不該逃,等著徐壽那王八羔子去殺了他不成?”

向來能言善辨,智計百出的西門大官人若論鬥嘴,在大唐朝堂之上,怎麽也能夠輪上前十,可是在自家胡攪蠻纏的婆娘跟前,卻向來是連贏的機會也沒有。

不是說李氏的嘴皮子功夫比他還利索,而是自己若是贏了,那就等著睡書房吧。少則三五日,多則十天半個月。人生苦短,豈能經常睡書房?

所以,西門大官人隻能黯然無語,承認自己鬥不過自家婆娘。

“唉,那小子也真是好運道,居然還能認識個契胡蠻子的王子,這下可好,老娘我倒要看看徐壽那王八羔子還怎麽殺我女婿。”李氏咬牙切齒地恨道。

“夫人,閨女在這呢,注意點行不行?”西門忠熊一臉黑線地捂住了額頭,夫人一旦動怒,昔日的草頭王山賊脾氣又開始顯現真身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