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代表著,無論身份的高低貴賤,我們都是人。人生下來的時候,都是平等的,是自由的,但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自以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的人,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隸。

我從不高看自己,也不會看輕別人,因為每一個人都是一個獨特的,甚至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個體存在。而你,在我的眼裏,是一位在舞蹈領域極為優秀的女性。而我做錯了一件事,使得你受到了傷害,所以我向你道歉,隻會讓我覺得心安,這有什麽可丟臉的?”

蘇酥靜靜地看著段少君,表麵平靜,但是心中卻掀起了濤天的巨浪,他的這番話,有些晦澀,甚至有些難以理解,但是,卻讓蘇酥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一種長久以來封閉的心靈,仿佛被死死困在泥土裏的種子,已經感受到了陽光的方向,正在掙紮著,意圖鑽出土壤。

“雖然,我不太清楚你說的是什麽意思,不過我接受你的道歉。”蘇酥仍舊麵色平靜地道。但是清冷的嗓音,仿佛已經被那春日的和風滲進了幾許,多了一絲暖意與寧靜。

#####

“其實……這並不怪你,你初來蘭亭,並不清楚我的身份,所以,你那番話我是不該生氣的。”蘇酥素手輕輕地撫著手中酒盞的盞沿,輕寧動聽的聲音,猶如春歸的候鳥。

“可是,當時我覺得你是在輕視我,甚至是……其實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蘇酥側過身來,正要向段少君俯身一禮。

段少君趕緊身手攔住。“別,蘇酥姑娘,既然你不怪我,我已經心安了,你要是太過客氣,那就會讓我於心不忍,那我會覺得我自己的道歉不夠誠懇,然後又會向你重新道歉,這一樣來一去的咱們倆都累,不如就這樣心領神會一笑泯恩仇不更好嗎?”

蘇酥聽到這番話,不禁莞爾,秋水一般的眼波裏**漾的笑意,就猶如那初春新化的冰雪一般,雖然寒涼,卻又誘人之極。

“沒想到你笑起來這麽好看,其實,你應該多笑笑才是。”段少君忍不住說道。

“沒興趣。”蘇酥移開了目光,麵朝著船首,又恢複了方才的清冷,就好像是又戴上了萬載寒冰凝成的麵具。

段少君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最終隻是撓了撓頭,回身走向船艙。

蘇酥迎著春風,微眯起雙眸,嗅著自然的芬芳,嘴角,再一次輕輕地揚起,嫵媚而輕鬆的笑意,再一次浮於俏臉上。

#####

當最後一聲鼓聲停歇,一身胡衣的蘇酥一個優雅的旋身之後還劍入鞘,甲板之上就綻起了暴發而出的掌聲和歡呼聲。

“好!太好了,實在是好得不能再好了,看得老子渾身熱血沸騰。”野獸兄狂笑不已,滿臉的興奮之色。

段少君也好不到哪,兩個手掌都已經拍得發紅,可他還是很激動,怎麽也想不到,琴、蕭與琵琶和戰鼓的配合是那樣的和諧,更重要的是,更突出了自己的那首塞下曲,以及與蘇酥姑娘的劍舞實在是相得益彰。

夜蓉姑娘更是興奮得俏臉通紅,不能自己,看向段少君的目光更是充滿了狂熱的崇拜,是他的詩作,是他的提議,才有了今日這番精彩絕倫的表演。

“胡某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慷慨激昂,令人直欲要擊節而歌的好戲。”胡驚飛手中的折扇也不知道扔哪去了,一臉張狂與得意的笑容。

“劉長卿那小子必敗!”趙橫眉話不多,但是連連舉盞以及這句脫口而出的話,足以見他對這一次改良之後的劍舞的欣賞與認同。

“太好了,幾位公子,可真是辛苦你們了,不然,哪會有今日這般出彩的劍舞。”七娘也一臉幸福一靠在許千尋的懷中,一如初戀的男女,欣賞完了愛情大片之後陶醉無比。

“多謝段公子,蘇酥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有這麽好的效果。”腮邊汗漬未幹,紅潮未褪的蘇酥走到了段少君的跟前欠身一禮,心悅誠服地道。

“不必如此,其實我當時也是瞎蒙的而已。”段少君伸手虛扶之後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真期待蘇酥姑娘穿上甲衣,上前奪魁的那一天。”

“希望到時候,段公子也能親來,為蘇酥觀禮助威。”蘇酥看著段少君,壓抑住了內心的激動說道。

“一定的。”段少君重重地點了點頭,露出了燦爛如陽光的笑臉。

#####

書要看,舞也要欣賞,但是自己的專業技能也不能拉下,等到了下午沒有多少病人的時候,一邊觀察夢惑大師診斷病患者一麵看書的段少君跟夢惑大師打了聲招呼,晃晃悠悠地竄了出去,楚楚似乎也想跟去,不過被夢惑大師留了下來,說是要讓楚楚替他整理新到的藥材。

看著楚楚一臉不情不願,還有夢惑大師眯著昏花老眼一臉精明,段少君也懶得多想,不跟去也好,不然,自己哪有功夫去做正中,隻能跟著楚楚在大街上瞎逛悠吃小吃。

出了門,一路東行,一直來到了位於城東近城牆處的鐵匠鋪,一身油黑肌膚,滿臉汗水的老鐵匠趕緊迎了上來。“段公子您快請進,您交待老漢打造的小刀具已經製作出了樣品,您自個看看合不合意。”

東西被老鐵匠用一張油紙包裹住,段少君打開油紙,就看到了擺在油紙上的兩把鑷子,兩把止血鉗,一把手術剪,兩柄手術刀,以及六枚特製的縫合針。

段少君首先拿起了針來細看,這些縫合針都有著漂亮的弧度,而針頭又分為圓針和三角針,圓針一般都是用於縫合內髒器官和組織,三角針則用來縫合韌性更大的皮膚組織。

抄起了旁邊用來試刀的碎牛皮,拿針試了試,其鋒利程度並不比後世的縫合針差多少。

至於其它其他的手術器械,也都沒什麽大問題。老鐵匠抹著腦門上的油汗,看著段少君在那裏測試各種機械。“公子,這些東西都還好弄,就是這幾根針實在難做,特別是那三角針,老漢跟幾個徒弟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嗯,都不錯,不過這鉗子的卡口太緊,你再給我多銼幾下……”試過之後,段少君開始指點起老鐵匠改良,不大會的功夫,銼出了新卡槽的止血鉗終於達到了段少君的需要的力道。

段少君將這些器械用油紙小心地包好,然後裝進了一個特地讓老鐵匠打出來的鐵盒子裏邊,蓋緊了蓋子之後,掏出了一錠銀子遞給老鐵匠。“這是另外一半工錢,至於剩下的那些器械,你慢慢打好,等過幾****有空再來取就是。”

“多謝公子,公子您放心好了,老漢一定會精心打造,絕不讓您失望。”老漢大喜,接過了這錠銀子,連連拍著結實的胸口大聲答道。

拿著這個鐵盒子,段少君滿意地走出鐵匠鋪,這裏邊的玩意,未來可就是自己吃飯的本錢,不過可惜的是,中空的針管老漢還在想辦法,但是難度不小。

至於其他的診斷工具,例如聽診器,段少君已經找了匠師在製作,那玩意沒什麽難度,過不了幾天就應該能夠做出樣品。

拿著鐵盒子,走出兩條街,順著一條靜僻的巷子繼續前行沒多遠,段少君就頓住了腳步苦笑連連,前麵,站著三個眼歪口斜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的地痞,而身後邊,同樣站著三個長相粗野的家夥,都是段少君熟悉的人,上次被段少君撒石灰進眼的一幫倒黴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