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象平穩有力,看來,藥效仍舊有作用,但是並沒有對她的身體構成傷害,段少君長出了一口氣。繡娘忍不住開口詢問起目前的景況。“段長史,大將軍這樣子,咱們怎麽渡河?”

“這有什麽,讓他們做一個大一些的木筏就行,到時候連雪橇車和人一塊抬上去渡河就行。”段少君翻了個白眼,這樣的小問題有什麽不可以解決的。“不過你要多加注意大將軍的情況,她醒過來的時候,大概也就快要到了。”

“段長史放心,繡娘一定會看著大將軍的。”繡娘點了點頭,認真而警惕地看著段少君那隻還摸在李幼雯手腕的手上。

段少君無奈地鬆開了手,拍拍屁股讓許正那廝趕緊先去升個火爐子來,擱在這雪橇車旁,多少能夠讓一直昏迷不醒,手腳未曾活動的李大將軍能夠多暖和點不致凍傷。

天色還能再亮一段時間,而現如今,段少君卻心裏邊很是揣揣不安,總有一種感覺,就好像是屁股後邊一直有一頭餓狼在追趕自己。

“必須再快點,讓他們都加把勁,過了河,我們才能安全。”段少君朝著那些正在忙碌的親兵們厲聲喝道。催促著他們加快速度,伐木趕製木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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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咱們人困馬乏,是不是先歇息歇息,這麽不計馬力的追下去,咱們的戰力肯定下降得厲害。”一名郎將勒住了馬頭,趕到了正在催促大隊人馬繼續前進的曹胡兒身邊勸道。

曹胡兒喘著粗重的氣息,瞄了一眼這名手下恨聲言道。“下降得再多那又如何?咱們這一路狂奔,你可看到對方有停下來休息的痕跡,這隻能說明,對方已經查覺到了我們。正在全力奔逃,若是我們不能及時趕到,待他們越過了飲馬河,那時候,咱們就算是有再多的人,再多的馬,又能如何?”

“告訴所有人,隻要他們的座騎還沒死,就給我老曹繼續前行。想要休息,也得等咱們一行人全都趕到了飲馬河畔再說。”

曹胡兒不容置疑的命令,讓向來對這位喜怒無常的一方鎮守十分畏懼的屬下隻能諾諾而退,繼續呼喝斥罵著將士們繼續向前瘋狂的奔行。

而他們,距離段少君等人所在的飲馬河畔,已然是越來越近。

而這邊,伐下來的木頭,已經開始在打造木筏,不過這裏的樹木成材的實在不多,更多的是那種稀疏而又低矮的小樹,所以,隻湊得了三隻木筏的木料。

看著齊大還有一幫親兵正在麻利的結著木筏,段少君暗鬆了口氣,看了一眼這已經快被黑暗完全吞沒的夜空,隻要能夠趕在目不視物之前渡過飲馬河,到了那時候,別說是數百敵人,就算是來上幾千人也沒關係。有本事你們集體泅渡,凍不死你們這幫龜兒子的。

很快,木筏便已紮好,作為曾經在這裏渡過飲馬河的齊大不甘人後的領著六個人先乘上了第一艘紮好的木筏子,開始小心翼翼地渡河。

激**的水流,讓那木筏子在水中顯得頗為顛簸,但好歹在六名壯漢用長矛的支撐起奔力劃動之下,花了近柱香功夫,終於渡到了飲馬河對岸。

“這樣實在太慢了,這麽渡的話,咱們什麽時候才能把所有的人馬都送到對岸。”李神進的臉色變得十分陰沉,看著那越來越黑的天色,心裏邊也沉墊墊的。

段少君也深知這麽弄下去是不行的,皺起了眉頭,看了一眼身後邊那密集的馬匹,還有空****的河對岸。隻有幾株碗口粗的大樹孤零零的聳立在那。

“誰,那誰,你過來,你有沒有把握把箭射到對岸。”段少君一把拽住了身邊一名背負著硬弓的李幼雯親兵問道。

這哥們很奇怪地看了段少君好幾眼。“比這距離在遠上一倍,我也能射到對岸。”看樣子這哥們覺得段少君是在譏笑自己射得軟弱無力,這樣的鄙視,讓所有男性都會很不開心。這簡直就是在赤果果的鄙視自己的力氣還有那什麽來著。

“那行,許青你去找一根長繩子係在他的箭尾上,射到對岸之後,讓齊大他們接住,然後再係上更粗的繩子……設法綁在那些的樹幹上,咱們這邊就弄根木樁……”隨著段少君之言,許青還有李神進都不由得有些迷茫。

“公子,您是準備讓咱們順著繩子爬過去不成?”許青有些緊張地道,自己雖是南方人,但是對於攀爬技能掌握不夠,指不定半道上要掉了河,那非得凍個半死不可。

“少給我胡說八道,我是讓那些木筏可以利用這條跨河的繩子來做為支撐,而不至於隻能依靠人力,那樣太浪費時間了……”段少君差點就想一腳給踹過去,把這貨直接踹飲馬河裏讓他直接演繹一個北國之冬的浪裏白條。

段少君的解釋,頓時讓李神進與許青恍然大悟,李神進趕緊喝令那個仍舊在那繼續斜著眼珠子鄙視段某人的親兵,讓這貨做好準備,為大部隊過河而提供條件。

不到一刻鍾,一根長度超過二十丈的結實繩索已然準備完畢,而位於河岸這一頭的粗大木樁也被釘入了堅實的泥土裏。然後,已經通過喊話,明白了段少君他們心思的齊大還有一名留在對岸的壯漢也已經挑好了一根最粗,也是臨河最近的樹幹,然後衝這邊揮手示意。

這位已經明白了段少君意思的大將軍親兵很是興奮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彎弓搭箭,迎天一箭,就能明顯地看到這隻箭在已經昏暗的天空下劃出了一道歪歪斜斜的弧線,若不是那齊大眼明手快,緊趕幾步來到了河畔,捉住那隻半浸在水中的箭矢,說不定這一箭就功虧一潰了。

這貨臊眉搭眼地撓了撓頭自己給自己找理由。“第一次射這種綁繩子的箭,力度沒把握好……”

“別他娘的廢話,還不快去推木筏,你是不是準備等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再下河?”李神進鄙夷地白了一眼這貨,開始招呼親兵,將李幼雯所躺的那輛雪橇車拉過來。

有了兩條粗而結實的繩索作為固定工具,木筏不再像之前一般,每前行丈許,就會向下遊飄出數丈,雖然在激**的河水中,前行仍舊顯得有些艱難,但是相比起之前而言,著實是快捷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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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即便這樣,將九十匹馬還有所有人運送過去,仍舊讓所有人都險些累散了架。而就在最後一艘木筏的最後一次運送剛剛開始沒多久,已然能夠聽到了那些瘋狂而又密集的蹄聲傳來,那些搖曳的火把在遠處亮起,吼叫之聲隱隱傳來,就像是一群餓瘋了的惡狼正在撲來。

許正惡狠狠地朝著火把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星子,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死死地拽著繩索,繼續向著河對岸緩慢而艱難的渡河。

“他們在那邊,快點,你們這些混帳,還不再快點!別讓他們跑了!”一名死士首領興奮的嚎叫聲,激勵著那些原本已經疲憊不堪的死士們嗷嗷的叫喚著,朝著這邊閃爍著亮光的位置惡狠狠地撲了過來。

“所有人,立刻把火把給滅掉,告訴許正他們,摸黑慢慢的過河,不必驚慌。”段少君陰險地轉了轉眼珠子,朝著身邊的齊大吩咐道。

齊大先是一呆,不過看到段少君堅決地表情,點了點頭,立刻喝令所有人將手中的火把熄滅,並且開始向後方轉移,至少也要離開到弓箭的射程範圍之外才行。

畢竟既然已經有了飲馬河阻隔,誰也不希望在已經脫身成功的情況下,成為被很快趕到的敵人箭下的那個倒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