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她也就這一刻文靜如那位尼姑,若是醒過來,眯起了杏眼提著橫刀一臉殺氣騰騰,唔……胸口再掛上一串大得誇張的佛珠的話。就算是再漂亮,也缺乏人家那位琳儀的柔媚與無限溫柔,倒像是個剃發出家之後閑得蛋疼專程跑下山來打家劫舍的女魯智深。

頭部的傷痕並不深,經過了清創之後,段少君小心翼翼地給她縫合著傷口,嗯,好歹是個美女,再次也是個女人,總不能讓她的頭上多出一道蜈蚣一般的醜陋疤痕。

所以,縫合時,一定要緊密而又細致,至不會過於牽拉頭皮,又能夠讓組織粘合……這樣的縫合,段少君可算是穿越以來頭一回這麽幹。

光是縫合這處傷口,就足足耗費了近柱香的功夫,看得旁邊的繡娘一個勁地倒吸涼氣。“我說段長史你倒是縫快點啊,這麽折騰,好人也得被你給折騰出毛病來。”

“我說你這個女人能不能別這麽毒舌?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家大將軍好,這才如此細心的給她縫合,你如果覺得她的腦袋上留下一道蜈蚣似的疤痕也不介意的話,那麽我三五下就能給她弄完。”段少君繼續用針紮入李幼雯的頭皮,然後在那猶如縫衣服地般地在那扯拉縫合線,順便沒好氣地白了一眼武大三粗的繡娘。

繡娘除了幹瞪眼之外,還是幹瞪眼,隻能悻悻地由著這位段大神醫繼續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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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置完了李幼雯,交由那繡娘照料,段少君連吐舌頭喘口氣的功夫也沒,就開始查看那些正被處理著傷口的大將軍親兵,這裏的人說實話,每一個人的傷勢都算不是嚴重。

這倒讓段少君多了一絲好奇,當詢問了正幫忙照看著那些傷員的大將軍親兵頭子之後,段少君不禁有些黯然了,那些但凡傷重自知無法遠行逃離者,為了不拖累戰友以及大將軍,都會紛紛返身殺向敵人,用自己的死亡變得更有意義與價值,為李大將軍等人的逃離爭取更多的時間。

這一路之上,無數的袍澤都是這麽義無返顧的去做的,所以,在這裏的,沒有一位重傷者,並不是說他們一個二個全都是親兵裏邊最強的,而隻是,他們是大將軍麾下親兵之中的幸運者罷了。

當那後帳被掀開,露出了已經包紮穿戴整齊,腦袋包得跟印度阿三有一拚,可偏偏沒被包紮的地方露出油光錚亮頭皮的李幼雯之後,這位這位與李幼雯一樣姓李,而且還是皇室遠親的李神進差點昏死過去,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哆嗦著嘴皮子,虎目含淚地看著那仍舊在沉睡的李幼雯,那模樣,就像是看到了被黃世仕押走的喜兒的楊白勞。

“段,段長史,大將軍她,她怎麽會這副樣子?”李神進現在都被嚇得快變成李神經了都,兩眼珠子瞪得就像是那快要渴死在沙漠裏的鰱魚。

“能怎麽樣?不就是腦袋上有傷,我為了給她治療,隻能把她給剃個禿瓢。這用不著如此驚訝吧?”看到那李神進一臉悲傷到不能自已的模樣,段少君隱蔽地翻了個白眼,咧了咧嘴解釋道。

“可是,可是大將軍的頭發,她若是知道這個情況……”李神進走到了近前仔細地打量著李幼雯,又低聲詢問了精疲力盡的繡娘幾句之後,這才哭喪著臉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你犯不著這樣吧?頭發這玩意又不是*,割了就不會長。”段少君湊到了火爐子跟前,打量著那些已經蘇醒了過來正在喝羊肉湯補充體力的傷患們,沒好氣地回了一句道。

卟哧之聲絡繹不絕,整個雪屋裏邊到處都是從鼻子和嘴裏嗆出來的水花。正在爐前舀湯的齊大手一哆嗦,湯勺直接掉到了地上,呆愣愣地看著大放厥詞的段少君。終於發現,自己對這位文質彬彬的正人君子模樣的段公子了解還不夠深刻。

所有人都或憤怒或震驚地看著段少君,當然不是因為他又發明創作了什麽了不起的寶貝,而是因為他那句雷人的話語,直接把所有目前清醒的人都雷得外焦裏嫩。

看到那一雙雙赤果果不加掩飾的眼珠全集中在自己身上,饒是段少君臉皮厚如城牆拐角再加磚,也不禁有些禁受不住。不禁腦羞成怒地跳了起來。“怎麽,本官說錯了嗎?誰敢說頭發跟*一樣割了長不出的舉手!”

看到段少君抓狂的模樣,一票忠心為主的大將軍親兵還是很識趣地低下了頭,繼續吸溜著碗中的羊肉湯,不跟這個因為惱羞成怒而變得殺氣騰騰的段長史,當然,也是看在這貨救治了大將軍的麵子上,不然,大夥一塊撲上去,鐵定能夠把這貨給揍成豬頭。

看到大家都在翻著白眼吸溜著羊肉湯沒理會自己,段少君悻悻地悶哼了一聲,目光落到了李神進的身上。“我說李校尉,你好好說一說你們到底遭遇了什麽,怎麽會弄到這副田地?另外,你們的對手到底是不是契胡人?”

李神進的動作頓時一僵,霍然抬頭,目光死死地盯著段少君。“你怎麽會這麽問?”

看到李神進的表現,段少君長吐了一口胸中濁氣,看樣子,自己之前的所有猜測都沒有出錯。李幼雯的這一番危機,必然與徐壽有著緊密的聯係。

“我說我是猜測的,你信不信?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奇怪我們為什麽會在這樣的惡劣天氣城出現在這裏?”段少君坐在了鐵爐子跟前,自己給自己舀了一碗湯,小口小口地抿著,暖洋洋的湯水進入了腹中,升騰起了一股舒服的暖意。

“對啊,我還在奇怪呢,你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這些兄弟,好像都是段長史您自己的親兵吧?”李神進小心翼翼地離開了李幼雯的身邊,坐到了段少君的對麵,目光死死地盯著段少君道。

“那是因為你們派出來求救的人在兩天之前,被左羽林衛的偵騎遇上,大營那邊方知道你們遇上敵襲。之後,徐壽徐將軍令胡達胡將軍前往東北方向救援,而各位將校,也多被遣往東北方向……”段少君慢條斯理的話,卻讓李神進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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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徐壽派人往東北方向而去?!”李神進跳了起來,惡狠狠地看著段少君厲聲喝道。

而那幾名幸存下來的李幼雯的親兵也皆一個二個麵現怒色,一臉難以置信地望向段少君,就好像這貨是一個十惡不赦之徒一般。看得段某人白眼連翻。“喂喂喂,你們得搞清楚,我是你們的救命恩人,不是徐壽那個濃眉大眼的貨色,瞪我有毛用啊?”

“這,這怎麽可能?!”李神進一屁股坐了回去,一臉的悲憤與絕望。就好像是看到了叛徒的優秀黨員,怎麽也想象不到那麽個濃眉大眼的人居然是個叛徒。

“那敢問段長史,你們因何而在此地?”李神進麵沉如水的沉吟良久,抬眼看向段少君,頗為疑惑地道。

“那是因為,徐將軍要讓我家公子前往陳村,去安撫一批私自逃走的役夫,據說那夥役夫還帶走了幾輛滑雪車。”旁邊,齊大甩了甩喂光羊肉湯的空碗,接下了話頭答道。

李神進呆愣愣地看著段少君半天才道:“徐壽真是這麽說的?”

“廢話!徐壽直接告訴我家公子,要麽去,要麽,就以違抗軍令之罪斬之。要不,誰他娘的願意在這樣的鬼天氣裏竄出來。另外,或許是徐將軍擔心我們不夠盡職盡責,在我們後邊,還派了好幾百人過來,要不是我家公子,怕是這會,你們是見不到我們的。”許青悻悻地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