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少君先是用濃鹽水清創,然後仔細地檢查了下傷口,最終從那傷口裏邊剔出了一片大約半公分大小的甲葉碎片。段少君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上海將這塊甲葉碎片扔進了一旁的鐵盒蓋子上。“你若是就這麽包紮起來,等這玩意長在了你的肉裏邊,你這條胳膊比廢了也好不到哪,說不定還會因此而受到感染……”

“段長史,您,真是醫者?太神了……”哥漢倫看著那塊碎片,呆了良久,看著段少君在自己的胳膊上插來插去弄了半天拔出這麽個玩意來。自己居然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這簡直,簡直太他娘的神了,據說數百年前,漢人裏的大英雄關羽就曾刮骨療傷,莫非也用了這個法子?

“別廢話,把別你的口水噴到傷口上,那樣我還得給你重新洗,快把臉扭開。”段少君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這貨,最恨的就是這種在被動手術的時候老嘰嘰歪歪的病患。

而就在這個時候,營帳外麵,卻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哥校尉,你可是在這裏?大將軍有令,讓你即刻過去。”

“大將軍召我?我這就去。”

“你去個屁,現在哥校尉沒空,等一刻鍾自會去見她。”段少君不耐煩地瞪了哥漢倫一眼,朝著站在營帳外麵的那名大將軍親兵喝道。

“你敢讓大將軍等?!段長史,你可不要太過份了。”那名親兵直接被氣歪了鼻子,一副就想要拔刀子的衝動,而齊大跟另外幾名新兵眉頭一皺,將其圍在了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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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我現在不給哥校尉療傷,他就過去,你是不是想讓哥校尉大出血而死在大將軍帳中?”段少君繼續處理著傷口,頭也不抬的說道。

那名親後一呆,不過在看到了哥漢倫那血淋淋的傷口,還有哥漢倫衝自己若無其事的笑著點了點頭,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我靠,真是條漢子,手臂讓人插來插去弄來弄去,居然屁事也沒,還有本事笑得出來,笑容如此燦爛與溫暖。

能夠如此豪邁與勇敢並且堅強的人物,絕對是位英雄。親兵肅然起敬地朝著傻笑不已的哥漢倫抱拳為禮,心悅誠服地道:“哥校尉您好好聞傷,我這便去向大將軍稟報。”說罷,扭屁股就跑,渾然忘記了方才要找段少君這個左羽林衛長史的茬。

“刮骨療傷?”李幼雯覺得自己張嘴似乎張得有點大,差點下巴脫臼,而那些渾身甲衣滿是血汙的將軍們也都好不到哪兒?一個二個就像是一群等待飼養員喂食的河馬。

“你小子是不是看錯了,哥倫漢我知道,那小子是條漢子沒錯,可你說他被人刮骨療傷還能夠神色如常,娘的,就算是老子也不行。”某位自視很英武偉烈的將軍如此說道。

“何將軍,我焉敢騙大將軍與諸位將軍,我可是親眼所見,若是假的,我情願自挖雙眼,以示清白。”這位年輕的親兵受不得激地大聲叫道。

“夠了!刮骨療傷?哥漢倫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有意思,走,諸位將軍隨本帥去瞧個熱鬧。”李幼雯壓抑不住好奇心,決定去親眼看看證實一下是真是假。

沒過多久,李幼雯為首的十數員左羽林衛將軍們全都聚攏掉了段少君的大帳外,目光呆滯地看著那個正在刮骨療傷?的哥校尉。這哥漢倫已經完全地傻掉了。

小小的校尉,哪見過這樣的陣仗?就算是有進過中軍大帳的幸運,也就隻是蹲在別人的屁股後邊吃灰的份,根本就沒有想自己也會有被人當成珍稀動物圍觀的一天。

現在,哥漢倫除了繼續傻愣愣的保持著僵笑之外,頭腦裏邊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段少君隻是掃了一眼這些左羽林衛的將校,繼續小心翼翼地給哥漢倫縫合著手臂上的傷口。看著段少君手中拿著針線在那裏哥哥漢倫縫肌肉跟皮膚的。

便是李幼雯以及一幹將軍們覺得自己早已經是鐵石心腸的人們也不禁整齊劃一倒吸了一口涼氣。都在心裏邊臥了一大堆草,那得有多疼。

“那個……哥校尉,你,您覺得怎麽樣?”旁邊,一名中郎將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道。

“什麽怎麽樣?”哥漢倫一臉迷茫地看著這名中郎將,就沒鬧明白這貨問自己的問題。

“不疼嗎?”一名中郎將忍不住喝問道。“奶奶的,看著我都慘得慌。”

“不疼啊,沒感覺。”哥漢倫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個像中風偏癱患者一般的癡呆笑容下意識地答道。

“你要是疼了,我還能讓你這麽坐著給你縫合傷口嗎?那邊的將軍們,麻煩你們讓條縫,你們把光線都擋著了。”段少君終於抬起了頭來,衝李幼雯一行說道。

唰啦一陣甲片相撞的聲音,這些將軍們就像是一群幼兒園的乖娃娃一般聽話地讓出了一條不小的縫隙,以便讓陽光能夠照進營帳之中,落在哥漢倫那條受傷的胳膊上。

李幼雯緊皺起了眉頭,目光裏邊滿是疑惑與不解地看著正在給哥漢倫縫合著手臂上的傷口的段少君。一種很奇怪的情緒漸漸的滋生,他明明是趙林甫那個王八蛋向天子舉薦才來到的左羽林衛。

按理來說,此人的目的,自然也與他的前三任一般,並不單純。可是,已經過去了月餘,卻未發現他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記憶裏邊,姓段的,唯有一位大將軍,可是那位大將軍的兒子最小的都已經三十出頭,女兒倒也十七八,可是也已經嫆給了自己的小叔。更何況這位大將軍跟其他軍方大佬一樣,對靠拍馬屁登上如今位置的趙林甫也同樣十分看不慣。

而文官那邊,還真沒聽說有哪位高官是姓段的。可怎麽就偏偏來了,而且還坐上了那個最令李幼雯覺得是專門來惡心自己的職位上。這讓李幼雯懷疑這家夥很有可能是哪一位朝中大佬的孩子隱姓埋名。

自己一次次的難為,卻也沒能夠揭穿他的底細和底牌,反倒是讓人越來越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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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精勇算學,處置帳務井井有條,就連幹了近二十年帳務的陳錄事也不得不佩服,甚至於他發明的那種記帳法,不僅僅是在左羽林衛內部,甚至於雲州城的商販們也可以在使用這種便捷而且又極為精確的記帳法。

他發明的新式行軍幹糧,受到了全軍上下的一致好評,甚至有不少的將士都私下裏對段少君十分感激,隻不過,礙於長史這個位置跟自己這位大將軍是對立的,所以,都才隱然不言。這個幹吃的時候特別香脆,而且裏邊有牛肉的肉香味,還有茶葉清香的方便麵,讓李幼雯覺得甚至比平時在大營所吃的炊餅和鹹菜還有肉脯都更好味。

而今天,卻看到了一幕,曾經在傳說中那種刮毒療傷(偽)的手段居然在這個家夥的手中奇跡一般的展現出來,另外,更讓李幼雯敬佩的是。那位正在接受治療的漢子,被人這麽弄,居然還能夠笑得出來,對答如流,實在是硬骨頭一塊。

段少君小心翼翼地蓋上了沙布,然後用那一麵粘著魚膠的膠布條小心翼翼地粘上之後,長出了一口氣。“好了……哥校尉,起來吧,快去見見大將軍。”

“好了?”哥漢倫這時候才回過了神來,看到那已經被包紮好的傷口,很是吃驚。

段少君一麵拔著**道上的銀針,一麵頭也不抬地道。“我取針之後,會有些疼痛,你得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