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最好給本帥小心一點。”李幼雯牙癢癢地道,雙眸眯得越發地厲害。“本帥覺得你也算是一個頗有才華的俊傑,所以,覺得你這樣的人,不該卷入官場那最醜陋的一麵裏,希望你能夠識趣而退。”

段少君倒是很想點頭,但問題是作為男人的自尊,還有為了與楚楚妹子的約定。段少君隻能無奈地露出了一個難以言喻的笑容。“大將軍,非是下官不願意,而是在下已經有了承諾,若是此時退縮,那定會前功盡棄。還望大將軍能夠體諒一二才是。”

“既然你不識抬舉,那就怪不得本帥專程難為於你了。”沒能聽出段少君話語裏邊蘊藏的涵意,李幼雯悶哼了一聲,不再理會這廝,轉身步入了中軍大帳的後帳。

段少君在那些大將軍親兵虎視眈眈的眼神注視之下,隻能苦笑著搖了搖頭,灰溜溜地離開了營帳。

站在中軍大帳之外,段少君長籲短歎,這他妹的叫什麽事?可自己已經解釋到了這樣的地步,這小娘皮怎麽就不能理智一點呢?還能不能好好說話,還能不能交朋友了?

而李幼雯看著段少君步出了中軍大帳,回想起方才段少君麵對自己時那張顯得極為平靜而又淡定的臉龐。

不禁想到這相處以來的近月,段少君隻做事,從來沒有與自己發生什麽交集,而自己數次難為,這家夥不但沒有被難住,反而每一次都能夠出乎預料的解決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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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於還弄出了一個令人不得安寧的雪花鹽,幸好天子旨意一到,李幼雯得以鬆了口氣,不然,還真不好跟周邊的邊鎮將領們交待,雖然段少君已經把熬製雪花鹽的方法透露了出去,但不是每一個邊鎮將領的地盤都有鹽湖存在。

而自己的奏本到了皇爺爺那裏之後,皇爺爺除了下旨在雲州新建鹽場,以供應邊鎮各軍之外,並沒有什麽其他的反應,甚至就連李幼雯預料中的趙林甫的反擊也是半天不見蹤影,實在是讓李幼雯很是好奇,到底京師那邊怎麽會如此平靜?

不過這個消息對於雲州以及邊鎮各軍卻是極為利好的消息,鹽這一項命脈,終於不再受到趙林甫這廝的掌控,這讓軍方的諸位大佬都在心中暗喜。

當然,宣傳雪花鹽未來天下鹽場皆可熬製的消息,成為了老百姓們最為關係的話題,終於不用再吃那種帶著土腥味的鹽,對於廣大百姓而言,絕對是一個很美好的福音。

但這最多隻是讓她感覺到欣慰之外,就沒什麽太大的感覺。到了現如今,已經開始讓李幼雯懷疑,趙林甫是不是良心發現改邪歸正,不然怎麽會推薦這麽一位能幹事而且是幹實事的長史給自己。

不過現在,李幼雯已然覺得,段少君來到左羽林衛,必然懷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至少,李幼雯在看到段少君對自己視而不見的目光時,總是會牙根發癢。恨不得著人揍他幾十軍棍,可惜,這小子總能有辦法逃過自己的責難。

“大將軍,這家夥臉皮也太厚了吧?而且還如此的膽小如鼠。”李幼雯身邊的護衛一臉輕蔑地笑道。

李幼雯想到方才段少君與自己的對答,也不禁嫌棄地一皺眉,擺了擺手道。“罷了,不用理會。對了,一會著令史將軍,告訴他記得叮囑留下的將校,不要理會段長史,隻要不擾我大軍行止,就別理會,待到這場大戰結束,本帥再找由頭收拾他,總是要讓他知難而退才是。”

“遵命,小的這就去找史將軍,告訴他您的意思。”護衛站了出來朝著李幼雯深施了一禮之後,轉身朝著大帳之外而去。

李幼雯緩步回到了自己的榻上坐下,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憊感襲來。看著跟前裝著半片虎符的錦盒,李幼雯幾不可聞地幽幽輕聲歎息。

自己,不過是希望為了大唐帝國,為了大唐的百姓而願意犧牲自己,守禦邊關。可為什麽總是有人要難為自己?

“趙林甫啊趙林甫,本帥終有一日,定要讓你知道,惹急了我,你不會有任何的好果子吃。”李幼雯悠悠地吐了一口胸中濁氣,淡淡地自言自語道。那眉宇之間,凝成的殺意,卻猶如驚濤駭浪一般。

回到了自己的軍帳裏邊,跟一票親兵一說,這些由護衛轉職而成的親兵倒是都頗為遺憾的樣子。就連西門家送給段少君的那五名護衛也好不到哪兒。

“公子,這麽好的機會,您怎麽不願意上戰場呢?”一位年紀較輕的親兵有些鬱悶地問道。

“怎麽,你們就這麽想去沙場之上搏命不成?”段少君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這家夥道。“那可不是對付江湖人,又或者是土匪山賊。那可是要死人的。”

“公子所言不差,戰爭,可不是那麽簡單的。”年紀最長,約四十出頭的西門家出身的親兵頭子齊大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下意識地輕撫著額頭上一道猙獰的刀疤緩緩地道。

“公子,小的不是說大話,自打十六歲參軍起,一直到隨主公下江南止,小的我隨軍作戰十餘年,大小戰事也參與了數十回。每一回,都是死裏逃生……”

老兵的話,終究還是起了作用。同時也讓這些雖然跟江湖人士又或者是山賊土匪分過生死,卻未曾見識過戰場的許府護衛,讓他們明白。戰陣廝殺,絕對不是武林較技。更不是那種單挑,你想退就退,想進就進。

“沙場之上,戰必爭先,退後的話,要麽,被自己身後措不及防的戰友捅死,要麽,會被督戰營砍掉腦袋。不會有第三種選擇……”一位資深老兵,僅僅用一句話,就讓那些從來沒上過戰場的親兵全都沉默了下來。

“對,多說說吧,我也想聽聽,怎麽才能夠在戰場之上保存自己。”段少君輕吐了一口胸中濁氣之後問道。

“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小的那時候也不過是新兵蛋子,也是那些老兵們言傳身教,久而久之,也就成了跟他們一樣的老兵,雖傷痕累累,卻得以留下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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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需要真的上戰場,但問題是,誰也不能肯定留在大營裏邊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

大軍第二天,中午時分,大軍便開拔而去,而段少君則留在了大營裏邊,反正也就是走走看看,雖然軍事這一塊他管不了,但是作為後軍副官,他需要了解才行,萬一出了啥子問題,那位愛找自己茬的大將軍不拿自己是問才怪。

第二天夜裏,後軍大營亦開始開拔,向著清塞堡的位置前移。移到了距離清塞堡隻有二十裏的位置,這才開始依著山靠水建寨,又派出了偵騎去與大將軍的中軍聯係,省得大軍作戰完畢之後連個休息的地方都沒有。

但是又不能距離戰場過近,若是大營被敵襲了的話,對於任何一隻軍隊的士氣,都將會是致命的打擊,因為所有的輜重與補給可都在這裏。

雖然隻有一千五百名精銳的左羽林衛士卒,但是大營裏邊還有著運輸糧草和輜重的役夫五千多人,雖然不是士兵,但大多數都是邊民征發而來。邊民因為會與契胡人發生衝突,所以隻要能夠拿起武器,雖然比這些左羽林衛士卒差得遠,但再怎麽的數千人若是拿起武器,至少能夠起到威攝的作用。

第三天清晨時分,遠處,隱隱傳來的戰鼓聲,號角聲,隨著那激**的秋風吹拂過來。這一刻所有人都開始緊張了起來。人不卸甲,馬不離鞍,防防備大營受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