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兩口,李幼雯擱下之後,忍住了險些出口的讚美。目光落在了那碗熱湯麵上,看到了李幼雯的視線落向,段少君笑道。“若是擱在熱水裏邊,泡上三五分鍾,便成了這樣,大將軍可以嚐一嚐味道和口感如何?”

麵條很筋道,居然還有嚼勁,而且湯麵還浮著油腥,嗯,挺香,而且吃起來,仿佛要比普通的麵條更爽滑,想來是因為油炸過的原因吧。

李大將軍沒有說話,而是一麵吃著麵條,一麵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屁股後邊跟隨其一塊過來的幾名將校也都紛紛表示自己也要為將士們嚐一嚐新式幹糧到底啥味道。

看到這些將校的樣子,段少君隻得讓親兵再是多整幾碗過來,一時之間,營帳外的空地上全是吸溜麵條的聲音。甚至有幾個哥們一麵吃一麵嘖嘖有聲。“好像有肉的味道,挺香的,比他奶奶的燒餅可香多了。”

就連那位胡達胡將軍此刻也在那裏吸溜著麵條,一臉特爽利的模樣。

不知不覺一碗麵就下了肚,李幼雯有些懵地看著那業已經空****的碗,咦,不對啊,自己明明是領著人來找茬的,怎麽到了這變成吃麵了?

李幼雯擱下了碗筷,唔……一碗麵,似乎不錯,感覺已經很飽的樣子,一天三頓這麽吃似乎,真的要比成日在馬背上啃燒餅要好得多,既能幹吃,待有時間的時候還能煮著吃,的確很符合方便麵這個名字。

真的有些看不懂這家夥了,似乎,會修房子,還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想出辦法製作出這麽適合於行軍駐紮的幹糧,這讓李幼雯不得不對這位新任長史有些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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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來的長史,或許也會去解決問題,但是他們解決問題的方法,更加的簡單與粗暴,甚至可以說是依靠家世和財富來做,而非是依靠他們自己的能力。

而這位卻不一樣,照陳錄事等人所言,他既沒有輕視這些低階文官,也沒有刻意親近。該他處理,該他這位長史做的事,不但能夠做好,還能做得井井有條。

至於那個複式記帳法,自己也著親兵去詢問了雲州城裏的那些商人,皆是十分吃驚,認為這種記帳法比起現如今流行的記帳法不但清晰而且更加的明晰,一目了然,十分好用。

可是,越是這樣,李幼雯就越是奇怪,或者說越是警惕,那趙林甫把這樣的人材,推薦到自己麾下,他想做什麽。搶班奪權嗎?就他那副弱不經風的樣子,似乎沒有這樣的可能性。

或許,還有著什麽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才對。李幼雯想了半天,越想越是鬱悶,到底那家夥想要幹嘛。可惜,她是最不耐煩這些陰謀詭計的。若不是因為這裏遠離京師,她說不定還真想再去中書令府邸拜訪拜訪,警告那個老不要臉的不要搞鬼名堂。

恭送著白吃白喝完擦嘴之後直接閃人的左羽林衛大將軍以及將軍、郎將什麽的離開之後,段少君這才回過味來。咦,這娘們到底是允許了還是不允許啊?

吃我的喝我的你好歹留個結論也行,好歹評價評價也是好的。就這邊拍屁股閃人這算哪門子事?

段少君一臉鬱悶,考慮了半天之後還是決定不要自討沒趣地追上去的好,萬一這小娘皮看自己不順眼,非要執著的弄燒餅怎麽辦?就算是把自己烤糊了也不頂事。

既然你不說,那我便當你是默認了。段少君如此下定了決心,並且也喝令大家開始動工。三百個壯勞力,扣掉那些需要幹其他事情的,整整一百五十位漢子哼啊嘿的開始和起了麵來。

切麵條?麵條需要切嗎?段少君鄙棄了這種最原始的手段,直接擠麵條。沒聽錯,就是擠奶的擠,采用的是大鐵板,專門找了老匠師在上麵戳了不少的眼,然後利用蓄力拉動,一大團的麵放進去,一趕牛馬,麵條就飛快地從小眼裏邊擠出來,撒上幹麵粉,然後開始整理,切塊,然後扔進油鍋裏炸透,再拿出來過濾,之後,一塊塊金黃色的方便麵就出爐了。

當然,因為是半手工半蓄力半機械化製作,所以會出現不少的殘次品,比如麵條被壓成了一坨,又或者是麵條被炸焦之類的。

不過沒太大的關係,壓成一坨照樣能成,至於炸焦的,那自然隻能用來喂豬啊什麽的。

重要的是,在麵粉裏邊摻入了足夠的鹽份還有一些調味用的香料,還有被打成了肉糜的幹肉粉末,所以適口性和味道都算是很不錯的。

但問題是,一扭屁股段少君又被李大將軍給找上了門來。莫非是那李大將軍還想再蹭一碗麵條不成?

想了想應該不可能,隻能先讓那些人自己繼續弄麵條,自己趕到了中軍大帳去見這位自己惹不起的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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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帥問你,你來到了這裏,時間不長吧?可還住得慣,吃得慣?”李幼雯一副不緊不慢的模樣抿了一口親兵奉上來的茶水,朝著段少君揚了揚下巴道。

一身明光重鎧,更添威勢,很有巾幗英雄的氣勢,就算是在電視電影裏邊看到的那些扮像俊秀的花木蘭啊神馬的,絕對都比不上這位親自上戰場,斬將奪旗,聲名赫赫的大將軍。

“回稟大將軍,下官在這裏住得還行,吃的嘛,嗯,也還將就。”段少君對於軍中的夥食,實在是有些無力吐槽。嗯,甚至還不如自己前世吃膩味的方便麵。

想想吧,這裏乃是邊塞之地,牛羊眾多,糧食也因為人口不多,而顯得比較充足。有肉,又有糧食,挺好的吧?可問題是,每一次吃飯,段少君都覺得自己是他娘的在受刑。

醋布,對,都還忘記說了這玩意,就是用很厚實的布擱在醋鹽水裏邊煮透之後曬幹而成,這樣每一次吃東西的時候,剪下一塊扔進鍋裏邊和糧食一塊煮,然後,吃起來那感覺,那酸爽,泥瑪比隔夜過期的重慶酸辣粉更令人抓狂。

總之,那玩意,絕對會讓人印象無比深刻。深刻是深刻,重要的是不夠美味,更不夠美型,看著那猶如臭襪子一般的醋布飄**在鍋裏邊,酸溜溜的奇葩怪味,讓人想到的不是山西老陳醋,更像是穿了半個月之後脫下來的髒衣服特地擱到了壇子裏邊醃了三個月。

反正進了軍營的當年,段少君還興致勃勃的想要品嚐一下大唐邊軍口糧,看到的第一眼,自詡美食家的這貨直接麵無人色的敗退而去。最終就啃了倆死硬死硬的烙餅,灌了一肚皮的開水完事。

自那之後,段少君就剩著這幾天還沒入住大營的時間,在外麵大吃大喝,順便又采買了一些用得著的食材與香料之類的玩意,準備等正式入住軍中之後,自己悄悄的開個小灶。

“那不知道段長史對於我大軍鹽的多少,可知曉?”李幼雯看著段少君,淡淡地問道。

“這個,食鹽有一萬一千斤,這兩日,下官測算了下,趕製軍糧,大約需要兩百斤的食鹽吧?”段少君想了想之後說道。

“那你可知道?這一萬一千斤鹽,本是我左羽林衛半年將士們食鹽的來源,不但製作鹹菜需要,而且有時候還需要製作醋布補足。可是現如今,你就準備在短短數日花掉了兩百斤鹽,那等到最後那幾個月,將士們沒有了鹽吃,你準備怎麽辦?”李幼雯的臉色陡然一冷。微眯起了雙眸,危險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