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短短不過年餘,千尋你可是比當初剛認識你的時候,成熟得太多,考慮問題也顯得慎重,心思變得縝密起來。愛玩愛看就來網 。。實在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段少君放下了筷子,一臉吃驚地打量著跟前的許千尋,這小子發育,不對,是智商的增長也太飛速了點吧?

“恩公莫要笑話小弟了,過去不懂事,總跟家父鬧別扭,就算是明明可以做的事情,也不願意去碰上一碰……可是如今有了孩子。作父親了,總算是感覺到了家父過去的那種心情,所以,自然做起事情來,考慮的比較全麵。”許千尋羞愧在摸了摸鼻子幹笑道。

看樣子,這小子不是不懂,而是過去裝著不懂經商,不願意順從自己父親的意誌,所以,成為了蘭亭著名的紈絝。而今成為了父親,自然也會漸漸的明白父親曾經的想法。

雖然還有一些方麵,並不認同,但是卻也明白了父親對自己的感情還有期望。同樣也促使著現在的許千尋更加的努力。為自己,也為了父親的期望,還有為了自己的兒女,去努力奮鬥。

酒至半中,卻又有人來報,大師兄等一行人趕過來送別,段少君是又驚又喜。本來昨日段少君就告訴眾位師兄,醫館忙,就不必過來了。

但是沒有想到今日居然是大師兄親自帶隊而來,而且還有好幾位與自己同在醫館的相熟師兄。

段少君趕緊努力地哈了幾口酒氣,又抄起絲帛抹了抹嘴邊的油膩,衝許千尋告個罪,匆匆地來到了路旁。

一票師兄,雖然都是出家人,話語不多,但是那充滿溫馨地道別之言,還是讓段少君心中感動萬分,一麵頻頻還禮。

一番告別之後,師兄們並沒有過多停留,而是轉身回趕,因為他們要趕回濟慈醫館去主持工作。

不過,大師兄還有那一群濟慈學堂的孩子們都留了下來。不少的孩子,雖然一句話都沒說,可是看向段少君的目光都顯得可憐巴巴的,好幾個都已經忍不住開始抹眼淚。

看到了這群孩子如此,段少君既感動,又心疼。“好了好了,都不許哭,昨天我可是跟你們上課的時候說過的,每一次的別離,都為了更好的相聚,你們還年輕,無數不可預期的美好未來還在等待在你們。而老師,會好好的看著,希望你們每一個人都好好用心讀書,努力地做好你們該做的事情,知道嗎?”

“知道了,老師,您放心的走吧,我們一定會好好的努力。”為首最年長的弟子劉鐵柱站在了最前方,朝著段少君深深一拜,身後邊三十多名孩子也整齊劃一地拜下,看得段少君眼眶一熱,險些就落下淚來。

“你們這是幹嘛,都快給我起來,鐵柱,你可是班長,要帶好頭知道嗎?”段少君手足無措地道。

“去歲,若無老師救下我等,我等焉有今日,早已經被去姓埋名,自賣已身,為奴為婢,以求活命。而今,我等不但能夠吃飽穿暖,還能夠得老師以及諸位老師傳授學識”劉鐵柱看著段少君,語氣哽咽地道。

看到段少君還欲阻止,站在一旁的大師兄幽幽輕歎了一聲,扯住了段少君。“小師兄,你就好好的受了他們的禮吧,莫讓他們放不下。”

段少君看了一眼大師兄後,點了點頭,最終,受了這些孩子們三拜之禮,而後,鄭重地理了理衣冠,還了一禮。“望爾等用心努力讀書,大唐的未來,你們的未來,都掌握在你們的手裏。”

“學生謹尊師命。”三十餘名學生,起身之後,全都高高地昂起了頭,大聲應道。

段少君登上了客船,看到那三十餘名原本靜寂無聲的孩子們,突然大聲誦讀起來。

“欲言國之老少,請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將來。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戀心;惟思將來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戀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進取。惟保守也,故永舊;惟進取也,故日新。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經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將來也,事事皆其所未經者,故常敢破格……”

年輕而又稚嫩的聲音朗朗而言,清越如鶴,直穿晴空。段少君呆呆地看著這些孩子大聲吟誦著,一如心聲。

“這是……”身邊的護衛一臉吃驚地看著,傾聽著。

“這是《華夏少年說》,我在昨天教會他們的,作為臨別的禮物,沒想到……”段少君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強擠出了一絲笑容道。

大師兄鑒音與小師兄鑒安皆站在一旁,看著這群孩子,傾聽著這震人心魂的自強之音。內心裏邊充滿了震撼與激昂,還有深深的感動。

“你小師弟,很了不起。日後,必成大器。”大師兄看著那漸行漸遠的客船,悠悠地長歎了一聲,緩緩言道,語氣,卻是那樣的堅定與不容置疑。

“嗯,我也相信。”小師兄鑒安點了點頭,認同地道。“隻是,此去京師,艱險莫測,不知道小師弟是一鳴驚人,還會眾矢之的……可惜師尊遠在江南,難以引以為援……”

“這倒無妨,少君雖說經常不著調……但是,臨機應變是他的長項,眼珠子一轉,渾身壞水直流的家夥,嗬嗬,這話可是師尊親口說的。”大師兄笑容顯得那樣的溫暖與懷念。“我真的十分好奇,他會在帝國的中心,會鬧出什麽樣的狀況來,真是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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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那些孩子們回到了學堂,大師兄鑒音這才往醫館趕去,方至醫館門外,就瞧見師尊在站門外晃晃悠悠的拔弄著佛珠,一副心神不屬的模樣。

看到了大師兄鑒音後,夢惑方丈緊走了兩步,似乎覺得不妥,又刻意地慢了下來。“那臭小子走了?”

看到師尊如此作派,大師兄鑒音努力地忍住笑意點了點頭。“是的,已經離開蘭亭了。”

“哦,嗯,走了也好,省得成日惹人生氣。”夢惑方丈幾不可查地輕歎了一聲,旋及悶哼道。“那臭小子離開的時候,沒說什麽嗎?”

“當然說了不少的話,他身為弟子,卻不能近孝膝前,隻能告罪了。還希望師尊您能夠好好的保重身體,千萬珍重……”

夢惑方丈老眼微紅,吸了吸鼻子:“那小子總算是有點良心,為師這也算沒白疼他一場。”

大師兄恭敬地一禮後笑道。“師尊瞧您這話說的,其實小師弟是不擅於表達罷了,在他的心裏邊,對師尊您可是推崇倍至的,在弟子跟前,可是說過不少對師尊您的好話,認為師尊您乃是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的治世之能臣。若非你,占天下稅賦三成的江南不知道會糜爛成什麽模樣……”

夢惑方丈不由得一臉動容,甚至忘記了裝腔作勢地拔弄佛珠。“他真是這麽說的?”

“弟子不打誑語。”大師兄鑒音看到師尊的表情,輕輕地歎息了一聲,點了點頭。看到夢惑方丈這副樣子,便知道,小師弟這句恰如其份的馬屁,實在是拍得夢惑方丈飄飄欲仙。

呃,不對,而是恰如其份地描寫出了夢惑方丈的這一生。昔日,身為堂堂親王殿下,手握大權,卻為民請命,因天子嗜殺,憤而離京。

而今,雖身處江南,投身於佛門之地,可是,卻仍舊時時刻刻擔憂著大唐帝國的未來。

夢惑方丈嘴皮子有些哆嗦,甚至雙目之中,隱隱有淚光閃現。這一刻,他才發現,原本段少君那小子,真不愧是自己看中的衣缽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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