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劉七等人拔出了腰間利刃的當口,鑒音尖銳而又陰森的嗓聲再次響起。“對了,貧僧先說一句,若是有誰膽敢反抗,當場格殺!”

“你們把刀放下,劉某倒要看看,夢惑方丈到底能把劉某人怎樣。”劉長卿看到那些凶光畢露的郡卒,心知真要起了衝突,怕是連自己的小命都難以在這些失去理智的家夥跟前保住,趕緊大聲叫道。

無奈之下,劉五等人互望了一眼,隻能悻悻地將手中武器扔在了地上。可下一刻他們頓時變了臉,因為鑒音再一次尖聲道。“除了劉長卿,其餘人等,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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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伴隨著數十人整齊劃一的吼聲,措不及防的劉五、劉七等人每人平均分到了三根長矛和三四柄刀。

“你個禿驢盡敢背信棄……啊!”正所謂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而被鑒音誑得放下了武器,卻一直站在走廊裏的劉五等人雖然武藝高強,可是失了兵器,又沒有騰挪閃避的空間。

隻數息的功夫,這三名曾經呼嘯江南江湖,後被楊州刺史收為護衛的凶徒,倒在了訓練有素的郡卒刀槍之下。

至於已經被控製住的,劉三,直接被一名體壯如牛的郡卒一刀砍掉了腦袋。

劉長卿臉色慘白得怕人,一屁股坐倒在走廊的地板上,一麵發出悲人的慘叫聲一麵飛快地向後蹭,很快就撞在了木牆上。看著那些殺了人卻並未離開的凶徒。

被濺得一滿臉是血的劉長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連聲救饒不已,鑒音和尚高喧了一聲佛號,步上了台階,跨過了倒伏在地板上已經沒有了氣息的李府護衛,站在了劉長卿跟前,看到這位原本風度翩翩,貴氣十足的刺史公子變成如此模樣,久不沾染人血的鑒音也不由得輕歎了一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求大師饒我一命,饒小的一命,要錢我讓我爹給,要多少都成……”已經被嚇得有些神經錯亂的劉長卿趕緊趴在地板上衝鑒音拚命地磕頭一麵許諾哀求。

“放心吧,貧僧不會取你性命,畢竟,你還有個當刺史的爹。怎麽也算是朝庭重臣,家師也不欲讓天子太過為難。”鑒音的話讓衣襟臉頰滿是血汙的劉長卿一臉驚喜交加。

不過,似乎很喜歡賣關子這種惡趣味的鑒音和尚下一句話又讓他深陷地獄。“不過,死罪雖兔,活罪難逃,不給你留點紀念,實在對不起家師的摯友和貧僧的小師弟……”

話音未落,鑒音抄起了一根不知道從那撿來的指頭粗細的樹枝。“那天,在公堂之上,你們居然指著那麽粗的棍子,汙蔑我師弟打折別人骨頭。其實你們錯了。”

鑒音和尚輕柔地擺**著手中那三尺長,猶如綠葉掛枝的樹枝。“貧僧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那分明是高手以細枝所傷,既然你們汙蔑了我師弟,那貧僧就讓你親眼看看,親身感受一下,被這種小樹枝抽中手腳的後果……”

話音剛落,就看鑒音手中細枝一抖,啪啪連聲,劉長卿先是瞪圓了眼珠子,旋及直接一個獅子擺頭疼得昏死過去。

掃了一眼雙手雙腳皆折的劉長卿,在一幹郡卒與差役敬畏的目光中,鑒音輕吐了一口氣,淡淡地吩咐道。“徐縣尉將他扔上船,派人送去楊州刺史府上,不,送到楊州刺史衙門……順便把這封信交予楊州刺史,告訴他,管好自己兒子。”

早已經被這位夢惑方丈的大弟子那股子陰冷的氣息與手段給嚇得心驚膽戰的徐縣尉從人群中走到了鑒音大師兄的跟前,恭敬地接過了信。“大師放心,下官一定會讓人送到。”

“如此一來,想必我那小師弟也該解氣了。”鑒音掃了一眼滿是血汙的庭院,臉上露出了一絲溫潤的筆容,開始育經超渡起那些上一刻死在自己命令之下的妄動,一如魔王放下了屠刀,立地頓悟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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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棟梁以段少君得脫生天,順便為李玄這位剛結識的朋友接風洗塵為由,招來了胡小娘,四個爺們蹲在酒樓裏邊胡吃海喝。

李玄看著跟前這三個家夥狼吞虎咽,而他,卻隻能尷尬地照著自己打小就養成的習慣,危襟正坐,舉筷挾菜隻挾小筷,多是青菜,又或者是容易消化的燉肉之類,至於炙烤的野味,以及那些山珍,李玄連碰都不碰,且飲酒時以袖遮麵。看得這三人索然無味。

胡小娘衝西門棟梁使了個眼色,西門棟梁扔掉了手中那已經被嘴清理得猶如硫酸洗過的雞骨頭,抹了抹油嘴。“大家都是鮮衣怒馬的年少輕狂之士,吃東西就該酣暢淋漓,講究的就是個痛快。李賢弟你這番吃相作派,實在少了我們這些熱血男兒的慷慨激昂……”

段少君呆呆地看著出口亂成章的西門兄,終於明白了什麽叫糟蹋文學,眼前這些成語和形容詞亂用的西門兄就是最佳典範,真不知道這家夥的語文是不是體育老師教的。

胡小娘也一臉震驚地瞪著西門棟梁,仿佛為他又再一次的出彩表現而震驚,然後埋頭繼續去喝小酒。

李玄瞪圓了雙眼,瞳孔明顯有散大的趨勢,看樣子實在是有些迷茫,搞不明白鮮衣怒馬的年少輕狂之士和慷慨激昂的熱血男兒與自己吃東西有什麽關係。

段少君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這個語文一輩子都甭想及格的哥們,然後衝李玄和顏悅色地解釋道。“西門兄的意思是希望你自在一點,不要那麽拘束,喝酒吃菜,吹牛聊天的時候也輕鬆一些,人啊,不能一輩子都困在條條框框裏,那樣別說是你自己,就算是我們這些旁觀者都替你累得慌。”

“好!”段少君話音剛落,就被一聲暴吼得嚇了一跳,一扭頭,卻是那胡小娘一臉敬佩的打量著自己。

“賢弟大才,這番話,實在是感人肺腑,說出了胡某的心聲。胡某人就是看不慣那些條條框框,所以,隻要不是我爹在時,都會自由散漫一些,卻也不知道居然有這樣一番道事。來,為兄敬你一盞。”

“說得好,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來來來,咱們哥仨共飲之。”西門棟梁抓耳撓腮半天,憋不出啥好話,隻能表達自己與兩位弟兄站在同一立場的意願。

倒是那李玄,深深地的打量了段少君一眼。“既然段兄有命,小弟焉敢不從,來,小弟敬諸位兄長一盞。”

“這才對吧,老弟啊,江南之地雖然風情綿軟,但是咱們可都是爺們,必須硬邦邦的才行,喝就得喝個痛快,跟捅人刀子隻能直來直去是一個道理……”看到李玄如此識趣。西門棟梁頗為老懷大慰,又開始大施厥詞,聽得胡小娘與段少君埋著頭,憋笑活活給憋的都差點肝腸寸斷。

李玄一臉黑線,雙目呆滯地看著這位西門兄張著那血盆大口,盡做一些莫明其妙的形容與比喻,不但讓人一頭霧水,更有一種雷雨天氣站在大樹底下的莫明危機感。

隻是不知道被留在酒樓雅間外的那兩名李玄的護衛有什麽感想,若是夢惑方丈蹲在外邊,相信他一定很樂意把這貨給暴打一頓,然後擒回隱龍寺,關在後山的小洞裏,讓他在裏邊閉關學習個三五十年比較好。

想來,西門郡守也一定會自己有這樣一個兒子而倍感失望,至少段少君是這麽覺得,相信自己會跟西門忠熊這位孩子他爹一定有共同語言。當然,更多是看在楚楚妹子的麵子上,自己一定願意為嶽父大人出謀劃策,好好的修理這位自我感覺無比良好,明明不通文墨,偏生整天化妝文學青年人的西門棟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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