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血祭
周青峰被希瑞克誤導掉進精靈監獄的深坑，在那個地下遺跡裏待了整整三天。三天中，他開頭兩天是動彈不得的躺在坑底，起來後也是靠隨身攜帶的少量食物和飲水生存。
這三天，周青峰都無法進入深度睡眠，也自然談不上進入信息網絡。可就這三天，整個黑森林的形式發生了巨大變化。
黑武士雖強，但數量太少；地精雖多，但戰力太弱。
周青峰領導的‘聯軍’不是聽到敵人的消息就慌亂逃跑的弱渣，祖爾.灰皮意識到自己麵臨一支有相當凝聚力，必須硬碰硬對抗的抵抗力量。
過去咋咋呼呼，威逼利誘就能贏的套路，現在不好用了。
於是地精收縮兵力，從白鴉村撤退，龜縮回灰泥村。它們還放出了傳言，企圖以開放對外棧道換取人類勢力自廢武功。隻是這些圖謀在‘雨果閣下’回歸後，徹底成了泡影。
現在周青峰再次沉浸在信息網絡中，收集來自黑森林的人類祈願。大部分人類定居點都已經知道暴鼠村的最新戰況，無論留守的冒險者還是底層的賤民，全都歡欣鼓舞。
可作為敵占區的灰泥村卻變成了信息荒漠，沒有任何消息傳出。這跟其他村子的狀況完全相反。
“灰泥村發生了什麽？”周青峰的意識形體站在虛空中，眼前是一條條來來往往的信息鏈路。無信仰的貧民正傾訴自己的願望，過去這些祈願無人傾聽，現在全部指向‘聖光’。
“灰泥村至少還有一百多貧民，他們不應該沒有任何祈願呀。”
周青峰的心頭惶惶不安，他在對地精的戰鬥中兩次獲勝，都是從灰泥村的貧民中獲得了準確的信息。特別是那個叫索菲亞的小女孩，更是給他留下深刻影響。
灰泥村是地精兵力和班恩教會的駐地，是邪惡勢力的大本營。可現在那個村子一片死寂，安靜的猶如墳墓。
隻要一個情況會造成這個效果。
有個可怕的詞匯閃過周青峰的腦子——血祭。
邪神的教會為取悅他們的神，會用血祭來溝通神靈，獲得強大的力量。被屠殺的往往是無辜的貧民，他們的血肉和靈魂將化作燃燒的柴薪，在極端痛苦中飽受折磨。
周青峰曾答應一定要去解救小女孩索菲亞，可現在......。他睜大眼睛，仔細的在信息鏈路中搜索。在等級最低的赤色信息流之下，還有一些更加弱小的灰色鏈路。
隨便接觸任何一條黑色鏈路，裏麵都是痛苦的嚎叫，尖利的哀嚎。絕望和無助的呐喊猶如洶湧的潮水，衝進了周青峰的大腦。他也跟著慘叫一聲，已然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血祭，真的是血祭！
灰泥村內，一場殘酷的屠殺正在進行中......
高舉的火把照耀下，凶惡的黑武士破開一棟棟簡陋的房屋，將村裏的貧民拖出來，拖到村子中央的空地。
掙紮，哀求，推搡，怒喝，一片混亂。地麵出現淩亂的拖痕，碎裂的衣裳。貧民被拖到村內挖開的一口血池中，刀鋒割開喉嚨，強行放血到池子裏。
這一切做的猶如屠宰牲口，下手的黑武士毫無憐憫。
池旁的高台上，班恩教會的穆爾西主祭正高聲讚美暴政之神，祈求神靈賜予力量。隨著他一聲聲高亢的呼喊，天空上陰雷滾滾，閃電劃破天空。
代表神靈的威壓正在降臨......
血池裏的血液慢慢沸騰，飄起大量氣泡。每當氣泡在空中破裂，圍攏在血池旁的教會成員便發出激動的歡呼。他們在祈禱中越加狂熱，幾乎失去理智。
至於那些為血池供血的貧民，它們不是在歡呼中發出驚怖的叫喊，就是已經躺在地上瀕死抽搐。沒有人可憐他們，邪教徒們認為賤民能把生命和靈魂獻給黑暗之主是種幸運。
這一切是班恩教會在孤注一擲，他們為了打破僵局，迫切需要提升己方的實力。於是他們舉辦了血祭。
當血池內的血液化作血霧，幾十名人類冒險者列隊走了進去。頭前一個就是為虎作倀的灰泥村頭領老修斯，他高呼‘唯有服從班恩’，帶領手下接受血祭的洗禮。
血池旁，瀕死的村民越來越多。他們死亡前發出無意義的叫喊，這些叫喊就是周青峰在信息網絡中看到的黑色鏈路。這其中附帶強烈的負麵情緒，正是暴政之神喜愛的。
但這對於正常人類，無疑將極度憤怒！
周青峰能共享死者靈魂離體前最後幾秒的視線，借此看清血祭現場。血水，殺戮，狂歡，他為這恐怖的畫麵而戰栗，頭皮發麻。這一幕印在他腦海裏，可他卻無能為力。
在一個個死者的最後視線中，周青峰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也被抓到了血池旁。那是個神情平靜的小女孩。她衣衫襤褸，小臉髒兮兮，亂糟糟的頭發披在肩頭，認命般走到血池邊。
“不......。”周青峰哭了出來。他認出了這個小女孩，憤怒而不甘的大聲喊，“是索菲亞。我答應過要保護她的。可現在......”
痛苦噬心，令人恨不欲生。
村子內的貧民都被搜出來，小小的索菲亞也不例外。當黑武士找到她，小女孩沒有反抗，也不掙紮。她自己走到血池邊，望著一具具慘死的屍體，明白自己也將成為其中一員。
當鋒利的刀刃割開小女孩的喉嚨，鮮血濺撒，血池上空響起一聲震撼的怒吼。這吼聲意義不明，可現場的班恩教徒卻更加狂熱，將之視作神的注視。
索菲亞的脖子被切開大半，撲通倒下。她用自己最後的力氣，抬起驚訝的小臉，衝著吼聲傳來的半空，虛弱而疑惑的喊了聲‘維克多，是你嗎？’
隨著這聲呼喊，血池上空出現一個黑洞。一隻手伸了出來，抓住索菲亞就拽進去。
但這事沒這麽簡單。
血池上方憑空一個霹靂，更加強烈的吼聲如雷霆降臨，血池周圍的所有人都頭暈目眩。黑森林的天空上，有個憤怒的聲音在怒喝，“你是誰？竟敢搶奪已經歸屬黑暗的靈魂？”
黑洞的另一邊是存在於信息網絡空間的周青峰，他不甘心看著索菲亞就此死去，氣急攻心的他伸出一隻手，無視空間的距離和阻隔，直接抓住了索菲亞。
當周青峰拽起小女孩試圖將她拉過來，索菲亞的本體在在原地不動。她的靈魂卻被抓住，即將被拖進黑洞之中。
這一幕將血池旁的所有人都驚呆了，正在主持血祭的穆爾西都不明所以。倒是站在旁邊的祖爾.灰皮反應快，地精薩滿尖叫了一聲，“攔住那隻手，他在搶奪屬於吾主的祭品。”
周青峰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阻止他帶走索菲亞，哪怕他用盡全力也無法將小女孩給拖進來。
索菲亞在拉扯中發出痛苦的叫喊。她的靈魂正承受巨大的力量，幾乎要被撕扯成兩半。
灰泥村的空地，極度邪惡而恐怖的氣息正在匯聚，翻騰的血池霧氣中傳出令人驚悚的質問聲。血霧緩緩化作巨掌，要將索菲亞靈魂拖回去。
血池旁，無論是最弱小的地精，亦或是高高在上的主祭和薩滿，全都匍匐在地。所有人類和地精都感到如山似嶽的力量壓在自己心頭，強迫他們屈服，摧殘他們的意誌。
這不分敵我的力量來自於高高在上的神靈，血霧中的聲音則在不斷質問：“你是誰？竟然敢和黑暗之王對抗？我以班恩的名義，命令你臣服。”
這聲音蘊含毀滅和絕望的力量，充滿了紛爭，憎恨，暴政，恐懼的氣息。它如排山倒海，如驚濤駭浪，如星辰撞擊，不可抵擋，不可輕晦。它直指凡人的內心，號令一切。
可就在如此重壓之下，還是有個不屈的聲音從黑洞中傳出，“去你娘的班恩，在我眼裏不過是個爬蟲。黑暗之王又有什麽了不起？老子今天就是不服，我生而就要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