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身世
陸希凡看著在一旁安靜的雲朵，她也剛好看向自己。希凡朝著她笑了笑，雲朵也笑了。隻是臉上沒有了初見時的光澤，兩邊的顴骨高高隆起，眼窩微微凹陷，隻有眼睛灼灼放光。
希凡知道，那是因為玥兒。她隻有看向玥兒的時候，眼睛裏才會有光。
“我先回去了，今天出來了這麽久，有些累了。”
江亦沒有任何反應，隻是一直玩著陸希凡的手。江塵和陸希凡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隻是江塵抱著玥兒站起來往外走去。陸希凡現在才看到，雲朵是坐在輪椅上的。
她看了眼江亦，搖了搖他的手。他才慢慢閉上了眼睛，鬆開了陸希凡的手。陸希凡走到雲朵後麵，把手放在輪椅的把手上。
“我送你回去吧。”
雲朵明顯楞了一下，隨即點點頭，輕聲說了一句。
“好。”
陸希凡推著雲朵出了病房，就看到江塵牽著玥兒的手回來了，後麵跟著一個護士。江塵看著前麵的場景，偏頭對著護士說了句話，護士就走了。
“陸姨，媽媽重不重？”
“不重，很輕。”
“喔。”
看著垂下頭正沮喪的玥兒，陸希凡看了眼走在她另一邊的江塵。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著。
“小玥兒怎麽不開心了？”
“因為媽媽很輕。”
“那你以後監督媽媽吃飯好嗎？媽媽吃了飯才會重，對不對？”
玥兒抬起頭，仰著脖子看著陸希凡，眼睛一閃一閃的，很漂亮。
“可是媽媽都吃不下，又一次我見到媽媽吃了一點點飯就吐了。”
“玥兒，媽媽沒事的，那你以後要好好吃飯，媽媽就會重起來的。”
坐在輪椅上的雲朵，輕輕地拉過玥兒的小手，讓她走在自己傍邊。四人回到雲朵的病房，玥兒就被江塵抱出去了，隻留下陸希凡在裏麵。
“小孩子的身體素質差，這病房裏的細菌太多了，不敢讓她長時間的呆在裏麵。”
“嗯，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也就那樣吧，我現在隻想撐著這口氣，多陪陪玥兒。”
“不要說這種喪氣話。”
“不說這個，我到是還沒有跟你好好地說說話。”
“嗯，好像是這樣。”
陸希凡伸手拉過一把木頭椅子來，放在雲朵的床前，剛好能夠和雲朵說話。
“我看你還是挺喜歡小孩子的。”
“嗯，挺喜歡的，隻是我特別怕小孩子哭，一哭我就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其實小孩子的世界最簡單了，哭一般有兩種情況。一種就是餓了，一種就是疼了。像玥兒就是，哪裏輕輕地碰了一下她就哭，被幹爹寵的太厲害了。”
陸希凡從剛才玥兒喊江亦的稱呼，就大概知道玥兒口中的爺爺和雲朵口中的幹爹是誰了。隻是這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才會讓這關係變得如此複雜，陸希凡並不清楚。
“現在孩子還小，長大了就好了。”
“你想聽聽玥兒的身世嗎？”
陸希凡疑惑的看著雲朵，她有些不解，玥兒不是她的女兒嗎？
“其實從血緣關係上來講，玥兒並不是我的女兒。她是我從醫院門口抱回去的。”
陸希凡沒有說話，隻是心裏早已是驚濤駭浪。
“那年，我來醫院檢查身體，剛出醫院，就聽到好像有小孩在哭，我就順著聲音找到了一個嬰兒，也就是玥兒。她被一塊小棉被抱住，棉被裏有一張字條，應該是她親生父母留在那裏的。上麵說玥兒有心髒病，他們無力承擔巨額醫療費。我看著臉都已經變得青紫的小人兒，心一下子就像被一隻強有力的手揪住了一樣。”
“玥兒真的有心髒病？”
“嗯。”
“那她現在？”
“她現在做了心髒搭橋，不出意外地話，十年後才需求重新搭橋，你看她這麽可愛，老天怎麽會忍心帶走她呢。”
“嗯，玥兒她很好。”
陸希凡看著滿臉疲憊的雲朵，結束了對話，退出了病房。剛出來就看見江塵站在外麵，她知道她是在等自己。
陸希凡看著江塵的後背，蝴蝶骨把衣服撐起來，讓整個後背的衣服都處於一種懸空狀態。隨著陸希凡的靠近，江塵似是察覺到後麵有人走來，轉回身看到是陸希凡，笑了笑。
“雲朵跟你說了玥兒吧。”
“嗯，雲朵現在……”
“她沒有多少時間了，前一段時間來到醫院，檢查說是中期，沒想到擴散的這麽快，現在已經是晚期了，醫生說最多到過完年。她現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玥兒了，每次見到玥兒，她都會受不了。”
“醫生沒有辦法再延長她的生命了嗎？”
江塵搖搖頭，轉回身朝著醫院樓下走去，陸希凡跟在她後麵。兩人來到醫院後麵的池塘邊，坐在柳樹下的石椅上。外麵的冷風，穿過衣服的孔洞，輕輕地撫摸著她們的肌膚。但是，她們好像沒有任何感覺一樣，無動於衷。
“希凡，當年的事情，的確是我們都誤會雲朵了。”
聽到這話，希凡心裏一緊，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江塵好像也沒希望她把這話接下去，過了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說著別人的故事。
“當年，雲朵的確是我爸送到他身邊的，但是兩人互相喜歡，也是真的。後來，雲朵跟我爸結婚，是因為我爸救了她的弟弟，雖然最後她的弟弟還是去世了。她當時一心隻想要報恩，就做了那件錯事。當初我爸答應她，跟她結婚是因為我爸的私心。我爸覺得江亦應該跟一個商業的精英女子結婚，才會……”
“那你告訴我這些，是希望我答應你一些什麽嗎？比如我成全他們。”
“不，現在做這些事情都是毫無意義的。我不會做出這麽愚蠢的事情，我隻是忍不住想跟你講。因為我曾就就做了一件特別愚蠢的事情，現在，連心都死了。”
希凡看著江塵落寞的神情，一時想不到講什麽話來安慰她，隻是把自己的手伸過去，緊緊的握著她的手，那是一雙很瘦很瘦的手。
“我現在隻希望你們能夠好好地，即使你們之間有什麽讓你對他失望至極，或是他對你失望至極的事情，也要盡量給對方一個解釋的機會，不要因為一時衝動，錯過了這輩子最值得去珍惜的人。”
“謝謝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