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糍粑辣椒

“哎呀我的天,張璋你個熊孩子。”陳馨一把撈起被糊了一臉一身辣醬的張璋就往廁所跑,一邊跑還一邊催促二姐去燒水給張璋洗個澡。

辣醬經過幾天的發酵,已經沒有最初沾手都辣到疼的程度,但是小孩兒皮膚嫩,辣醬的水抹上去還是會有火.辣辣的感覺。

不許張璋去摸自個兒的臉,陳馨顧不得其他,先用毛巾擦了他臉上沾著的辣醬,之後才把小背心小短褲給扒下來順便擦去皮膚上掛著的辣醬跟汁水兒。

這辣醬還不敢直接用熱水洗,必須先得用冷水擦幹淨,否則熱水一去,毛孔打開,那種火.辣辣的痛大人都受不住。

幸好是自家的井水,打上來之後又在水缸裏鎮過,跟常溫差不多。

折騰了老半天才把小胖子洗幹淨,隔壁家的嬸子聽到張璋身上沾了辣醬和汁水兒後,就讓他們家小子去地邊割了兩片蘆薈葉子回來。

把蘆薈葉上的表皮用刀削去一層,露出裏麵晶亮的葉肉,還有黏糊糊的汁液。再把削出來的葉肉片成薄片兒,拿起一片就給小胖子往身上擦。

蘆薈有鎮定消炎的作用,曬傷燙傷後用鮮蘆薈葉擦拭傷處能最有效的防止進一步惡化跟感染。

辣醬沾染過的皮膚跟燙傷的感覺有點類似,在沒有藥物治療的前提下,蘆薈是最好的治療藥。

幸好小胖子頭發裏沒有沾上辣醬,否則還得給他把頭發剃掉。就這樣,小胖子也被嚇壞了,緊緊的抱住小姨不肯鬆手,連睡覺都不安穩,睡到半夜還會抽泣兩聲。

不過小胖子這次犯熊也讓陳馨做的辣醬被人看上了。

隔壁嬸子學做辣醬都學了幾十年了,可做出來的辣醬總是被家人嫌棄。之前老太太在的時候,還能老太太指揮著幹,現在沒了老人在旁邊指揮,她每次做出來的辣醬不是壞的就是酸的,反正吃在嘴裏總有種讓人嫌棄的怪味道。

“我也是按著方子做的啊,我還把我家老太太做辣醬時的分量稱了重,然後一步一步的照著配方做的,可就是不對勁。你說這辣醬怎麽就這麽跟我犯拗呢?”嬸子抱怨了幾聲,幫著把弄髒的屋子桌子收拾好之後才抱著剩下的辣醬回了家。

“二姐,家裏什麽時候該收辣椒啊?”哄睡了小胖子的陳馨,出來洗臉換衣服,順便聽完了隔壁嬸子的自怨自棄,然後就想著要不要在走之前先弄點辣椒來試試做辣醬,如果好的話,說不得以後自家店裏的辣醬就全部用張家這邊產的辣椒來做了。

“我們這邊海拔高,辣椒要熟得晚一些。你要是想吃新鮮的辣醬,不然到山下的村子去買點回來做?”

“不了,我就是想要嚐嚐自家的辣椒做出來的如何,好吃的話,我打算在村裏設置一個收購點,到時候讓大娘給幫忙看著,請幾個人做辣醬。做成的辣醬我直接拉到我那邊去出售。”

“那不是豆腐都盤成肉價錢了?”張二姐咋舌,她心裏估算了一下,如果照陳馨說的這樣做,原本一兩塊一斤的辣椒醬,不賣個七八塊一斤都回不來本錢。

“這個可不是拿到市場上去賣的便宜貨。在店裏出售的辣醬必須要用單獨的配方,我還沒想好怎麽操作,隻是先做個打算。到時候別說七八塊一斤了,就算賣個十塊十五塊,也有不少人會買。”

雖然現在做私房菜的還少,但是已經開始了這個苗頭。

這次在南邊就看到好幾家私房菜館,人家做的可不是普羅大眾的生意,想要在那裏進餐,需要提前預約不說,吃什麽還不能由你決定。一頓飯下來花費的錢能在普通大餐廳吃兩三頓了。

就這樣,預約都能排到十天半月之後。聽她家編輯說,最有名的一個私房菜館,一周就開一天,現在已經排到半年之後了。人過年過節的還不開門營業!

陳馨沒打算進軍餐飲業,她就是個美食愛好者,做點小吃或者家常菜地方特色菜還行,讓她做宴席大菜,她沒這個能耐。

“要吃新鮮的辣椒也成。我聽人說隔壁林山村今年弄了個蔬菜大棚,裏麵就有辣椒,是試種的,數量不多。小馨要吃,我明天去林山村幫你買點回來。”

之前的張大哥是個木訥的男人,一天到頭說不了一句話,這一兩年在陳馨的帶動下,家裏的氣氛好了很多,他也有了很大的變化。特別是在養殖場馬上就要建成投產的現在,實現了自己價值的張大哥已經開朗了很多。雖然還是不太愛說話,但也不是一棍子打不出個屁的男人了。

“誒對,我媽做糍粑辣椒的手藝特別好,這幾年身體不行都沒讓她做了,要是小馨你喜歡吃,改天讓媽給你做一些帶走。”

“太麻煩大娘了……”

“麻煩啥,其他我都能幫忙,就是配料的量和炒製需要我媽親自做,最後辣椒交給我哥就行了。”

張大哥也說沒有任何問題,反正家裏每年也要做,隻不過之前都是二姐來做的,這次二姐身子重,就隻有請他.媽親自出手了。

其實糍粑辣椒不難做,就是配料的多少需要豐富的經驗來判斷,然後就需要石臼和木棒來,茸了之後再下鍋用油炸香,之後連油一起裝入瓶中,能保存四五個月。如果是放冰箱裏,分開裝,沒有動過的基本能保存七到十個月的樣子。

“以前山上窮,這種糍粑辣椒在青黃不接的時候就是好東西,煮土豆當主食,蘸著辣椒吃能捱過最難的日子。那個時候還沒有用油炸呢,直接吃,辣得不行,還越吃越想吃。”

山上也就這幾年日子稍微好過點,但在更高的大山上,還有些少民不肯跟外界多接觸,他們的日子更加難過。

“你姐夫上去做過一個農業調查,當時去的那個寨子最好的人家,吃飯也是隻給你姐夫蒸了一碗粳米,他們都是吃的土豆,甚至有些人家連土豆都不能由著吃,每天的主食就隻有一人兩個,早晚各一,家裏女人甚至就靠土豆糊糊湯過日子。就算這會兒,到了過年前,鎮上也會安排人給他們送些食物上去,不然一個年能餓死好多老人。”

二姐說得很沉重,陳馨聽得也很沉重。她生來家境就不錯,雖然不說大富大貴,但從沒有餓過肚子,也基本上是有求必應。借了陳馨的身份生存在這個陌生的時代裏,最難的也就才醒過來那段日子,但是當時也沒有說吃飯都困難。

一旁聽她們聊天的嚴春華突然開口:“其實別說你們這邊山上了,就是我家那裏,生活困難的家庭也是有上頓沒下頓的。”

嚴春華半低著的臉上有抹悲傷,在這個夜色中不經意的流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