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 去或不去

麵具嗎?他從來都是知道,他是善於戴著麵具的人,就好像是自小的一種生存本能,是環境使然,亦或者是耳染目睹,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能夠讓他放下麵具的人是她!在她的麵前,他可以稍稍地放下自己的麵具,以著最真實的性情來相處,可是,那也僅僅隻是一切無恙的時候,一旦出現了讓他不安害怕、嫉妒憤怒的事情時,他又會習慣性地把他的本性遮掩起來,重新戴上著麵具。

“歡,我的真實麵目,你不會願意看到的。”蕭墨夜搖了搖頭,喃喃著道。

“你不是我,你又怎麽知道,我願不願意!”她說道,目光之中,有著一份堅持。

薄唇緊緊地抿著,他的眸子輕垂著,卻能感受到她落在他臉上的目光,那麽地強烈而執著。他的歡,他自然清楚著她的個性,雖然大多時候如同兔子般的軟弱,但是有時候,卻又會有著一種執拗的頑固。

如果是她認為要堅持的事情,那麽就算別人再怎麽說,她也還是會堅持。就像現在,她那麽地堅持看著他,好像非要從他的身上,得到某種的答案。

而他……回避不了她的視線嗬……

輕歎一氣,他的睫毛輕顫著,眼簾緩緩地揚起,“好,那麽我告訴你我真實的想法!”他唇角的弧度一點點地斂下去,頎長的身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當我看到段棠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恨不得馬上把他狠狠地揍上一頓,然後在他的麵前,不斷地侵/犯你,讓他明白,你是我的!不是他可以窺探的!”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眼神中有著濃濃的自嘲,“現在,你看明白了嗎?明白我的瘋狂、我的變/態,還有我的不可理喻嗎?”

她的唇顫了顫,隻覺得心中的某處,似乎更疼了,“你很生氣?”

“嗯,很生氣,氣得胸口都在痛。”他回答道。

原來,疼的不僅僅隻是她而已,他也在痛!楚歡站起身,小手攀上了他的胸前,摸索著問道,“哪兒痛?這兒?還是這兒?”

“……這裏。”他把她的手移到了他鎖骨正中的下方,“痛得幾乎喘不上氣來。”就好像是被錘子一下下地砸著,又好像是被一塊巨石重重地壓著。

她的手一下一下地揉著,感受著她手心下,他胸膛的起伏,“墨夜,以後如果你生氣的話,就告訴我,你在生氣,如果你想知道什麽的話,就問我,我不想結婚以後,還要猜測你的每個表情,揣摩你的心思,我不想我們之間也戴上麵具。”

她想要的婚姻,是彼此信任,彼此真誠的婚姻。沒有猜忌,沒有顧慮,也沒有不安。

他沉默著,過了片刻後,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她揉著他胸膛的雙手,“是任何時候嗎?”

“對,任何時候。”她肯定地回道。

他低頭,捧起她的雙手,深深地吻著她的掌心,“好,我答應你,任何時候,惟獨在你的麵前,我不會戴著麵具,會對你坦誠一切,不管是喜怒哀樂,全部都讓你知道。”

楚歡笑了,她知道,他一旦做出承諾的話,那麽一定就會做到。然後她抽回了自己的手,用力地抱住了蕭墨夜的腰,把自己的臉埋在了他的胸前,“段棠來找我,對我說,他不會來參加我們的婚禮的,因為他給不了祝福。”

蕭墨夜靜靜地聽著,這對他來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然後呢,為什麽他會說,他等你?”

楚歡抿了抿唇瓣,摟著蕭墨夜腰的雙手收得更緊了些,如果不是顧忌到肚子裏的孩子,此刻的她,恐怕會把自己完完全全地緊貼著他,不留一絲空隙,“他要我明天陪他一天。”

他的身子一僵,好半晌才略帶一絲沙啞地問道,“你會去嗎?”

要去嗎?又該不該去呢?楚歡在心中不斷地問著自己,可是卻給不了自己任何的答案。她知道,她欠段棠的太多,無論是三年半前還是如今,都欠了太多。

那是一份注定還不起的情,也是一輩子注定換不了的債。

他幫過她太多,於情於理,她或許都該去赴這一次的約會。可是如果她去的話,那麽對於墨夜來說,不啻是一次傷害。

她曾對自己下定過決心,永遠不再傷害這個男人了!這個愛她入骨,疼她若命的男人!

“你想我去嗎?”抬起頭,她望著他問道。

他的指腹揉著她的唇瓣,那溫度是那般地灼熱,“歡,我怎麽可能會想要你去呢?”那個男人,那個他這輩子最最介意的男人,他又怎麽能放心讓她去陪著一天呢!

就好像是把美味誘人的羔羊,送到獅子的口中一般。

是啊,他又怎麽會讓她去呢?楚歡低下頭,重新把頭埋在了蕭墨夜的懷中,“那麽,明天我不去。”不去赴那個約,不去見那個冰冷卻會對著她笑的男人。

她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了那張天使般的清雋容顏,純淨而無暇。

這一刻,她的心仿佛在被什麽東西啃噬著,那東西名曰——愧疚。

段棠會在廣場那裏等她嗎?那個廣場,有著她太多的回憶。在她落魄到極點的時候,她在這個廣場中賣著畫像,靠著一些微薄的錢,養活著自己。

那是她離開父母,離開學校,第一次明白了什麽叫生活的艱辛。

也是那個時候,段棠總會時不時地會來一下廣場這裏,讓她給他畫人像。她曾好奇地問他,為什麽他總是要過來買畫像,如果他真想收藏他自己的畫像的話,憑著他的財力,絕對可以找名師級的人物給他畫。

結果他回了她一句,“我還真怕你沒接到什麽生意,就先把自己給活活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