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宇宙,芸芸眾生這個故事發生的紀元不可考,星球不可考隻是無意中,它就成了那麽一個故事,而至於我是不是這個故事裏的那個人,這個故事為什麽偏偏是我用這樣的視角來記錄,不重要,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隻是記錄下這些事情,一個長長的故事,能夠觸動人心,那也就夠了。

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這句古語的字麵意思是一個人要藏身自己,所謂山林荒野其實是下下之策,而真正的把自己藏身於人海中,或者換一個身份藏身在那個時候的朝廷之中,才是真正的中上之策。

而用道家的話來解釋,這是一種心境,說的就是隱於山林荒野隻是形式罷了而真正的置身於人海之中,朝政的複雜鬥爭之中,能做到淡然處之,物我兩忘,才是真正的‘心隱’。

心既隱,人置身於何處都是一樣。

我不在意這句話真正到底是什麽意思?這些道家的理論時不時的浮現於我腦海中,也會被我立刻想著別的,就比如今天中午吃什麽,而生生的打斷。

我想過普通的生活,而不是去記得這些顯得有些‘出凡脫俗’的話,然後獨立於世那不適合我。

可我偏偏不能逃避的就是,常常走到這熙熙攘攘,人潮紛紛的大街上,會習慣性的去想著這句關於隱藏的古語,會想著這一張張平凡的,漠然的臉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麽?或許有一個動心動魄的故事,或許有一段跌宕起伏的人生,再或許是不是有一個讓人玩味的身份?

大富大貴?位高權重?武家傳人?身懷絕技?亦或者,再神奇一點,那就是避世的修者?

想到最後的可能,我會忘記我自己是一個多麽尷尬的存在。

而另外一個,我不願意提起的猜測則是,或者和我擦肩而過的誰誰,誰誰他們根本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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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普通的夏日中午,太陽曬的我店子前的柏油路都有些刺眼我在櫃台的背後昏昏欲睡,手上捏著一個打火機正在做著清理工作,也因為這份睡意,迷迷糊糊中,手上的打火機‘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我有些心疼,這是一個收藏級的古董貨,是1933年的某一款複刻版zippo,雖說和其它標上古玩的東西比不得價格,但是對於我這種打火機骨灰級收藏者來說,卻也是一件心頭上的寶貝了。

所以,在它落地的瞬間,我的睡意全消,有些急忙的去揀這個打火機,生怕磕磕碰碰把它的外殼給摔變形了。

不過,在彎腰的瞬間,我看見我店門前那有些厚重的玻璃大門被推開了,順著這個被推開的縫隙,夏日裏獨有的帶著燥熱氣息的熱風吹進了店裏,一時間,就壓過了空調辛辛苦苦製作的冷空氣。

我看見了一雙被擦的很幹淨,卻不亮的皮鞋幹淨到每一個縫隙都能看出擦鞋人的有心。

這麽有特點的鞋,我當然知道主人是誰,他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鞋子幹淨是一種生活的態度,代表著潔淨。可是打著鞋油讓它晃瞎別人的眼睛,就是一種高調,不符合我這低調穩重的氣質。”

打火機被我揀到了手上,我重新坐了起來,心疼的觀察著每一個角落,檢查著有沒有磕磕碰碰我沒抬眼,很隨意的招呼了一句:“老周,這麽熱的中午,不陪著你那些美麗可愛動人的女學生去喝一杯冰涼的飲料,過一個銷魂的午休,跑我這裏來做什麽?”

是的,來人叫周正,在四川話裏的意思,周正可以理解為這個人長的很精神,五官端正的意思,雖然我並不覺得周正很周正,因為我一向對男人的相貌‘臉盲’。不過別人倒是評價,周正的確長的周正。

我叫他老周,但他實際年紀並不大,27歲的男人,和我同歲,正是‘如花’的年紀,他是本市某醫院住院部的內科醫生,也是這個附屬醫院所在的醫科大學中最年輕的講師。

說起來,他事業也算成功不過這些在我眼裏都是浮雲,一聲老周,代表的是一種交情,是什麽都不懂的年紀時就建立起的交情。

所以,他成功與否,我有錢與否對於我們的交情沒有半分的影響,這樣的隨意有時候也是我們相處時的一種態度。

我繼續拿著細砂紙開始清理著手中的打火機,在我接下來的想法裏,老周應該會站在我的櫃台前,表情沒有多大波動的罵我一句‘你妹’,然後補充一句,‘**’的那是老張,你別扯到我身上。

老張也是我們的一個哥們兒,自然和我們同歲說起來,很久沒見到過這小子了,我的思維一向跳躍,一邊想著,一邊繼續清理著手上的打火機。

卻沒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回應,卻是聽見老周走到我櫃台前,‘啪’的一聲重重的剁了一個什麽東西在我的櫃台前,然後沉默了。

“這可是玻璃的,剁壞了你賠。”我雖然是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可是抬頭時,眉頭卻是微微皺起了。

老周在我的櫃台前剁了一瓶酒,52度的,我們一直愛喝的一種牌子的白酒,醬香型白酒,口感就像敵敵畏可是習慣了,就變成了愛喝的。

“拿杯子,陪我喝。”老周沒有開玩笑的心情,在這樣的夏日裏,臉色都顯得有些蒼白,難為他平時黑的就跟炭似的,也能白成這樣。

他很直接,根據我的了解,如果他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那就代表著肯定有很嚴重的事兒了。

我這裏沒有杯子,有的也是一些有年份的做工不錯的古玩杯子,我舍不得用來和老周喝酒,所以我很直接的擰開了瓶蓋兒,說到:“吹瓶子(用酒瓶直接喝,也可以理解為一口喝光這一瓶)。”

“也好。”老周好像很想把自己灌醉,抓起酒瓶子,就給自己灌了一大口,52度的烈酒入腹,嗆了他一口,可他不在意,把酒瓶塞到了我手裏,示意我喝。

“下酒菜?”這大夏天的,這樣喝白酒,其實算是一種自虐的行為,沒有下酒菜,讓我這樣幹吞白酒,我不太願意。

老周看了我一眼,從褲兜裏掏出一包被揣的皺巴巴的花生,扔櫃台上了,然後問我:“這個算不算?”

我笑了,撕開了包裝,剝了一顆花生扔嘴裏,然後也灌了一口酒,說到:“算。”

我有一個習慣,那就是明知道朋友有心事,但他不說,我也就不問所以,酒瓶子在我和老周之間你來我往,過了半個小時,大半瓶下去了我們也沒有說起任何的事情。

不但沒有說起任何的事情,反而是一句話都沒有說,我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老周同樣是如此,我們習慣這樣相處了。

“我說”終於,在瓶子裏的酒還剩下了幾口不到的時候,老周放下瓶子終於說話,他的臉微微泛紅,看來酒意是上來了而酒意來了,什麽事情也容易說出口了。

“嗯,你說。”我漫不經心的剝了一顆花生,嘴裏全是‘敵敵畏’的味兒,還有一股濃烈的,懂酒之人才能分辨的酒香,等待著老周的答案。

“老三,你知道的,我是個醫生。從小到大我受到的教育就是相信科學,我認為任何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隻是在人沒有找出原因來以前,容易疑神疑鬼罷了。”老周的神色很嚴肅,可是內容卻是這個我聽了很多年的話,讓我不禁輕輕揚眉,一副發生了大事兒的樣子,就是為了到這裏給我普及科學就是生產力?

所以,我也沒接話,隻是抓起酒瓶子,又給自己灌了一口酒,全身出了細毛子汗,連空調都沒用,隻能脫了襯衫,穿著背心,隨意的擦了臉上的一把汗。

而在這個過程中,老周卻一直在說話,他臉色由嚴肅變得難看,他說:“不過,老三,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讓我疑神疑鬼了,你知道,我是一個講師我要給學生講課在這中間不可避免的涉及到了人體解剖,而因為一些小原因,我有停屍房的鑰匙,我是想說”

他話音落時,我正在擦著臉上的汗,可當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我的動作停下了,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了老周的身上,然後微微眯了眯眼睛。

老周察覺到了我的神情,立刻自我否定一般的說到:“老三,等等,你別給說其它的。你平時就是個正常人,偶爾抽瘋說出來的一些玩意兒我不懂,更不願意去理解,我就隻想找個人說一下,我很煩,也很悶。”

“另外,是不是有些怕?”我收回了落在老周臉上的目光,隨手把襯衫放到了一旁,然後隨便從身邊抓起了一個打火機,在手上玩著我不愛管閑事,不過剛才那一眼,我知道,老周應該沒事的。

不過,朋友是什麽?就是讓他傾訴,讓他有負麵情緒的時候,有一個人可以傾聽,可以讓他發泄。

所以,我繼續追問了一句。

同時,他現在沒事兒,我不敢擔保他之後是否有事,我得聽聽是怎麽回事兒?

好像是被這個怕字刺激到了老周忽然抓起櫃台上的瓶子,猛地就把剩下的將近半兩多酒一口吞了,然後抬頭望著我,有些無助的說到:“對的,是是怕啊。”